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緣

第六百九十一章 揭

顧家七老爺興頭來了,他滔滔不絕的與顧石諾說了許多的心里話。顧石諾的茶水都喝得味淡了起來,他只覺得他的父親是閑得心里發慌,才會自找那么的事情出來。

他說他的心里是中意老妾,那你就咬緊青山不放松,時日長了,你一直不娶親。顧家也不會讓七房絕了后,遲早會成全他的心意。

可是他偏偏聽他的父母提了他母親家里兄弟們讀書好,他的母親為人大方得體,便又心思浮動了起來。

他一心想著老妾家的人,仿佛沒有幾個聰明的人,只怕生下來的兒女不會太聰明。他想要他的兒女聰明,別被別房壓制得無話可說,他順從父母的意思選擇了妻子。

總而言之一句話,他什么都是要占全,卻又沒有本事樣樣整得四角齊全。他娶了妻,迎了心上人為妾。

雖說妻嬌妾賢,他的心里卻明白,兩個女人在他的面前,多多少少都隱蔽了一些本性。他得了嫡子,卻因為不喜妻子,對兩個嫡子無感。

顧石諾已經無地方可以給顧家七老爺傷害,他聽了他的大實話,也只是順從顧家七老爺的意思,略用一點同情的心情點了點頭,以示他聽明白了。

顧家七老爺第一次用正眼打量嫡次子,心有所感的說:“你與你兄長都是心胸寬大的人。”顧石諾笑瞧著他,說:“父親,你的意思是,我們兄弟就應該給你利用與傷害?”

顧家七老爺沉默片刻之后,說:“其實你們可以反抗。”顧石諾啼笑皆非的瞧著他,說:“如何反抗?父親你教一教我吧。”

那種暗地里的眼神,那種暗地里的嘲諷,他們兄弟如果真要斤斤計較,那不跟女人家一樣,直接給困在內宅院子里動彈不了。

顧家七老爺只覺得與顧石諾相處不來,他直接甩手起身說:“我讓人去租馬車,我一會進城去。”

顧家七老爺把心里面深藏的垃圾清空了,他是自在了瀟灑了。然而顧石諾的面色卻有些不好看起來,他和兄長竟然是父親婚姻生活里能利用的搭頭。

季安寧瞧著一臉郁悶神情的顧石諾,她雖說不知道顧家七老爺與他說了什么。可是當她看到顧家七老爺那一張舒坦的面孔,心里就有一種不好的感覺。

顧家七老爺那樣的人,只怕是傷人無數,還會自認為心善無邊。季安寧挨近顧石諾的身邊,低聲說:“我們一起去見一見母親吧。”

既然要擠膿包,那就一塊擠了吧。要痛,就一次痛過。不要總是隱隱作痛,那樣會時時提醒你,傷口還在繼續發爛當中。

顧石諾抬眼瞧一瞧季安寧,他拉她的手輕輕的安撫性的拍一拍,說:“你去瞧著孩子們,母親那里由我去說一說。”

季安寧自然不會擠占別人母子相處的空間,她順從顧石諾的安排回了房。王四嫂子瞧見她回來了,很是驚訝的問:“少奶奶,少爺出門了嗎?”

季安寧安穩坐在一旁,搖頭說:“去尋夫人說話。”季安寧在人后面從來不稱顧家七老爺夫妻為父為母,實在是這一對夫妻做出來的事情,都不太象長輩們能做的事情。

王四嫂子輕輕點頭,低聲說:“少奶奶做得對,這樣的事情,由少爺出面說話,比你要周全許多。夫人身邊的人,沒有一個會想事的人,尋到少奶奶這里,只會讓少奶奶難做人。”

王四嫂子同樣瞧得明白,顧家七老爺夫妻都是閑著無事的人,才會有閑心悲春傷秋沉浸在思緒里面,不去管身后的事情。

季安寧對顧家七老爺夫妻的感受,就是一對客人,在的時候,她周到細致的照顧,走的時候,她客氣周全送客。

那種一大家人親親熱熱過日子的情景,大約是這一世沒有那種的福氣。季安寧輕嘆一聲說:“縱然對親生父母,兒女都不能要求太高。”

王四嫂子經季安寧這么一提醒,立時想起季家那位三老爺待這個獨女,也不曾有疼愛過她。在他們下人的眼里,覺得家里兩位大老爺比親父親還要疼愛三房的小姐一些。

兩人一時之間無話可說,季安寧不關心顧石諾如何開導他的父母。可是抵不住王四嫂子為主子著想的心思,便由著她出門去尋一尋在外面玩耍的顧陽景。

而顧家七夫人身邊管事婦人,此時喜極而泣的瞧著顧石諾,連聲說:“少爺,你來了,就好。”顧石諾在她說話間,他抬眼瞧見不動聲色的顧家七夫人輕皺了眉頭。

顧石諾在主位坐下來,管事婦人忙奉茶水過來。顧石諾沖著她擺一擺手,說:“不用了,剛剛在院子里,已經喝了太多的茶水。”

顧石諾讓管事婦人坐下來之后,問:“母親如這樣子的情形多久了?”管事婦人說了日子之后,顧石諾笑了起來說:“母親待父親一直一心一意,連親生的兒子,都可以一直置之度外不去愛護一二。

可惜父親待母親,卻總是差了太多。他的心里有老妾,后來有那個商女小妾,就是從來不曾有過母親。

在院子里,父親明著與我說,因為不喜母親,所以一直不喜我與兄長。我和兄長多無辜,生,不是我們愿意生,父母無從選擇。”

顧石諾一直注意著顧家七夫人,瞧見她握緊成拳頭的手,他一下子笑了起來,說:“母親,快來坐下吧,站久了,累。從前你哭得那樣的凄慘,父親有心留下來,才會留下。

他沒有心時,你見過他那一次,你能如愿。這一次,你在窗邊與他賭氣一樣陪站,可是父親想明白過來,他還不是問都不曾開口問你一聲,他現在在準備去城里面。”

顧家七夫人在管事婦人震驚的眼神是,她緩緩的走過來,坐在顧石諾的面前,啞聲說:“我怎么做,都不如那兩人嗎?”

顧石諾苦笑瞧著她,說:“母親,父親對你未能生情,而你對他生情,你們之間這樣解不了的結,你來問我,我去問誰要答案?”

到了這種地步,顧石諾有些實話縱然說了,也沒有什么用。他的母親性子擰,選擇的路,她是怎么也會頭也不回的走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