居于前幾次的教訓,何默沒有保持沉默,因為在他們的世界觀里,沉默便是承認,而通常情況下,誤會便是從沉默開始的。
“我不是這里的工作人員。”何默解釋,并把衣服遞過去,“我也不知道傅承凱在哪。”
那人聽著一愣,模樣像是詫異還有人嫌棄這等差事,“你不是這兒工作人員,那你是誰?我可告訴你,這兒可不是閑雜人等都能進來的。沒什么事你就趕緊走吧。”詫異之后便更加懷疑。
何默稍稍沉默片刻,突然又把手收起來,“我不是服裝組的,您能告訴我傅老師在哪嗎?”
“你這,跑腿的還挑上了。”那人忙得焦頭爛額,胡亂指了一條路,“前面左轉,看指路牌去。”
現場組都有自己的事情干,反倒給了何默很大的觀察空間。
從進來這里,她就有種感覺,這里的工作人員和之前不大一樣了,少了很多面孔,也多了幾張新面孔,不管新舊,剩下的似乎都不認識她。所以初燁懷疑她也并非沒有道理。
繞了幾條道,何默終于找到了傅承凱的休息室。
她在門口敲了三次,里面都沒有回應,再嘗試敲門時,發現門根本就沒有關緊,輕輕一推就開了。
休息室很大,里面裝著落地空調,一進門就有一股清涼的風撲面而來,和外面有如炙火和冰寒之分。影帝的待遇果然和普通人不大一樣。
何默緩步走進去,轉了一圈才找到傅承凱。他身上的鎧甲未脫,橫躺在長長的沙發上睡著了。
何默似乎有點明白工作人員為什么這么著急地讓她把衣服送過來,他穿成這樣休息,的確不太舒服。
他身上的鎧甲比較厚重,顯得他睡覺的姿勢有些別扭,鎧甲上沾染了許多‘血跡’,他的脖子,手甚至白皙的臉都白紅相交,想必剛剛經歷的一定是場激烈的交戰。
難怪他睡得這么投入,敲門都沒聽見。
不過這個沙發……一看就是特意為他定制的,長度和他的身高配合得很好,就是畫面感有點違和。
何默抱著衣服站在旁邊,不知該不該叫醒他,亦或者干脆把衣服放下就走。
猶豫間,一聲極其嘶啞的聲音傳入耳際:“你怎么來了?”
傅承凱悠悠轉醒,起身靠在沙發上,揉著太陽穴,看起來很疲憊。
何默抿了抿嘴巴,問他:“你是不是不舒服?”
傅承凱罷了罷手,“老毛病。”又抬頭看她一眼,說:“把衣服放這吧,你可以出去了。”
何默把衣服放在他指定的位置,說:“如果你不舒服,應該和他們說一聲。”她知道后面的戲份有多難,好幾個場景的武打戲,不適合他現在的狀態。
“你今天怎么在這?”傅承凱不答反問,“又來挖新聞?”
何默沒承認也不否認,“我聽說,今天筱楚會出演客串,我是來看他的。”
傅承凱挑眉,眼底竟起了幾分打探的寡味,“你和他認識?”
何默:“談不上。”
“那你是他的粉絲?”
“這是我的事。”
每當她不想繼續的時候,都會撇清自己和事物的本質關系,簡單利落,也夠直接。
傅承凱點頭,不再繼續問。
“師父,我看了你的武打視頻,簡直是帥呆了!”門突然被打開,一個眉清目秀的古裝俊朗少年走了進來。少年看見休息室里還有一個女人,先是挑眉一愣,目光又在傅承凱臉上稍作打轉,腦子頓下結論:這個女人肯定不一般。
“師父,介紹介紹?”少年嬉皮笑臉的。
此人便是他們剛剛口里的曹操,筱楚。
何默等了幾個月,終于把人見著了。
傅承凱眼底蕩著幾絲笑意漣漪,把這個問題丟給了何默,“你說,還是我說?”
何默被他們盯得不自在,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筱楚細細打量著何默,忽然靈光一閃,他又站前來瞧了瞧,突然笑了,露出兩個可愛的小酒窩,“這位姐姐,我看你很面熟啊,你該不會,就是那個和我爭三明治的……三明治姐姐吧?”
何默:“……”這都過去多久了。
何默避開他的打量,迅速走出了休息室。
后面筱楚直接就開懷大笑了。
“行了。”傅承凱在他肩上拍了一掌,“你臺詞都背熟了?”
筱楚呵呵一笑,“沒有。”意識到某人嚴肅的注視,他立馬把臺詞本拿出來晃了晃,又說,“我這不是看了你的視頻,學習學習呢么。順便有幾個問題想請教師父您老人家。”
傅承凱半睨著他,“以后在片場別叫我師父。”
筱楚郁悶:“為什么?”
傅承凱:“丟人。”
中場休息了兩個時辰,何默在片場周圍四處走了走,沒找到什么靈感。
期間差點被保安誤以為是偷偷跑進來的粉絲,何默無法用身份解釋,還好有個人過來幫了她。
“謝謝你。”何默說。在與他近距離接觸的兩次里,她說的第一句話似乎都是表達感謝。
初燁倒也適應,和上次相比,他這次看她的眼神里多了幾分探究,“你讓我很好奇。”
何默轉頭看他。
“你的身份。”初燁說,“你不是傅承凱的粉絲。確切地說,這里所有的明星,都不是你的愛豆。可你為什么要進來橫店?難道只是為了看戲?”
何默答:“這是我的事。”
初燁卻笑,“不。這肯定不是你一個人的事。”
何默微微皺起了眉頭,初燁還在懷疑她,她想不出回應的話,輕輕咬了咬下唇。
“別這么緊張。”初燁微微仰起頭,閉著眼,感受難得拂來的清風,嘴角勾起不易察覺的弧度,“你的身份我可以替你保密,但,你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
“不需要。”
聲音漸遠。
初燁睜開眼睛,何默已經走遠,纖瘦的影子狹長地留在地上,直到她拐彎消失。他怔怔地看著那個方向,眼底似有倒影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