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居

第135章謝知府到

他身形消瘦,頭發凌亂,臉上和手上有黑色的血跡。

穿著囚服,無精打采,步履蹣跚。

“良兒·······”人群中,一位老夫人聲音沙啞地喚道。

剛一張嘴,眼淚忍不住流了出來。

他旁邊的男子低聲警告道:“別哭!孩子看了難受!”

話雖如此,他的眼窩也發熱,眼淚在眼眶里打轉。

老夫人心里十分難受,“我們捧在手心里長大的孩子,何時受過這樣的苦?”

夏露站在洛明川的身旁,低聲介紹道:“這兩位是郭家的三老爺和三夫人。”

“也是·······郭公子的父母。”

見洛明川的臉上沒有不快,繼續說道:“他們這些天一直住在臨州府,四處奔波,尋求救郭公子的辦法。”

洛明川淡淡地應了一聲,“算他們有心了。”

郭良耳尖地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他輕輕地轉過頭,正好看到,淚眼汪汪的那對老人家。

看著兩人鬢角的白霜,眼圈兒也不自覺地紅了。

心里默默地說著:爹、娘,是孩兒不孝,讓你們擔心了。

這是·······

他剛要收回目光,眼角的余光瞥到一個身影。

心里一顫,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她怎么會在這里?

揚起的嘴角還沒有翹起來,又緩緩地壓了下去。

抿了抿嘴唇,默默地咽下嘴里那股苦澀。

她能來,他很高興。

可他卻不想讓她看到自己眼下的窘迫。

恍惚下,動作便慢了一拍兒。

“跪下!”身邊的衙役毫不客氣地踹了一腳。

郭良一個趔趄,便摔倒在地。

沉重的鐵鏈發出嘩啦啦的響聲,聽得讓人牙酸。

“我的良兒·······”郭三夫人再也忍不住,捂著嘴低聲哭泣起來。

夏露眼睛轉了轉,低聲說道:“郭家人對郭公子倒是蠻不錯的。”

洛明川沉著臉,沒有說話。

“郭良,你可認識這兩個人?”丁同知一拍醒木,率先發問。

“不認識。”郭良看了一眼后,搖頭說道。

丁同知面色嚴肅地看著劉大柱,“你可是見過這個人?”

“見過,見過的!”劉大柱見到郭良后,情緒十分激動,“是他,就是他命人打開河壩,淹了我們整個村子的。”

“你胡說!”郭良情緒激動地怒吼道,“你這根本是誣陷!”

他仰頭看著丁同知,“大人,下官是冤枉的,求大人做主啊!”

“這個時候你還敢自稱下官?!”師爺似乎想要找回面子,便迫不及待地開口了。

郭良抬起頭,脊背挺直,“師爺此言詫異,如今我只是被冤枉入獄·········”

“被冤枉?!”丁同知嗤笑一聲,“郭良,你因何而入獄,心里沒數嗎?”

“如今,再次有人狀告你殺人,你竟然說是冤枉的?!”

郭良心里清楚,今天恐怕是他最后的機會了,“空說無憑,可有證據?”

“再者,大人只聽他們一面之詞,可有查證?!”

丁同知冷聲喝道:“休得狡辯!本官斷案,豈有你置喙?!”

“那本官可有權利置喙?!”一個懶洋洋的聲音突然響起。

宛如一道驚雷炸響了整個公堂。

知府大人?

這怎么可能?

丁同知一度以為自己聽錯了。可看到那個偉岸的身影,所有的幻想都破滅了。

“下官見過知府大人!”他連忙從凳子上站了起來,恭敬地說道。

謝知府站在那里沒有動,上下地打量著丁同知。

又轉頭四下看了一眼,意味不明地說道:“不錯,倒是蠻像回事的。”

丁同知不知其意,也不好貿然接話。

雖然不清楚那個姓洛的女子到底是不是神醫。

可既然人沒有找到,那便先下手為強!

只有將郭良的罪定了,才能送到刑場。

只有郭良死了,才好將所有的罪都推到他的身上。

而且,因為他的牽連,郭家在江陵府也就再也排不上名了。

本來一個十分完美的計劃,卻硬生生的被攪和了!

不過,也沒有關系,小心應對便是了。

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謝知府坐到案前,慢悠悠地說道:“看來,本官來的不是時候啊!”

打擾丁大人斷案了。

丁同知還沒有說話,師爺便先開口了,“知府大人說笑了。”

“同知大人聽說您病得厲害,便沒有去打擾您,也不敢拿衙門里的煩心事去煩您。”

這話表面上是在替丁同知說話,實則是在告訴謝知府。

這段時間您不在衙門,是丁同知一家之言,獨攬大權。

您若是再不來的話,恐怕知府的位置都要不保了。

丁同知像是沒有聽出來師爺話語里的挑撥一般,笑著點頭,“師爺說的是!”

“大人的身體康復,乃是萬民········”

“丁大人!”謝知府一拍醒木,沉聲呵斥道,“你僭越了!”

陰冷的目光,讓丁同知的脊背一陣發涼。

他連忙躬身道歉:“知府大人教訓的是,下官·······”

“行了!”謝知府并不聽他的解釋,“丁大人為府衙的事情日夜操勞,精神恍惚。”

“本府和臨州府的百姓心里都清楚的。你回去休息吧!”

“此案擇日再審。原告和被告均押入大牢。退堂!”

醒木一拍,不容任何人反駁。

丁同知看著謝知府的背影,恨不得戳兩個窟窿。

奶奶個嘴兒,還是差了一步!

心里氣惱,面上卻絲毫不敢顯露。

他坐著轎子來到一個小胡同里,轎夫留在外面,自己走了進去。

在一個普通的小院門前停住,左右看了看后,才抬手拍門。

一個灑掃的婆子出來開門,躬身將人讓了進去。

屋里的人聽到動靜,便笑吟吟地迎了出來,“老爺,今天怎么來的這么早?您·······”

那聲音如出谷黃鸝一般婉轉嫵媚,嬌嬌柔柔,像是有什么東西撓到人的心里,酥酥麻麻的。

只可惜,后面的話沒有說完,便被人以口堵住了。

丁同知眼睛猩紅,面色猙獰,似乎所有的怨氣終于找到了宣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