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身體表面上的傷口都養得差不多了,只是暗傷還十分嚴重。怎么也要堅持吃上十天的藥,才能有起色。還有”
洛明川坐在躺椅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眼前這位穿著灰不溜秋的老婦人扒拉扒拉地說了一大通。
她起先還不懂為何這位素未謀面的苗姑姑會給她喝黃連,看到跟在她身后的玉巧就什么都明白了。
這姑娘年紀不大,也就十七、八歲的樣子,面容清秀,皮膚白皙。一頭烏黑的秀發編成了兩根辮子垂在肩頭。
頭上扎著紅色的絲巾,身上穿著同色的長裙。與中原的服飾不同,衣服的袖口是緊袖,領口是立領。
而且,裙子的長度也只是到膝蓋。腳上穿著一雙輕便的鹿皮靴。
她雖然在整理著苗姑姑的藥箱,可眼睛卻不時地瞥向一旁的司墨寒。
回到大漠后,司墨寒也換上了大漠的服飾,有了天雪宮宮主該有的樣子。
別說,光從服飾上來看,自己已經是一個格格不入的外人了。
不知道為何,一向心大的洛明川突然覺得心里竟然比黃連還要苦。
司墨寒認真地聽著苗姑姑的話,客氣地將人送了出去。
“川兒,我去給你煎藥吧。”回來后,他輕聲說道。
還吃?!
洛明川無jing打采地看著他,“不用了,我寫張方子,你幫我找些藥材回來就好了。”她又不傻,干嘛要跟自己過不去啊?!
司墨寒還是有些不放心,“那個,苗姑姑的醫術還是信得過的。”
“那位玉巧姑娘更是信得過吧?!”洛明川沒有好氣地嗆道。說完,也不管對方什么反應,站起身就向屋里走去。
“不是”司墨寒錯愕地看著洛明川的背影,抿了抿嘴唇,小聲嘀咕道,“這好好的,關玉巧什么事兒啊?還有,這怎么突然間就發火了呢?”
疑惑歸疑惑,卻沒有挪步。待洛明川將方子拿出來后,便按照上面寫的去尋找藥材。然后又按照洛明川的要求給她做了巨大的木桶。
“總算是活過來了。”
泡了幾天藥浴后,洛明川終于覺得身上有力氣了。
她披了一件外袍,靠在院子的籬笆前,看著夜空發呆。
“想家了?”大長老洛衡從夜色里走過來,站在籬笆外,輕聲問道。
洛明川微瞇著眼睛,借著夜色打量著來人,“大長老怎么過來了?”她不覺得跟他已經熟悉到可以交換心事的程度。
洛衡認真地打量著他,“今天晚上由我巡邏,見姑娘一個個人站在這里,便過來打聲招呼。”
合情合理,有理有據,可洛明川就是覺得事情不會那么簡單。
臉上掛著標準的微笑,客氣而疏離地說道:“大長老辛苦了。”
“洛姑娘。”洛衡頓了一下說道,“其實,你可以不用稱呼我為大長老的。”
“賣糖大叔?!”洛明川笑著問道,“其實,從第一天見面時,我便已經認出你了。”
洛衡眼神復雜地看了她一眼。那一眼蘊含了許多情緒,有失落,有心傷,也有那么一絲無奈。
洛明川不明白他的眼神為何會如此復雜,只是閑聊道:“大叔現在還會做糖人嗎?”
“不做了。
”洛衡苦笑一下,“自從那次去過中原后,便再也不做糖人了。不過,墨寒卻是學會了這門手藝,剛才過來時,見他還在熬糖漿。”
洛明川勾了勾唇角,無限感慨道:“大長老還真是天下少有的好師傅,居然絲毫不藏私。”
洛衡認真地看著洛明川,“你怪我嗎?”
“我為什么要怪你?”洛明川覺得莫名其妙,“你們之間的事情豈是我一個外人可以置喙的?”
“你”洛衡猶豫了一下,繼續說道,“說起來,你也不算是外人。”
“這話怎么說的?”難不成我還成了內人?!
洛衡:“你可知道,墨寒從中原回來后,便拼命地處理宮里的事情。對于周邊的那些滋事的小幫派,其實不必趕盡殺絕的,只要”
“大長老有話請直說。”洛明川輕聲打斷他的長篇大論。
還是那句話,她不覺得他們之間已經熟悉到可以彼此說心事的程度。
“其實也沒有什么。”洛衡有些為難地說道,“我只是想說,墨寒對你的心思你是清楚的吧?!”
洛明川眼睛轉了轉,避重就輕地說道:“司墨寒于我有救命之恩。他日,若是他有需要,我定然也會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的。”
洛衡直截了當地問道:“墨寒對你是什么樣的心思,uu看書以姑娘的聰明,不會不清楚。”
洛明川淡笑一聲,“我們是朋友。”頓了一下補充道,“可以將后背交給對方的朋友。”
僅僅是朋友?!
若是如此,宮主為何聽到你受傷不見了,會瘋了一般離開大漠,不管不顧地去找你?!
宮主對你一片真心,我不相信你不知道。
洛衡只覺得她臉上的淡然有些刺眼,“川姑娘,其實,你可以留在大漠的。這里這里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子”
“大長老如何知道我想象中的大漠是什么樣子?”洛明川輕笑一聲,“大長老聰明、睿智,有什么事情就直說吧。”
別這樣支支吾吾的,讓人不舒服。
洛衡:“我想你留下來。”
“為何?”洛明川好笑地問道,“別那司墨寒當理由。”
不拿他做理由,似乎就沒有別的理由了。
洛衡:“大漠孤煙別有一番趣味,姑娘定然不會后悔的。”
洛明川知道他繞來繞去的,就是沒有繞出他今天的主要目的,“這里風景雖然美好,可我不過是一個過客而已。我的家不在這里。”
洛衡轉頭看著她,語氣認真而嚴肅地問道:“你為何姓洛?”
姓洛有問題嗎?
洛明川眨巴眨巴眼睛,滿眼好奇地看著他。她記得當初云夫人也這樣問過,“大長老認識云夫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