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妃

第一百五十八章 裝病?

當方笑語真的進宮的時候,最高興的恐怕非是蘇萬福莫屬了。

蘇萬福蘇公公有些頭疼。

他跟著皇上幾十年了,從年紀輕輕,現在也有了白發,歲月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跡已經足夠明顯。

正因為如此,他知道皇上在太子的身上究竟有多么的用心。可是,就算是再用心良苦,可如今太子得了瘟疫,為了確保萬事無恙,就算皇上再是擔心太子安危,也不能不顧身子非要堅持去東宮看望太子。

皇上可是萬金之體,若一個不慎也染上了瘟疫,這對于江山社稷來說,豈非是一種災難?

可就是如此,他卻怎么勸都勸不住皇上,一路上哪怕舍了腦袋對皇上生拉硬拽,就愣是沒拉住皇上分毫。眼見著就看見東宮的影兒了,若再不阻止,后果就不堪設想了。

可即便這這樣,也輪不到個安生。皇上這頭兒還未勸服住呢,皇后娘娘也慈母之心發了,死活要去東宮照顧自個兒的兒子。

可憐蘇萬福一把年紀,一個人得拉著兩個人,平日里的小心翼翼都被他拋之腦后了,此刻他根本就顧不住是否會沖撞了帝后,他只知道他若真的不拉住這兩人,他可能就成了大承的千古罪人。

好在太子妃聽聞了此事,出了東宮也是要勸服帝后不可因關心太子而傷了自身。她一臉堅毅,堅持留在東宮照顧太子,又放言,若是帝后不顧安危硬要闖入東宮,那太子便是社稷罪人,她寧愿代太子一死。以謝天下。

雖然太子妃語氣強硬,不肯露半分妥協,但在帝后心中,都是心疼這個性子倔強的兒媳婦兒的,一時間也不敢逼迫太深。

方笑語因為有著皇上給的牌子,可隨時進宮無需通報。待她來到東宮門前時,看到的就是這么三方對峙的一副畫面。

叫了小夏子公公問了幾句。她立馬便了解了事情的由來。也是感嘆皇上對太子的疼愛是發自真心的,否則一介帝王,當真是沒有必要冒著被染上瘟疫的危險。非要進去看望。畢竟二公主葉芙蓉染疾在先,至今也不過是劃出一宮,讓葉芙蓉搬進去徹底隔離起來,也不曾親去看望。

這兩相一做對比。便可見端倪。

蘇萬福眼也尖,大老遠的就見著來人似是方笑語。于是連忙的堆起笑來勸皇上皇后道:“皇上,皇后娘娘,那方姑娘也來了,皇上和娘娘不如見上一見。方姑娘乃是受佛祖庇佑的貴人。許是有什么法子。老奴求皇上娘娘,定要保重龍體鳳體,切不可傷及自身啊。否則。太子殿下知道了,心也不安吶。”

蘇萬福擱這一直攔著帝后。體力耗費巨大。本就年紀大了,精神頭兒自不可與從前同日而語,此時顯得有些氣喘吁吁,說話都不利索。

皇帝實則早就冷靜下來了,也知道自己這么一去,一旦有個不測,對于大承江山來說,幾乎是毀滅性的災難。那些陰謀者會一窩蜂的爬出來啃食他們需要的所有,而太子又染了瘟疫臥床不起,江山社稷岌岌可危。

可是,他又是真的很想去看看太子,看看那個他一手帶大,從小到大嚴厲管教從不松懈分毫的兒子。他在他身上傾注了太多的心血,此刻兒子有了性命之憂,他又如何會不擔憂。

他憑著一時腦熱,想要不顧后果的做個好父親,可他沒忘記自己是帝王,他的身上維系著的非是一人得幸福,而是千千萬萬大承百姓的幸福。

皇帝一時間似乎變的有些蒼老,就連方笑語走到了跟前也未發現,直到她開口請安這才反應過來,此事他立刻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看著方笑語急切問道:“笑語,你也是聽了太子染上瘟疫之事而進宮的?”

“回皇上,一早上七公主便來府上將此事相告。臣女覺著有些蹊蹺,便想進宮看看。原是求見了皇上的,只是御書房那頭兒說皇上不在,連皇后娘娘也不在宮中,便只好獨自來東宮瞧瞧。”方笑語回道。

“哦?此事有何蹊蹺?”皇帝立刻就抓住了方笑語話中的重點,問道。

“皇上,臣女這個佛女做的雖非盡職盡責,可若是真出了涉及到家國的大事,總是會有些感應的。托夢之事雖然玄奇,可臣女畢竟已是耗費了十年壽命,且命運與大承緊緊相連,故而,但凡有涉及到大承安危之事,臣女也都脫不了干系。所以,臣女昨夜曾焚香沐浴敬拜佛祖,以求佛祖再在夢中賜下救治瘟疫的良方,臣女也確實是做了個夢。只是,在臣女所知道的未來之中,沒有太子染上瘟疫不治身亡這一結局。”方笑語此時還不忘接著忽悠她的佛女身份。越是如此危急的時刻,就越容易讓人對神佛產生依賴。

皇帝本就信佛,否則也不至于被方笑語的鬼話連篇所忽悠。只要方笑語時不時的拿出點未卜先知的本領,就可保地位上一世無憂。

可是,若是太子是真的出了事,就算此事與她無關,皇帝也一定會懷疑她的真假。既是得佛祖庇佑,保大承安然不失,緣何國之儲君染疾殞命,你卻絲毫無能為力?

到時候,方笑語要如何回答才好?

反過來,此事本就不是她的過錯,卻幫助太子逃過一劫,又或是給了帝后二人太子斷斷不會出事的希望,那么一旦太子真的病愈后,帝后對于她的信任也會成倍的增加,等同于是她少了幾年的奮斗也說不定。

所以說,太子這病染的雖有些奇,卻也是她鞏固地位的絕好機會。

“如此說來,太子會安然無事?”皇帝心頭一喜。

太子染疫已是事實,再多說無益,只要最后結果是好的,一切過程上的艱難都微不足道。

“皇上皇后娘娘還請回宮,免得太子病中也不安心。太子妃娘娘如今還跪在這兒呢。皇上娘娘不必擔憂。要保重龍體鳳體,至于東宮處,就由臣女代皇上娘娘前去一看,若是太子殿下有任何異樣,臣女會派人及時來報。”方笑語也勸服帝后趕快回去,就差直接說你們倆人在這里也幫不上忙,反倒像來搗亂的。趕快回去哪涼快哪待著去了。只可惜。這樣說話的結果只有一個,不是拖出去打板子,就是拖出去砍了。方笑語才不這么傻呢。

帝后二人相視一眼。見方笑語說的信誓旦旦,心里大石也有落下的跡象。特別是皇帝,因為對于佛祖的信仰,對于方笑語而言。總歸是多了幾分信任。

何況他現在急也無用,只能靜待結果。至少方笑語給了他們一份希望。

“也罷。那你便代朕去見見太子。只是瘟疫無情,你也要多加小心,免得也染上了疫疾。”皇上適當的還是要關心一下臣下的。這是御人之道。

“皇上放心,臣女不說是百毒不侵。一般邪氣也難以傷及臣女分毫。”方笑語的笑容十分有感染力,一如皇帝在將軍府初見她時她刻意偽裝出來的慈悲氣質,像足了那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佛陀。讓人不自覺的既想要去信任她。

這是屬于影后的技能。方笑語用起來游刃有余。

“還勞煩蘇公公,將皇上和娘娘送回宮中歇息。”方笑語又向蘇萬福使了個眼色。蘇萬福立刻接收到了方笑語傳來的信息。也是大喜道:“方姑娘安心,老奴這就送皇上娘娘回宮歇息。”

說著也是真的大松了口氣,心里對方笑語也存了兩分感激。

別說是蘇萬福松了口氣,方笑語也是大松了口氣的。他得與太子單獨談談,可不能讓皇帝和皇后這兩個電燈泡攪了她們的事兒。

見皇帝和皇后終于走了,這邊地上跪著的太子妃也安了心,這才跌跌撞撞的爬了起來,因為跪的時間太長,腿有些麻,似乎有點站不住的跡象,方笑語連忙上去扶了一把。

太子妃,白婉。家世顯赫,三代忠良。祖上曾因立過大功而被封為外姓侯,且世襲罔替。而白婉年幼便聰慧,三五歲便能吟詩作賦,才氣縱橫,更是下的一手好棋,令人叫絕。至今京城中還有一盤一直無人解開的絕世棋譜,便是出自十二歲的白婉之手。

也因為她聰慧且大氣端莊,自小便被指給了太子為太子妃,及笄之后,她立刻就進了宮,與太子之間也算是相敬如賓。

只是人無趣了些,除了琴棋書畫詩酒花外,竟是難見其對什么別的東西感興趣的。

好在太子也不是個花花腸子的人,有了白婉這樣端莊溫婉的太子妃,對于東宮的一切,也能放心交與她操持。

不得不說,也就是白婉這樣的人,理智、冷靜、溫婉、大度,雖在他人看來略顯無趣,卻是最為合適母儀天下之人。無論是皇上皇后還是太子本人,對其都十分滿意。

而白婉也確實不負期待,將東宮打點的妥妥帖帖,讓太子在外對于宮中之事可一切無憂。

方笑語這是第一次近距離的看到這個口碑不錯的太子妃,初給她的印象是中規中矩,甚至像是一個精密的儀器,按照設定好的程序來完美的執行每一個任務。

也不是說這樣不好,只是方笑語會不知道如何跟這樣的人相處。

因為她總會秉持著公平公正的原則來處理一切事情,會讓你找不到與她親近的理由或者說借口。

“常聽太子提起方小姐其人,如今一見,果真名不虛傳。”白婉指的是方笑語三言兩語就能將皇上勸回去這事。她跪了那么長時間也沒能做到的事,方笑語卻只費費嘴皮子就做到了。

“太子妃娘娘溫婉大方,又是京城里有名的才女,臣女也是仰慕已久了。”方笑語隨口敷衍著。這樣沒有營養的話卻是京城里的貴女們天天掛在嘴邊上的。有時候方笑語都替她們覺著累。可惜,這樣看似無意義的交流,卻是兩個勢力拉幫結派時必要做的門面功夫。

“方小姐來看望太子,我與太子都是承了情的。只是,太子染疾,怕是會傳染給方小姐,這便不美了。”白婉的話里似乎帶著些試探的意味。

方笑語低眉,掩飾住眼中的思索之色,而后抬頭面對太子妃道:“無妨,臣女也是不過是替安王世子前來瞧瞧罷了,未必真能對太子的病情有所助益。”

白婉一聽到安王世子四字,臉上的神色頓時松緩了些,于是道:“原是西辭關心太子,倒是勞煩方姑娘跑這一趟了。”

方笑語笑而不語,只是跟著太子妃一路走到了太子寢宮。

“方小姐稍待,我先去看看太子可醒了。”白婉的笑容依舊完美的像是機器。方笑語知道,她這是去請示太子去了。要不要見她,還是得太子說了算。這一點,白婉從不宣兵奪主。

沒過多久,太子妃親自走了出來,對方笑語道:“太子一早便發熱不退,吃了太醫開的藥,總算是穩定了些。此刻倒不妨礙方小姐進去,太子的病情便托付給方小姐了。”

白婉說完便離開了,似乎沒有要一同進去的打算。

方笑語笑著送走了白婉,這才進了屋,看到了病床上躺著的太子。

按說孤男寡女同處一室,總會讓人說些閑話。雖太子已經娶妻,可終是難敵那些亂嚼舌根子的人的聒噪。

皇帝似乎也想到了此處,回了御書房后便下了道圣旨,圣旨的內容是因方笑語頗懂些醫理,又是推薦了沈善若研制治愈瘟疫的解藥,這才命她前去看望太子。

再則,皇帝這也是打算將她這佛女的身份曝光,想要將她推向人前了。

太子之事不得不說也確實是個機會。

而這一邊,太子看起來病蔫蔫的躺在床上,厚厚的被子蓋著,捂得一頭大汗,嘴里還伴著一絲痛苦的。

可是真走近了瞧,太子那雙眼睛精神明亮的看著她,嘴角還掛上了似有似無的笑意,哪還有一絲染上瘟疫的痛苦感?

看來,太子是裝病?

可問題是,太子為何要裝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