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季守成早早歸家來,他原本先要去書房看書,過后再去老園里陪著季老太太一塊進餐。結果在院子門口被寧氏身邊的人攔了下來,他急急的趕了回來,卻見到寧氏一臉興致不高的神情,跟他提了提寧家牽線搭橋說的那一門親事。
季守成瞧著寧氏的神情,低聲說:“你是不是知道了這門親事里面有不妥的地方,你才會這般的沒精打采?”寧氏輕輕的搖了搖頭,說:“我打聽的很是清楚,這一門親事對貞兒來說,是極好的親事。
只是這個孩子太讓我失望,我有些擔心她這般是非不分的性情,有機會嫁進那樣的人家,她的肩膀也顯得太過單薄,怕是挑不起主婦的責任。”季安寧沉吟些許之后,他低聲說:“我現在出去,讓人幫著打聽實情,那邊就拖上一拖吧。”
寧氏輕輕的點了點頭,季守成離開之后,她問管事婦人:“貞兒小姐可回來了?”管事婦人笑著說:“聽人說,她現在去了一園。”寧氏稍稍的松了一口氣,不管如何季安貞總算愿意聽一聽她的勸說,愿意去一園里尋季安寧和季潔悅兩人說話。
季安貞是趾高氣揚的來到一園,她只在正房里給布氏和邵氏兩人恭敬的低頭行禮,出了正房之后,遇見別的人,她是輕慢的把禮節帶了過去。葉氏從外面行進來,她很是驚訝的跟布氏和邵氏說:“貞妹妹在外面給我見禮了,雖說是很淡的禮節,至少比平常視而不見好。”
布氏輕輕的搖了搖頭,說:“她是你二叔二嬸最小的女兒,他們是有些寵了她。”邵氏笑著說:“她有些日子沒有來一園里尋寧兒和悅兒說話。這一次過來,我瞧著她的神情還是很溫和。”
近一年來,季安貞每次來一園尋季安寧和季潔悅兩人,最后都會鬧成不歡而散的情景。邵氏一向不擔心季安寧和季潔悅的表現,她只知道每次都是季安貞無理取鬧故意挑事,只是季安寧的性子沉穩,而季潔悅礙著輩分。對她極是包容。
布氏打量著邵氏的神情。她笑著說:“小女子要成長也是一瞬間的事情,她也到了快要開竅的年紀。小女子在娘家才能過這般輕松快活的日子,有些小性子不怕。只要將來慢慢的能夠改了回來。”
邵氏和葉氏在一旁笑著點了點頭,季安貞不是季寶花那樣身份的人,那天生就是一個白眼狼。她們妯娌私下里說起季安貞時,還是盼著她能有一門好的親事。
季安貞直接去季安寧的房里。結果她沒有尋到人。她出來后,聽到后面院子里的笑聲。她順著聲音往后院轉去。她見到季安寧和季潔悅坐在后院的角落處,正瞧著一堆孩子在院子里追來跑去,她很是不喜的皺了眉頭。
季安寧和季潔悅瞧見她過來了,兩人站了起來迎人。又招呼人搬來板凳請她坐。季安貞一臉嫌棄神情站在那里,說:“你們兩人都不覺得他們吵得讓人心煩嗎?”季潔悅直接扯著季安寧坐下來,她輕掀起一邊眉頭。說:“我們瞧著歡喜啊,我們就是喜歡他們這般的熱鬧。”
季安寧微微笑著不出聲。季安貞一次又一次沒有來由的特意針對她,她現在年紀還輕,還不曾修成圣人的品性,實在是有些懶得去應付她。季安貞很是生氣的瞪了瞪季潔悅說:“你一個當侄女的跟姑姑說話,可不可以表現得尊重一些?”
季潔悅立時抬頭望著她,悠悠的嘆息一聲,說:“貞姑姑,我可是有樣學樣,做妹妹的人,都不尊重做姐姐的人,我一個晚輩自然做不出那種面上尊重姿態。貞姑姑,下一回吧,我一定會在你面前好好表現我對你的尊敬姿態。”
季安貞惱怒的沖著季安寧說:“寧姐姐,你就容得了她在你面前這般的不敬上?”季安寧微微抬眼瞧著她,輕笑著說:“悅兒一向懂事知禮節,她幾時有不敬上的表現?貞妹妹,她不管如何是你的堂侄女,在女子名聲這方面,你一定要慎言。”
“你。”季安貞直接沖到季安寧的面前來,她的手已經伸向桌子邊角了,季安寧伸手按住桌子,低聲說:“貞兒,你要當著這么多人的面,來做撒潑的事嗎?”季安貞的手軟下來,她恨聲含淚說:“季安寧,你是偽君子真小人。”
季安寧瞧著季安貞好一會后,她淡聲說:“多謝你這般贊賞的評價,可惜這兩樣素質,我一樣都夠不上邊緣。只是你這么一說,給我往后幾十年指引了努力的方向。唉,只是不知我努力幾十年后,會不會因為我本人實在沒有那個天分,等到最后還要惋惜努力的方向不對。”
季潔悅低頭捂住臉,她的身子輕輕搖晃起來,季安寧那有不知她暗中在笑。她安慰季潔悅說:“悅兒,你不必為我傷心,我最后就是做不到你貞姑姑要求我努力的方向,可是至少我為與你貞姑姑的姐妹情意,也努力了那么一回兩回。”
季安貞伸手指著季安寧,好一會沒有說話,她捂著臉哭泣著奔跑出去。院子里的孩子們給她驚得停下來,一個個圍上來說:“貞姑姑肚子痛得哭了,要不要去給她請大夫回來診療?”“貞姐姐的身子好弱,我剛剛瞧見她都站不穩,要扶著桌子才站得直。”
季潔悅伸手涂抹一把笑出來的眼淚,她站著圍上來的人,擺一擺手說:“你們去玩耍吧。剛剛你們貞姑姑想起廚房里還在燒水,她要是再不趕回去,只怕鍋會燒干,那樣易起火。”有的孩子提議要去二園瞧一瞧,季樹梢趕緊笑著把人擋了回來。
他笑著說:“你們貞姑姑粗心做錯了事,我們要是這么一去,只怕貞姑姑的母親不會饒了她。我們還是在院子里玩吧,我另外派我身邊小廝過去打聽情況,她可是特別的機靈。”孩子們都極其的信服季樹梢,又見他果然派小廝出去,一個個便安心玩耍起來。
季樹梢卻在這時皺眉頭過來,他瞧著季安寧說:“姐姐,貞姐姐想要欺負你嗎?”季安寧輕輕的搖頭說:“我和你貞姑姑討論人生道理,誰知她比我有感悟,竟然會感動的落淚起來。”季樹梢是有些不信季安寧的話,然而只要哭的人不是自家的姐姐,他心里就沒有意思再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