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笑語搖搖頭,笑道:“你說你一個公主,見天的往外頭跑,皇上就允你隨意出宮?”
一想到此,方笑語就挺怨念。一般的公主,哪個不是安安靜靜的待在皇城里,只是些特殊的時刻才被允許出宮,這還得要向皇后娘娘或是皇上申請,得到應允才行。可這個葉心柔怎么就能天天往宮外跑也沒人管管呢?
葉心柔一聽方笑語這樣說,立刻抬起頭,一副嘚瑟的姿態搖搖手指道:“哼哼!父皇說了,只要是出宮找你玩兒就隨我,只要與皇后娘娘說一聲便是。何況,如今宮里可流行你教我的那些裝扮了呢,故而一聽說我這是來找你,她們都巴不得我快去快回,再學些新的裝扮手法都教了她們,好讓她們打扮的美美的去吸引父皇的注意呢。”
方笑語一頭黑線。她怎么就忘記了美麗對于一個女人的誘惑力呢?
當初教葉心柔裝扮,只是因為需要葉心柔在宮中的情報網,這才做了交換,用葉心柔最需要最渴望的美麗來換取她在宮中布下的這無數雙眼睛。沒想到葉心柔總不知足,學了一個又想學另一個,總說什么畫這一個妝太過單調,要時常換著才不會讓人厭煩,于是找了無數的理由常常往將軍府里跑,可是害苦了她。
方笑語可是腸子都悔青了。
“那豈不是便宜了你在這些娘娘面前左右逢源?”方笑語笑道。
葉心柔很認真的點了點頭,笑說:“可不是?從前那些娘娘們對我總是愛搭不理的,也沒辦法,誰讓我出身不夠高貴,長相又不討人喜愛。她們不欺負我就已經謝天謝地了,我哪還敢奢望她們能給張笑臉看看。可如今一個個為了討好父皇,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往我這送,就是為了能讓派個人到我這里學學那些新穎的裝扮技術,或是來求什么別致的花樣兒。我知道她們是為了討好父皇所以才如此和善待我,可我哪管她那么多,總之這么多年來。我也總算是揚眉吐氣了幾分。不過。因我與二姐有嫌隙,那周貴妃明明眼饞那些裝扮花樣眼饞的緊,卻偏偏拉不下面子來求我。眼見著別的妃嬪一個個都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在父皇面前晃蕩,聽說吶她在她的宮里可偷著砸了不少的碗碟瓷器,想想就解氣。”
說完葉心柔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對方笑語道:“說起來,我近幾日想在京城開上幾家胭脂水米分或是刺繡花樣的鋪子。恐怕得用上你給我的那些花樣。要不這樣,我提供店面。你提供花樣,若是賺了銀子,咱們三七分賬,我三你七。如何?”
葉心柔迫切的想要賺點兒私房銀子花花,只憑宮里發放的月例銀子,就是管著自個兒宮里的吃穿用度和丫鬟奴才的打賞都有些捉襟見肘。若是想再干些別的,手頭太緊根本一事無成。
可是。她手里那點技術可都是方笑語給她的。裝扮的竅門,胭脂水米分的使用技巧,還有那些刺繡和畫在臉上的花樣,樣樣都是出自方笑語之手。
這個時代雖然沒有什么版權的概念,可是葉心柔還是覺得不能獨吞下這份銀子,為了這點銀子得罪了方笑語似乎不值得。不僅僅是她將來或許有許多要依靠方笑語的地方,就是方將軍手握五十萬鎮遠軍又深得父皇喜愛,她就不會傻到為了那么點兒銀子就將自己推到方笑語的對立面。
何況,她始終是對方笑語的‘未卜先知’是存著些忌憚的。雖然方笑語在父皇面前說這是佛祖顯靈,可是,無論真是佛祖顯靈還是方笑語有什么別的倚仗,這樣的人,難道不是交好才是最聰明的做法嗎?
她想了想,她只是出個鋪子,出幾個人而已,本不需要多少本錢。而最關鍵的核心卻都是來自于方笑語。無論是出于交好的目的還是別的,她占個小頭就好。想來愛美之心人人有之,這生意值得一試。
“倒是個賺錢的好主意。三七就不必了,五五平分便是。我是沒心思去管生意上的事的,這些事都得你派人擔著,也不能讓你白做活。”方笑語對這鋪子倒不是很看重,雖然她已經能想象這鋪子的生意定然火爆。
“就知道你最好了!”葉心柔立刻滿臉帶笑的拽著方笑語的胳膊晃來晃去。
方笑語無奈的被晃著,道:“你可悠著些,我這可還受著傷呢。”
葉心柔立刻放了手,吐了吐舌頭,模樣到甚是可愛。
“那就這么說定了,回去我就將鋪子的事辦了。”葉心柔正在想要不要讓皇后娘娘也分一杯羹。畢竟后頭有人好辦事嘛,她一個公主,還是個不算太受寵的公主,總沒有皇后的身份尊貴。
“你這是要明目張膽的搶你西辭哥哥的生意?你就不怕他事后收拾你?”方笑語突然想起葉西辭的盛世紅妝似乎做的也是些胭脂水米分金銀首飾的生意。
“怎么,你心疼了?”葉心柔立刻一副不懷好意的笑容看向方笑語,一臉‘我懂的’的表情道:“安心就是,大不了讓西辭哥哥也分一杯羹,放些好花樣給他,有銀子大家一起賺嘛。”
方笑語狠狠的別了葉心柔一眼。這人真是無時無刻無時無地不想著要將她和葉西辭湊成一對啊。
難道是在宮里生活得太久了憋出毛病來了?怎么好好的公主不當,偏偏喜歡當紅娘呢?
“好好好不說了。每次提起這事兒你都是這副神情,當真無趣。走,咱們看梅春水欺負沈善若去。”葉心柔總算想起了她來的目的,再耽誤些時候,梅春水估計該回去了。
方笑語就這么被葉心柔一路拖著到了沈家醫館的對面,也是上一次梅春水帶她來吃餛飩的那個小攤子。
賣餛飩的老漢這幾日可算是樂的嘴都合不上了,賣了一輩子的餛飩擺了一輩子的攤兒,就這幾日,吃餛飩的客人蹭蹭蹭的往他家攤子里鉆。而其中還不乏一些達官貴人家的公子小姐,那穿著打扮,一看就知不是尋常百姓,尋常百姓哪穿得起那般好看的料子裁出來的衣裳?
而且,這些公子小姐顯然不是真來吃餛飩的,似乎是為了看對面那檔子熱鬧事,又不好靠的太近。這才到他的攤子上坐上一坐。且他們出手也闊綽。一碗幾文錢的餛飩,只是點了,有時還不吃。但結賬時卻是干脆利落,有些人甚至直接出手就是一錠銀子,也不需他找錢,就當送他的。可說這幾日里賺的銀子比他賣了一輩子餛飩攢起來的都多。
葉心柔拉著方笑語找了個靠前的座位坐下,點了兩大碗熱騰騰的餛飩。還不等那餛飩吹涼了,葉心柔就迫不及待的吃了一個,燙的她手舞足蹈的,讓方笑語好笑不已。
若是不說。誰能想到堂堂一國的公主,千金之軀,玉葉之身。宮里山珍海味的宴席不吃,偏跑來這種平民的小攤子上吃餛飩。
“你看。她不是在呢嗎。看沈善若那一臉無奈的表情,恐怕是她又說什么難聽的話了。沈善若算是被她坑害慘了。”葉心柔有些幸災樂禍。她知道這是方笑語的計劃,雖然她細問了方笑語就是不說,可也能猜出幾分。只是梅春水演得很逼真,當真是將這種惹人厭的囂張跋扈演的是入木三分,若不是她事先就知道梅春水與沈善若是郎有情妾有意,恐怕也會被梅春水這逼真的演技給瞞過去。
這幾日里,梅春水的名聲可是臭的不能再臭。沈善若好歹也是個大夫,救死扶傷無數,且還是在人沈家醫館的大門口,經過的都是些鄰里街坊經常來醫館看病的平民百姓。她們得過沈家人的救治,再加上對于權貴階層的來自骨子里的懼意與敵視,梅春水又是如此咄咄逼人,也難怪會讓人對沈善若心生同情。
沈善若的個性擺在那里,在京城生活了近二十年,大家都是親眼看著的,甚至許多人都是從他小屁孩兒的時候看著他長大的,對于他的作風可是了解得很。他們不信這么有情有義又聽話乖巧,還醫術高明的小沈大夫會是個總盯著人姑娘看的色魔。雖然這姑娘確實長得挺耐看,讓人忍不住就想多看兩眼的。
梅春水在這里和沈善若對峙的起勁呢,卻不知她這一行為也是幫沈善若擋下了另一宗麻煩。
那日沈善若跟著方笑語回將軍府看病,路遇葉書成,當眾被葉書成奚落是野大夫。沈善若雖什么都未說,什么都未做,可因為當日葉書成在方笑語這里吃了癟,這肚子里一肚子的火兒沒處撒。
因為還需要方大將軍的支持,他不會因為方笑語一次不給他臉面就去找方笑語的麻煩,為了皇位,受一點點的奚落與委屈并不算什么,等到他繼承大統的那天將這賬一并清算便是,可這并不代表他就愿意吃這份啞巴虧,壓著心里的不痛快。
那一日方笑語是與沈善若這個人在一起,雖然他知道方笑語請沈善若來必定是為了方劍璋的病,打死他也不信方笑語這樣的身份會去找個野大夫嫁了。
許是遷怒,葉書成將一切的不痛快就算在了沈善若的頭上,盡管沈善若什么都沒說,也沒有對他不敬,可誰讓他看到了他吃癟的一面呢?
他堂堂皇子,天之驕子,高高在上,是一直被人敬仰的存在,憑什么讓一個野大夫看到他與一個女子示好卻被當眾打臉的窘態?
于是,他打算找人去給沈善若個教訓。無需鬧得太大,也就是找個病人說他們醫館醫死了人然后砸砸店打打人什么的。
不過,那日后沒多久,沈善若就離開醫館,對外說是去采藥去了。過了二十幾日才回,帶著一身的傷,狼狽不堪的回來了。
這之后,梅春水就時不時的來找個碴兒,將個沈善若給害的被人指指點點,只能躲在醫館里都不敢隨意外出,否則總是會被人用異樣的眼光打量,當真是苦不堪言。
葉書成一看梅春水先動了手,且還是用這樣的方式來壞他名聲,自是樂得看熱鬧還無需臟了他的手,這才沒有按原定計劃派人到沈家醫館砸場子,也算是梅春水無意間替沈善若擋下了一樁禍事。
若是葉書成當真找人陷害沈家醫館醫死了人,那可是需要負刑責的。平民百姓一旦打起了人命官司,拉拉扯扯的沒有個一年半載可休想撇的干凈。何況對手是當朝皇子,若是那衙門里的青天大老爺不青天一回,而是為了巴結二皇子做些什么不干凈的事,沈善若可就處境甚憂了。縱使是方笑語能將沈善若救回來,也需不少的麻煩。
事后有人問起沈善若這近一月究竟去了何處,沈善若便言是采藥時懸了空險些摔下山崖,被一女子所救,他受傷頗重,險些身死,若非一女子整夜照看,還為他取暖,他定然是活不到現在的。故而他已決定負起責任,要娶那女子為妻,爭得父母同意。
沈善若可是沈家寶貝,他父母自小將他捧在手心疼愛,教育雖嚴厲,可卻是蜜糖罐里長大的孩子。父母一聽自家兒子險些沒了性命,多虧人女子連夜照看,還為他取暖,這可是天大的恩情,就尋思著過上幾日去看看那女子,或是將那女子叫來,他們也好把把關。只要是正經人家的女子,就算父母雙亡一生凄苦也沒什么,今后嫁入沈家,他們將她當做女兒般疼愛便是。他們只盼著自己的兒子能找個可心的女子,今后好好過日子,夫妻和睦,生兒育女,延續沈家香火,他們也就別無所求了。
沈善若的謊言并未被怎么懷疑。這年頭,好藥材都長在深山老林子里或是懸崖斷壁之上,他們這些醫者,有時不方便了也會自己去采藥,特別是一些珍貴藥材,可遇而不可求,有時出去個十天半月的也屬正常。
而且因為藥材生長的地方多艱險,會遇到危險也是常有的事。沈家二老都曾親身去采過藥,也都險些遇過危險。聽說當初兩人還是因采藥而相識,所以對于自家兒子的話,他們并不覺得有什么可疑。
本想著讓兒子將那救她的姑娘帶回來給他們瞧瞧,可是兒子剛回家,這位丞相府的梅小姐就時常來這里鬧上一鬧,鬧的兒子的名聲受損,讓她們可是操碎了心卻毫無辦法。
民怎么與官斗呢?
二老發愁啊,這色魔的名聲若傳了出去,若人家姑娘信了,認為他兒子始亂終棄是個不值得依靠的這該怎么辦?
這么一想,二老對于梅春水可是怨念了不少。也怨兒子沒事多看那幾眼做什么,又不是沒見過美人!
這二老可是從未想到,這個被他們怨到了骨子里的梅大小姐,將來會是他們的準兒媳婦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