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咱們再睡會兒?”解語心里可解氣了,那個周子風,明明就是個外人,可仗著夫人卻在將軍府里稱王稱霸,好像他才是這將軍府里的少爺似的。樂文小說.520.。還壞心眼的一次次針對少爺,就該好好嚇嚇這個小王八蛋!
“外頭這吵吵鬧鬧的,怎么睡得著?走,咱們看熱鬧去。”方笑語似乎心情不錯,有時候嚇人比殺人解氣。周子風才九歲,心思就算再陰毒也畢竟是個孩子,一個孩子能見過多少死人?何況還是在半夢半醒間?
“哎,夜深了,外面風大,小姐多披件衣裳。”解語給方笑語披了件狐皮的大氅,滿臉是笑的跟在方笑語的身后。
解語以前是在方劍璋跟前伺候的,雖然她自己沒那意思,但總是有些姿色,故而梅素惜看她一直不是很順眼,三五不時的找個碴兒罵幾句都是常有的事。這還是方劍璋常年外出打仗,若是他一直留在府里,像解語這種在跟前伺候的指不準什么時候就被找個由頭處置了。
解語本就特別討厭梅素惜,再加之與她要好的幾個小姐妹在松竹院里過的那些個戰戰兢兢非打即罵的日子,她對梅素惜真是又怕又恨。只可惜她一個丫鬟,哪斗得過主子?惹不起就躲,頂多也就只能盡量避著。
至于周子風,一個野種擺著少爺的架子,時不時的調戲一下小丫鬟,雖說沒什么大事,也就嘴上占些便宜,可是在丫鬟的圈子里,這周少爺可是個萬人恨的角色。
當方笑語到了周子風院子的時候,這里已經圍了一圈人了。丫鬟婆子一個個面色焦急,屋子里哭聲、罵聲混雜著,當真是好不熱鬧。
“這里出了什么事,鬧的這般兇?將軍傷著需要靜養,你們一個個的是一日不鬧出點事兒來就一日不舒坦是吧?”方笑語拿出了方家大小姐的架子。她現在管著這一家子的吃穿用度,又有哪個敢跟她頂這個嘴的?
“回大小姐,是……是……”院里的婆子急得都快哭出來了。指著屋子。結結巴巴的也不知道該怎么說。
她剛進去就看了一眼,就那么一眼,險些沒將那膽子給嚇破了。四五顆的人頭,血呼啦啦的掛在床頭上,一個個瞪著眼一副看見鬼似的表情,死都沒能閉上眼睛。
他們家少爺有半夜起身的習慣。若是醒了,沒個人陪著說說話很難再入睡。這人迷迷糊糊的半夢半醒間。突然看到幾個人頭瞪著直拉拉的眼睛就這么盯著看他,別說是個九歲的孩子,就是個二十九三十九的大人也得嚇出毛病來。
“是什么是?有什么話就痛痛快快的說,在這里磨磨蹭蹭的。讓整個將軍府的人跟著提心吊膽的,覺著好玩兒?”方笑語眼一瞪,威勢十足。
婆子點著頭。腰弓的低低的,也不敢反駁。誰都知道大小姐與夫人不對付。她一個奴婢何必摻和這種事兒。
“算了,我自個兒進去瞧瞧,是什么大事,還需得叫的這么大個聲兒,平白擾人清靜!”方笑語自不會跟奴才一般見識,之所以說之前那些話也不過是演給人看的,順便立威的事情她不介意多做幾次,也好讓這些丫鬟奴才們知道,這個將軍府是誰在當家,好進一步的削弱梅素惜在方家的影響力。
梅素惜罵罵咧咧的聲音異常的刺耳,不用聽也知道是些什么內容。無非是詛咒方笑語不得好死,什么難聽罵什么,什么惡毒罵什么,無需證據,梅素惜似乎已經認定了能做這種事的人除了方笑語再不做他想。
得虧方笑語心大,若非如此,就梅素惜罵的那些難聽的話,足夠讓人氣的七竅生煙了。
進了屋方笑語才發現錦衣也在,臉上一個紅紅的掌印,讓一張美麗漂亮的臉蛋兒瞬間失色不少。
錦衣本也是被那聲尖叫給驚著了,那叫聲太過慘烈,這里離著她的院子也不遠,慕儀直接被嚇得哇哇直哭,她這才讓乳娘看著慕儀,自己過來看看,誰知道剛來不久,就被發了瘋似的梅素惜狠狠的甩了兩巴掌。
不忿是人之常情,可梅素惜再怎么不得寵了也畢竟掛著正妻的頭銜兒,她一個妾哪敢對主母不敬,若是傳去了外頭,她今后就再也沒有臉面見人了。大承對于妾室的規矩可是十分的繁雜嚴厲。
“錦姨娘的臉怎么了?”方笑語一見錦衣低著頭的樣子,心中便知個大概。梅素惜這是知道錦衣與她走得近,所以是將對自己的怨氣發泄到了錦衣的身上。
“無事。”錦衣聲如蚊蠅,死死地咬著嘴唇。
“夫人這是鬧的哪出?”方笑語幸災樂禍的看著床角縮成一團抱臂發抖一臉蒼白的周子風,又瞥了一眼雙目含煞,恨不得食她血肉的梅素惜,語速放得很慢。
梅素惜拍了拍周子風的背,用她自己的方式安撫著兒子驚懼的心情,然后用充滿了仇恨怨毒的目光刺向方笑語,磨著牙道:“是你對不對!是你做的是不是!”
“夫人指的是什么?笑語近來總犯糊涂,聽不大明白。”方笑語否認,但否認的十分沒有誠意。
“你一點也不驚訝。一個養在深閨的千金小姐,初見著這樣恐怖的場面,你的臉色卻沒有絲毫變化,你敢說這不是你做的?”梅素惜咬牙切齒道。
“哪有,人家膽子明明小的很,人家可是嚇的渾身發抖呢”方笑語語帶輕松,還浮夸的抱著身子扭啊扭的,以表示她現在嚇的正發抖。只可惜這浮夸的演技就像是一種嘲諷,狠狠的刺激了梅素惜的神經。
梅素惜死死的抓著床上的被褥一角,目光灼辣的盯著方笑語,起身,然后走到方笑語的面前,突的抓住方笑語的領子。使勁的向上提,一邊提一邊狠道:“我知道是你!這將軍府里再也沒有人比你更恨我!可你若是有什么就沖著我來,他才九歲,不過是個半大的孩子,你竟用如此惡毒的方法來嚇他,你還是不是個人!方笑語,你為什么不死!你的命怎么就這么大。你為什么不死!”
方笑語氣樂了。沒想到世道輪回,她經歷過現代,到古代。竟又聽到了‘他還是個孩子’這么惡心的話。
方笑語臉上雖還掛著笑,但那笑容卻已趨向于陰冷。她用力的掰開梅素惜抓著她衣領的手,用力之大,梅素惜仿佛聽到了手腕斷裂的聲音。
“他才九歲。不過是個孩子,有事沖你去便是。何苦為難他?梅素惜,你可真會說,我險些被你給感動了。”方笑語拍拍衣領,就像是梅素惜的手有多臟一般。繼續道:“雖說你是丞相的千金,但也可能沒有讀過書,或許我不該怪你。你覺得一個九歲的孩子和一個六歲的孩子誰更小些?你也知道他只是個孩子。那你曾經一次次置皓之于死地之時可曾想過他也不過是個六歲的孩子!”
方笑語越過梅素惜,將目光投向了此時正瑟瑟發抖。用驚恐的目光看向她的周子風道:“一個僅僅九歲的孩子便如此陰毒,他走到如今這步田地還不是拜你所賜!”說著,她將床頭上綁著的人頭撥了撥,似乎并未察覺到這一舉動的可怕,繼續說道:“夫人,你可認得這五顆人頭是何人?”
梅素惜這才仔細看了一眼,但卻并未看出有什么不同。人已死了多時,此時人頭都變了形,就算生前她認得他們,此刻這副摸樣也已經完全看不出什么了。
“夫人真是健忘,明明今日剛請了他們來殺我,此刻就已經翻臉不認人了,他們五個若地下有知,恐怕會很想夜深人靜時入夢與夫人探討一些人生哲理。”方笑語頗覺有趣的看著梅素惜的表情從陰狠到訝異再到驚懼,那變臉的速度當真是讓人愉快。
“他們是閻鬼五兄弟?怎么會?怎么會是他們?”梅素惜似是不敢相信她所聽到的,竟一時忘記了這人頭的恐怖,一個箭步沖上前去,抱著其中的一個人頭仔細的端量著,邊看嘴里邊念叨:“不可能,不會是他們。他們是江湖赫赫有名的殺神,便是武功在他們之上的都曾折在他們手中。不過是個丫頭片子,他們怎么可能會失手?怎么可能!”
“你總算是承認了,這五人當真是你找來殺我的?”方笑語笑著找了張椅子坐下,四周圍看了看,漫不經心的開口道:“夫人做事當真是不講究,竟想出了這等法子想要除掉我,不僅如此,還趁我外出未回,跑到爹的房里大放厥詞,難道你是認準了我今日絕無法活著回來?”
梅素惜被方笑語諷刺的臉火辣辣的疼,她猛然轉過身,直勾勾的盯著方笑語道:“你……莫非……”
“莫非什么?你是想問我為何會知道你找人殺我的事?還是想知道他們這樣久經殺戮的殺手為何連一個我也殺不掉?”方笑語笑的很開懷道:“你若是知道你才托了梅春水找來了殺手,那梅春水立刻便將一切與我說了個干干脆脆,你會不會哭?”
“是她!是她出賣我!為什么!我們才是一家人,她為何會幫著外人來對付我!”梅素惜一臉的驚愕還有被人背叛的憤怒。就算她與梅春水關系不是很好,可是畢竟是一家人,利益是一致的,為何要幫著外人來出賣自己人?
“我救過她兩次,不過是不想欠人人情的公平交易而已。今日之后,我們就扯平了。”方笑語沒有拆穿她和梅春水的關系,只是隨意扯了個謊。
“就因為這個?”梅素惜有些哭笑不得道:“身為丞相府的女子,竟會為什么救命之恩而出賣自家人?她怎么配!她怎么配!”
“你不是也為了嫁給一個商人而狠狠扇了丞相府的臉?你都配以丞相府嫡女自稱,她為何不配?”方笑語笑道:“在我看來,她可比你聰明的多了。至少她懂得,比起你,拉攏我爹更符合丞相府的利益。在她眼里,你不過是個不識大體目光短淺的蠢人罷了。就算這事兒鬧到了丞相面前,她也有的是理由來解釋此事。梅素惜,承認吧,比起梅春水這個人盡皆知的愚蠢之人,你比她愚蠢千倍百倍。”
方笑語沒有理會梅素惜那像要吃人一般的眼神,而是起身靠近床邊,從床的內側扯過縮成一團的周子風,粗暴的將他拖拽出來,摔在了地上,然后拍拍他發冷的臉,笑道:“眼見著真是嚇得不輕,還是該澆澆水清醒清醒。”
話剛說完,解語已經提著一桶冰涼的井水進了屋,在方笑語的鼓勵下,一桶冰水就這么直接澆在了周子風的頭上,驚的周子風就像是瞬間僵硬一般愣在原地,久久沒有回應。
“你做什么!”梅素惜心疼的摸著兒子凍得發僵的臉,心中竟是冒出一種悲涼的感覺。她突然覺得人生變得異常的朦朧而沒有出路。
像是方笑語這樣的人,猶如妖孽,就算找了殺手都殺不了她,反倒被她反砍了殺手的腦袋掛在自己兒子的床頭,這樣的人,贏的了嗎?就算贏了,若是對方直接出手擊殺她和子風,她又可能防得住?
“不過是幫他醒醒腦罷了。”方笑語突然踩上了梅素惜是手,而后狠狠的揪了她的頭發,蹲在她的面前,陰測測的說道:“梅素惜,今日之事不過是給你個警告。我記得我曾與你說過,不要做那些引人誤會的事情,我脾氣不好,有時控制不住力道,若是哪次一不小心的踢死個把人,你也不能怪我下手沒個輕重。”
將梅素惜扶起來,還特體貼的替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方笑語表情語氣特別溫柔的說:“這次便算了,你去我爹房里說的那些話,我就當什么都沒聽到。你兒子入方家族譜的事我替爹應了。只是,夫人還是多在院子里修身養性少外出晃悠的好。這次是我心情好,不與你計較,若是再有下次……”方笑語的臉突然靠近梅素惜的面前,邪笑道:“或許你會在自己的床頭,看到你兒子的人頭。”
梅素惜沒由來的打了個寒顫,渾身就像被水澆了個冰涼。
她做得到!方笑語敢這么說,她就一定做得到!
梅素惜不知道為什么會泛起濃濃的無力感。明明曾是她完全不放在眼里的一個木頭人,為何突然間就長了鋒利的牙齒,咬的她遍體鱗傷不說,竟是連反抗的勇氣都在漸漸流失?
“你若是敢傷害他,就算做鬼我也不會放過你!”梅素惜感覺到她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竟有些微微的發抖。
“活人可比鬼要可怕的多了。你活著我尚且不怕,還會怕一個鬼魂?”方笑語勾起嘴角,指了指周子風,繼續道:“不過,我也不是嗜殺之人。他能否安然的活到娶妻、生子,那就要看夫人聽不聽話了。”她不想跟梅素惜糾纏,她需要梅素惜老老實實的待著到她為方劍璋找到一個更好的為止,她不想多放精力在這種沒用的后宅爭斗之上。
未來的十年,國家正是多事之秋。無論是為國、為百姓還是為自己為家族,她都有太多的事要去做。她不想被梅素惜拖亂了腳步。
穩住梅素惜,免得她狗急跳墻,這也是她同意周子風入方家的其中一個原因。只不過不是最主要的原因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