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妃

第一百四十九章 眼線被清

方笑語的神情看起來并無半分玩笑之意,這卻讓莫離笑不出來了。

八年。在她來說或許異常的長久。每日每夜都可以說是折磨。可對外界開說,八年也不過是彈指一瞬。沒想到她離開皇宮八年,竟然發生了這么多的事情。

“你要我去找周相拆穿周貴妃的真面目?可是你又有何證據證明周貴妃不是周相的親生女兒?”莫離依舊覺得有些不可置信。當年周相丟失嫡女之后傷心欲絕,雖在外依舊是那個叱詫風云的大承丞相,可每每回到府中,卻總是一臉的疲憊。

周相從不曾對她隱瞞,所以每當她去相府看望周相時,就總能看到周相那一副傷心的模樣,心里對于偷走周相嫡女的那個人就越加憤恨。

時間雖能遮掩許多事情,可卻撫平不了傷痛。它只是會將那些千瘡百孔的傷隱藏在心底,不去被輕易涉及罷了。

周貴妃回歸相府的那一日,是自從女兒丟失之后周相笑的最開心的一日。那樣不摻雜一絲雜質的笑容,在周相的臉上已經十幾年沒有見過了。

若是現下去告訴周相說你疼愛了多年失而復得的女兒不過是個因為某種目的刻意接近你的冒牌貨色,已經年邁的周相會如何反應?

可是這一切卻并不是她最擔心的。她最擔心的是方笑語方才在她耳邊所講的那個故事。那個關于的故事,還有留下的那個幼小的孩子的故事。

方笑語的故事雖讓她覺得驚奇,可若她所言屬實,聽起來確實是有諸多可疑之處。

周貴妃若當真不是周相嫡女,那么。將事實講給周相知曉確實是有必要的,免得周相莫名間變成了那些陰謀者的棋子,一世英名毀于一旦。

可是讓她最為在意的是,若方笑語的假設是成立的,那么,周相或許早就已經是那棋盤上的一顆棋子了。

如果才是周相的嫡女,因為被人掉了包。所以到死都沒有知道事情的真相。那么,此事真的傳入周相的耳中,最受打擊的人當也就是周相本人吧?

向來與周貴妃不親近。當初在周貴妃在未進宮前有傳聞說她會被指配給安王。事情傳的就和真的一樣,可結果卻狠狠的打了所有人的臉。

后來周貴妃也是一再的找的麻煩。表面上看起來倒是和和氣氣,可背地里卻是暗潮洶涌麻煩不斷。

那性子又烈,不愿輕易妥協。特別是生了兒子之后就更像是個護犢子的老母雞,任何人只要敢給他兒子氣受。她就敢上去跟對方拼命。

二皇子出生后沒多久,周貴妃就求了皇弟讓的兒子去給他的兒子當伴讀。可是卻被給拒絕了。且拒絕的異常果斷。甚至拿出了寧愿抗旨也絕不妥協的架勢,皇弟對此倒并未多怪罪,只是心中大抵是有些膈應。所以死后他才對此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吧。

而應是知道周貴妃此舉不安好心。二皇子剛出生,正是咿咿呀呀的時候,站都站不起來。話也不會說,又哪里需要什么伴讀?何況那時候葉西辭也是個娃娃。又怎么去給人當伴讀?

簡安本就在安王府里活的憋屈疲累,恐怕唯一的支撐就是這個兒子了。若是被周貴妃給害了或是欺負了,這簡直比要了她的命還嚴重。

拒絕周貴妃讓葉西辭給葉書成擔任伴讀的提議,本意當是為了要保護兒子。可是在周貴妃看來,這卻是狠狠的打了自己的臉,所以才會更加的變本加厲。

當時外人看足了熱鬧,還有傳周貴妃一直跟過不去,給對方下絆子,這都是因為周貴妃對于安王似乎有情,割舍不下那份情意,所以才會看這個搶了她位子的女人格外不順眼。

當時這事兒還鬧了好一段時間,甚至讓皇弟都龍顏大怒。那周貴妃被留言所傷,竟還一哭二鬧三上吊以證清白,最終事情也就被皇弟暗中操作不了了之了。

那時候她也是如此想的,畢竟有一段時間,她那個安王弟弟與還未成為太子妃的周貴妃來往甚是親密。當初就連她都以為這兩人是郎有情妾有意,恐怕父皇會成全二人,可是未想到最后周貴妃卻被指給了太子弟弟,而也另有了人選。

這種事情,過去也便過去了。時間長了,總會被人默默遺忘,故而她也未曾多想。

可是,若方才方笑語的假設便是事情的真相。那么,周貴妃一直給使絆子真的就是因為所謂的嫉妒作祟嗎?

如果當初是的父母將和周貴妃給掉了包,簡安一直留在簡政殤的身邊做女兒,是因為當初在京城時簡政殤的妻子剛剛生產,必須要有一個女兒掩人耳目。

而周貴妃則被送去某個地方秘密養大,甚至是學習了一些對計劃有利的東西。

若周貴妃一直都知道這件事會如何?看到簡安一直都與她的父母生活在一起,反倒是她,自小至大都不曾有過父母疼愛,只能不停的學習一切對計劃有利的技能,如此,她騙得了周相的信任,成了周相府的嫡女,然后被指配給太子為太子妃,看起來是守得云開見月明了。可偏偏這時候,簡安也被指婚給了安王為妃。

安王雖不如太子這個儲君的地位,可畢竟也是王爺。她辛辛苦苦犧牲了童年換來的太子妃地位,而簡安,被自己的父母疼愛著長大,什么都沒有付出,卻依然也得了個的位子,幾乎要與她平起平坐,她會是什么感受?

盡管這一切都是她自己所猜測,莫離知道這還當不得真,可她還是希望這一切真的是方笑語多想了。

周相如此疼愛失而復得的女兒,那與周貴妃為難的自然也不得他喜歡。

周貴妃要對付。想將一切做的神不知鬼不覺,那勢必要利用到周相人前人后的人脈,就算周相沒有親自出手,此事他也脫不了干系。

對于周相來說,除掉一個欺負他女兒的人根本微不足道。可是若這個人才是他的親生女兒又如何?

幫助一個假冒的騙子害死了自己真正的女兒,這樣的打擊,周相可真能承受得住?

事實上她會如此擔憂。就等于是她對方笑語的推測已經信了一半。

雖然方笑語沒有拿出證據來證明這推測的真實性。可是。這個推測卻很好的將一些疑點全都連成了一條完整的線。其中還包括一些方笑語所不知道的內情,所以才會讓這些推測顯得更加可信。

莫離對于周貴妃其實沒什么惡感,因為她們的交集并不多。周貴妃雖然是皇弟的女人。可是卻似乎總是不與她親近,甚至有時候會讓她有一種她在躲著她的感覺。

按說以她和周相這種親密如同父女一般的交情,周貴妃應該多與她接觸才是。畢竟她也是皇上的姐姐,在宮中也是有著不少的人脈。就憑她與周相的關系。對于周相的女兒她也是愿意多多照看的。

可是周貴妃卻大多遠離她,就算偶爾碰了面。也是打聲招呼便走,聊都聊不上幾句,以至于在她的心中,周貴妃是個特別高冷不好接近的人物。

“臣女沒有證據。一切不過是根據線索而來的猜測罷了。可是臣女相信,長公主殿下也是有著自己的勢力的。既如此,不如長公主自個兒去查。只有自己親自查到的才最有說服力。若是長公主查出臣女有任何言語不盡不實之處,臣女自甘接受任何懲處。”

方笑語直言這只是猜測。她要有證據,她直接往周相府里走一趟,或者將證據呈給皇帝,以這罪名,死無全尸都是便宜她們了,那她還何須費力做這些事情?

這樣的推測,涉及到皇帝的女人和兒子,所以之前進宮時,她雖出言提醒皇帝要小心,可卻并未提及此事。一旦事情與她推測的有所出入,她自己倒是不怕皇帝治罪,但有個鎮遠將軍府在,讓她放不開手腳。

但長公主不一樣。長公主雖也是皇室貴胄,可畢竟周貴妃與二皇子與她沒有太直接的關系。且她與周相和皇帝的關系,會為二者擔憂是常事。

有一句話叫做關心則亂。方笑語也是適當的利用了此點。

更何況,她這也不算是欺騙。因為根據查到的線索,如此推測也是正常。就算長公主再委派人去查,查到的大抵還是這些線索。而這些線索中隱藏著什么,聽過她的推測,長公主也會有先入為主的念頭,會第一時間想起她的猜測,就很難開拓別的思路。

所以,選擇這個時候與長公主攤牌,也是一種策略。

不等長公主多想,方笑語又道:“現如今,只能盡快查找出當年給下毒的究竟是何人。只要找到了人,皇上的毒就有能解的可能。暗衛雖能為皇上暫時以內力壓制毒性,可畢竟不是長久之計。皇上還正值壯年,可暗衛的內力卻總有窮盡之時,壓制不如找到解藥徹底治愈,敢對皇上下手,此人所圖必定甚大。

長公主神情中露出驚色。

方笑語說的不錯,就算她與沒有太大的淵源,沒必要出手為其報仇,可事情若涉及到了皇帝,卻由不得她撒手不管了。

她是帶發修行,卻不是出家。她看不破紅塵,剪不斷感情,說到底她還是一個普通的女人。

皇帝是她親弟弟,對于她這個長姐也是尊敬有加。即便他登上帝位,也從不肯怠慢她一絲一毫。

當年她與駙馬出了事,皇弟沒有絲毫猶豫的為她鳴不平,世人對她指指點點之時,他也毫不猶豫的做他堅強的后盾。她出家避禍,一走就是八年,可八年來,只有皇弟從未斷過對她的勸說與承諾。

如果那個人她害死了簡安,讓葉西辭沒了母親一事她可撒手不問,可她對皇帝下手卻是她無論如何都不能原諒的事情。

誰敢傷害她弟弟,她就敢跟誰拼命。雖然她只比皇帝大了一歲零二十一天。可到底她也是個做姐姐的。做姐姐的保護弟弟那是天經地義的!

“你所言之事,我自會去查。在此之前,你萬要保住皇弟性命。最遲三月,我必會給你答復。”因為皇帝之事,似乎讓莫離真的生出了要重回宮廷的心思。

無論她會不會嫁給方劍璋,無論她會不會成為方笑語的繼母,無論她能否收獲到一份她一直在渴望的平凡感情。就算是為了皇帝。她也已經決心要離開妙音庵。重新恢復她大承長公主的身份。

此時此刻皇宮不能亂。無論給皇帝下毒之人究竟安的是什么心,只要有她在,就誰都休想動搖大承國本一分一毫!

“臣女遵命。”方笑語抬頭微笑。腿部微微彎曲,算作行禮,而后便道:“既如此,臣女告退。”說著便出了屋。還不忘順手帶上了門。

望著方笑語離開的背影,莫離眼瞇了瞇。嘆道:“方笑語……方劍璋之女……心思多了些,只是……”之后便再無下文。

她當然知道方笑語此來定是存了些利用的心思。可她倒并不是很在意是否被人利用。只要不是心存惡意,人生不都是互相利用著前進的么?身為皇家公主,這樣的事情她的體會是最深的。

離開妙音庵的方笑語。臉上一直掛著笑容。長公主心動了,不管是對她的提議心動,還是對自家老爹心動。亦或是只是為了皇上的安危而對還俗心動,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先將長公主拉到自己的戰車上才是關鍵的。

周貴妃在后宮經營多年,表面上的勢力就已經深不可測,若是再算上那些隱藏在暗中的……

再加上葉書成現在暫時性的拉攏了梅蒼云。就算不如周相在朝中人脈之大之廣,可是畢竟也是丞相,且他暗中布局至少二十幾年,以所謂的‘恩人’為賣點,拉攏了不少像是自家老爹這樣的缺心眼兒為其賣命,這也是一股不可小覷的勢力。

且雖面和心不合,可畢竟他現在表面上支持的是二皇子,而葉書成是周相的外孫,比得周相百分之百的擁護,如此一來,兩任丞相相護,這對太子是極端不利的。

問題是,太子這邊一直都沒有傳出任何消息,這有些不尋常。

西北那樹屋老者曾說過,這次瘟疫的目的之一也是要讓太子染上瘟疫,最好一命嗚呼,倒省了再費力扳倒太子的工夫。

可是,自從瘟疫爆發后,連二公主葉芙蓉都已經身染惡疾了,偏作為目標的太子卻安然無恙,這正常嗎?

她也曾想過,是否是因為太子被皇帝暫時軟禁,所以東宮被嚴密監視著,故而水泄不通?讓人無法下手?

方笑語總覺得忽略了什么比較重要的事,可若是存心去想,反倒是陷入了死胡同中越走越偏離軌道。

不過,今日來找長公主這步棋倒是走順了,久等三月之后看長公主會給她什么答復了。

她沒打算能隱瞞長公主些什么,可也不會第一次見便將自己的一切擺在對方面前讓對方看個清晰透徹。

心思多些,這是京城里世家千金的通病。特別是身為一個權臣的兒女,不懂得掩飾的傻白甜,這反倒是更加讓人覺得可疑。

像是長公主這種見慣了世面的,那些看起來廢渣的人比指聰明人有著更多的疑點與漏洞。在長公主還沒有變成她后娘的時候,她可不打算真的以真心示人。畢竟是皇室之人,總得存著幾分小心翼翼才能去接觸,否則早被吃的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了。

邊走邊想,方笑語發現自己一路已經走回了將軍府。

像如今這種瘟疫橫行的時候,敢隨意出門嘚瑟的,大約也就只有方笑語這種內力深厚抵抗力強外加已有治病之法的人了。當然還有她面前這位七公主殿下。這就是個膽大包天的粘人精,一天不出來煩煩她心里就不舒服星人。

走到府門前的方笑語與坐馬車趕來的葉心柔撞了個正著。

葉心柔一看方笑語就跟看見白花花的銀子似的,真是開心的不得了。就算是瘟疫這種嚇人的病癥都阻止不了她來找方笑語的決心,虧得宮門竟然還會為她特別開一開,看來皇帝是打定了主意要葉心柔與她深交一番了。

姑且先讓葉心柔進了府門再說,將公主拒之門外可不是什么待客之道。何況她還有事需要葉心柔幫忙。

一進府門,幾個下人便端出幾盆顏色看起來有些渾濁的水讓方笑語和葉心柔凈手。

這種水是方笑語指揮著調出來的,都是些預防疾病的草藥通過特殊處理之后兌上水使用,能夠有效的防止病菌的滋生。

其實這些藥水都是從前世沈善若研制出的瘟疫解藥中衍生而來的,就算有人真的染上了瘟疫,拿這些藥水喝一口也能安全治愈。

周子風很早前便等在回嫣然居的必經之路處。他神情有些躁狂。

這些日子他就沒睡過幾個好覺。本以為自己夠狠也足夠淡定,就算為了自己的前途殺了自己的生母又如何?到頭來切身的利益才是最為實際的。

可是卻阻止不了一碗碗的噩夢纏身。

夢里。自己的母親就坐在不遠處。七竅流血,面容猙獰可怖,可她卻并不抱怨或是仇視他。只是靜靜的坐在自己面前,用她能夠做出的最為溫柔的笑容看著他。

但是,那笑容越溫柔,配合著眼睛里留下的血淚就會顯得越恐怖。他自認自己已經足夠大膽。卻每每都會被那笑容給嚇醒,每次醒來心都砰砰直跳。仿佛要跳出胸膛一般。

而偏偏方笑語這里也是半分的動靜都沒有。每一次來找她,那方笑語就總是用爹爹還受著傷這樣的話來搪塞他,偏偏要修改族譜,開祖祠。沒有方劍璋親自動手是沒有辦法完成的。

方家沒那么多亂七八糟的比如女子不能進祠堂之類的規矩,但要往族譜里加人,方笑語這個女人是做不到的。方皓之又還小。此刻也不在府中,他更是無處尋人去。所以只能靜靜等待方劍璋的傷愈。

可問題是這傷什么時候才能真的痊愈?若是事情沒有個結果,他就會一直提心吊膽擔心節外生枝,再加上那噩夢困擾,他簡直快要崩潰了。

方笑語遠遠的就看見了周子風,見他一臉焦急的來回踱步,想也知道定然是來堵她的。

她雖看不起周子風為了地位連生母都殺的嘴臉,可是卻并不算真的是在敷衍周子風。周子風留著對她還有用,所以她并不吝嗇一個方家大少爺的身份。

別說只是一個名不副實的大少爺,就算他是家主,她方笑語也不會讓他周子風威脅到皓之的地位。這點自信她還是有的。

“這個周子風定是在等你的。”葉心柔一臉的不屑,連她都看出了周子風的焦急。

方笑語沒有說話,只是收起了笑容繼續走著。待周子風看到了方笑語的人影,立刻便跑上前去,剛想說話,就被方笑語粗暴的打斷道:“我正想找你。爹爹的傷雖還未痊愈,卻也正在好轉。我近來去給爹爹求了不少好藥,怕是起了作用。大夫說,再有一兩月,爹爹的傷便能痊愈。你且做好準備,待爹爹的傷痊愈之時,便會開祠堂將你寫進族譜。此事我已與爹爹說過,爹爹雖有猶豫,不過卻也未反對。這些日子你去找先生學學祭祖的禮儀與需要注意的事項,咱們將軍府雖人不多,可也不能在那日出了岔子丟人現眼。”

“當真?”周子風立刻驚喜問道。

他雖然對于方笑語這居高臨下的命令語氣有些不喜,可他知道,在這種時候是不能輕易得罪方笑語的。看起來她不過是個女子,可架不住她是方將軍最喜歡的女兒,且他能過繼給方將軍竟還是得了這方笑語的同意方才能成事的,可想而知方笑語在鎮遠將軍府的地位。

首先是要先成為方家人。待他真的成了方家大少,擺脫了商人之子的卑微身份,他遲早會掌握整個將軍府,而方笑語曾給他的恥辱,他會想辦法在日后一一討還,并不急于一時。

周子風收起眼中的陰霾之色,只將激動與笑容留給了方笑語。

“我說過的話自然算話。你是未趕上好時候,偏爹爹受了傷,否則此刻你已經是方家的大少爺了。只是還是那句話。成了方家人,自此后你的一切都該為方家而考慮。還有,算是善意的提醒,萬不要有什么不切實際的想法,方家,終是皓之的。只要你識大體懂大義,保你一世富貴榮華不在話下。”方笑語依舊對周子風不存什么好臉色。只是正因如此。才讓周子風對于方笑語的話多信了幾分。

以他和他娘之前對方笑語和方皓之所做的事,方笑語會給他好臉色才更加可疑。

當然,那些不存非分之想的話他都當作了耳旁風。既是做了方家大少爺。又怎么可能會不覬覦鎮遠將軍府的一切?暫時且都聽了這女人的便是,將來的事,他大可慢慢謀劃。

“這是自然。我不過是想要擺脫商人之子的身份罷了,對于別的。我也沒什么興趣。”周子風故作大方,甚至不惜提起商人之子這樣他曾經最為忌諱的話來取信方笑語。

“那就好。我與七公主還有事要談。沒事你便回去吧。”方笑語看都不看周子風一眼,帶著葉心柔便回了嫣然居。

葉心柔一路上也沒說一句話,裝作是端莊無比,擺足了公主的架勢。只是這公主架子一到了嫣然居。立刻就散的飛灰湮滅了。

解語見自家小姐回來了,立刻去沏了壺熱茶,而后將門帶上。自己在外頭守著。

“你家小丫頭那幽怨的眼神喲,你這個當小姐的莫非看不到?”葉心柔注意到了解語眼中的幽怨。人家當貼身丫頭的真的是不負貼身之名。隨時隨地的隨侍主子左右。可她這個貼身丫鬟,每日里就只能在府里頭等自家小姐回來。

“我不習慣事事都要人伺候,何況出門在外也未必沒有危險,帶著她反而累贅。”方笑語笑笑。她這種九十九世什么都干過什么都經歷過的人,喜歡一個人去解決事情,特別不習慣什么事兒都有個拖油瓶子在身后跟著。何況,真要事事都帶著解語,她還有什么秘密可言?

“且不說這個,那周子風,你還真打算把他寫進你方家族譜?方將軍也答應了?”葉心柔不再糾結這個話題,反而將話題轉移到了周子風身上。

“他留著還有用,不過一個方家少爺身份,不論是我還是我爹,都不會去吝嗇一個徒有虛名的身份。這樣一個方家大少爺,對將軍府來說也是不可或缺的存在啊。”方笑語笑的有些陰險,那瞇起的眼和勾起的唇角讓葉心柔感覺自己正面對一個魔鬼,身后都泛著冷。

“說起來,外頭瘟疫橫行,你又跑出來做什么?就不怕染上了瘟疫危及性命?皇上竟然還放你出來……”方笑語搖頭,她覺得她是擺脫不了葉心柔的糾纏了。

“我才不怕。我有事跟你說,等不及了。前次你去宮里找父皇,我一聽說立刻便去求見父皇想見你一面,誰知你卻先走了。小十六近些時日可想你想的不行,一直嚷嚷著要我帶他來你這里玩兒。只是父皇怕小十六身子不好抵御力弱要是染上瘟疫便不好了,這才沒有答應。他若知道你回了京城卻不去找他玩,定是要一哭二鬧鬧個沒完的。”葉心柔有些頭疼。小十六是真喜歡方笑語,方笑語那層出不窮的玩樂方式真是深得小孩子的喜愛。

“過兩日我進宮看看他便是。”方笑語笑了笑,對于葉書晴如此黏她還有些開心,又問道:“你找我什么事?”

“哦,對了,險些忘了正事。”葉心柔一敲腦袋,隨即說道:“最近我的人被清理掉許多,安插在二皇子府還有安王府的人幾乎全軍覆沒了。就是宮里周貴妃那里也被清掉了幾個。所以我擔心我是否暴露了,還要不要再在這些地方重新安插人手?”

“全都被清理了?”方笑語皺眉。

“所剩無幾。之前因為西辭哥哥加入了太子哥哥一邊,我就在二皇子府安插了許多眼線。又怕安王和李側妃對西辭哥哥下毒手,所以連安王府里我也安排了眾多的棋子。這些年,這些人給了我不少的情報,也讓我知道了不少的秘密。可就是你去西北不久,我安插在兩府之中的棋子被盡數拔除。兩府同時發力,我覺得有些不同尋常,這才想跟你說上一說,看看你是否有什么線索與建議。”

“除了二皇子府和安王府,在加上周貴妃的寢宮,可還有別的地方的棋子出事?”方笑語摩挲著手邊的茶杯,陷入沉思。

“沒有,周貴妃宮里的人都是老人,有許多都待在里頭幾年了,不容喲被人懷疑,所以只是損失了幾個不大重要的眼線。可是二皇子府和安王府中,我留下的眼線十不存一。自然也還剩下那么兩三個,可是一下子少了這么多人,我也是頭疼的緊。恐怕以后二皇子府和安王府里的消息也要遲上許多。”

說著,葉心柔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一般,突然說道:“還有,近來江湖中不是多了個叫滄瀾海閣的組織?我也著人去查了查,只是留下的棋子被清除到一個不剩,我總覺著這組織處處透著詭異,你也得當心一些。”

“江湖中事咱們能少管就少管。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不要輕易去惹麻煩。至于二皇子府和安王府同時清理此事,卻是有些詭異。葉書成與安王府向來不對付,何以同時發現了你留下的眼線?又同時將之全部拔出,就不怕是有心人看出些什么不同尋常不成?”方笑語總覺得方才腦海里閃過了什么特別重要的線索。可是她沒有抓住,所以怎么也想不起來。

“總之你近來安靜些,不要輕舉妄動。此事我會去查,你暫時不必操心。還有,滄瀾海閣的事你也不要插手,這些事情我會親自處理。你幫我個忙,去查查李素青這個人,我要連她祖宗十八代的資料都查的清清楚楚不要有所遺漏。”方笑語將茶杯端起,又默默放下,突然道。

“李側妃?你懷疑她有詐?”葉心柔立刻像是抓到了什么,皺眉道。

現在想來,她們似乎一直將這位李側妃當做一個擅長后院宅斗的陰狠女人罷了。可是,這個女人真的就如此單純嗎?這樣的人,在之前,究竟是如何俘獲了安王的心?讓安王冒著寵妾滅妻被世人嘲笑譏諷的代價也甘之如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