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大少奶奶迎見多時不見的父母,她的面上平靜如一,心里卻如翻滾著的熱水一樣平息不了。
她的父母自從搬出顧家之后,幾乎就不曾搭理過她。前一次,顧家七老爺夫妻沒有的事情,她讓人送信過去,他們也是讓人送了一份平常禮盡心意。
顧大少奶奶在里面添置了一些物件,交給顧玫諾過眼。她那時瞧著顧玫諾平靜的眼色,只覺得心虛不已。
顧大少奶奶的父母交換一下神色,兩人的眼里都有些不太情愿,然而他們不得不來這么一趟。
顧大少奶奶歡喜過后,瞧著父母的神色,她的心往上沉了許多。她臉上神情淡了淡,直接沖著房里人吩咐:“請大爺和小姐小少爺來。”
房里人退下后,顧大少奶奶母親很是不高興的跟她說:“我們有這么久沒有見面,你就不耐煩和我們多處一處?”
顧大少奶奶苦笑瞧著她說:“母親,你和父親給我寫信,一次又一次說,家里有些住不下去了,我們這一房的人,為人憨厚實在,總是不想傷了親人之間的情份,吃虧太多。
而兄弟們都是有志氣有才華愿意去做事,卻機會總是讓給家里人,反而自已成了無機會的人。
我想著我來到都城之后,這里的機會多,只要兄弟們愿意做事,總能有法子過日子。而且父親和母親提前來了之后,能給兄弟們來有借口,又能避開家里那些是非長短。
父親母親,我這樣為你們打算,我不盼著你們體諒我什么,我只盼著一家人和樂在一塊生活。
你們來了之后,我說要你們住在我們給小叔子備好的院子客院,直到最后確定下來,我那小叔子不會住進來,到時候,由家里姑爺勸著你們住主院,大家彼此都有面子。”
顧大少奶奶的父母回避了她的目光,他們后來也知道他們太過心急,就想著一步到位,把消息傳過去,也讓老家人瞧一瞧,他們在姑爺面前很有地位很有面子。
顧大少奶奶的眼睛紅了起來,她悔當年不應該心軟由著父母住進主院,把她和顧石諾夫妻的關系由此拉開了去。
顧大少奶奶的母親口硬著說:“你那小叔子如果是一個懂事的人,他也會愿意我們住進主院。”顧大少奶奶聽她的話苦笑起來,她當日就是被這話鼓動的認同下來。
可是現在她悔了,不告而取和告而取之的結果完全不同。她和顧玫諾走到今天這一步,她還來得及去挽回,她瞧得明白,她的娘家人完全的靠不住。
顧大少奶奶原本想跟父母說的話,她在此時完全不想說下去。她的父母失望她沒有傾心相待娘家人,她灰心與娘家人終于成了兩家人。
顧大少奶奶瞧一瞧女兒的神色,他警告性的提醒她的母親,說:“悠著一些,當年的事,的確是我們太過心急。
那時候我們要是等到姑爺的弟弟,完全把院子過戶到姑爺的手里,我們再搬到主院住。或許是會好一些,這樣外人對我們的行事,也無話可說。”
顧大少奶奶低垂著眉眼,她的雙手暗自緊張的握起來。如果當時不是她的父親起了心思要入住主院,她的母親大約是沒有那樣的想法。
然而這種夫妻之間的事情,她的母親愿意去成全她父親的面子,她一個做女兒的人,難道還能在此時追究過往的不周全嗎?
顧大少奶奶心里緊張著又盼望著,她的父母只是出于關心才上門來。等到顧玫諾帶著兒女來的時候,顧大少奶奶的父母面上堆積滿滿的笑容。
顧玫諾給長輩行禮之后,由著一對小兒女給兩位老人家行禮。顧大少奶奶的父母瞧一瞧,笑著問女婿說:“陽光呢?他現在去學堂上學了?”
顧玫諾輕搖頭說:“他去他叔叔家小住一些日子,正好由他叔叔指點他的功課。”顧大少奶奶的父母交換一下驚喜的眼神,他們連連點頭說:“好,兄弟就是要友愛親近來往。”
顧玫諾只是微微笑了笑,見過這對老人家的真面目之后,他實在不敢再信他們說出來的話。他笑著說:“我聽人說,家里的兄弟們都尋到好的事情做,這樣就好。”
顧大少奶奶驚訝的瞧一眼他,再瞧向父母笑著說:“哥哥和弟弟都尋到好的差事,父親和母親這一下子就能放心下來。”
她的父母苦笑瞧著她,她的父親說:“我們今天來這一趟,就是來跟你們兩人商量事情。你們兄弟來都城時日不長,如今尋到好的差事,手里的銀兩就差了那么一點點。
我們想尋你們借一些銀兩周全一些日子,我們借的不多,只要五百兩銀子就足夠了。”顧玫諾和顧大少奶奶兩人目瞪口呆的瞧著他們兩人,這還叫借的不多,那什么叫做多?
顧大少奶奶苦笑瞧著他們說:“父親,母親,九爺要守孝一年,他現在家里休閑。我們還想著要省一些,等到明年起復的時候,也要有銀子走動一二。”
顧玫諾雙手交叉放在眼前,他的眉眼低垂如同入定一般沒有多的反應。顧大少奶奶的父母急了,見到姑爺如同沒事人一樣沒有反應,他們怒目瞧向顧大少奶奶。
顧大少奶奶的母親怒道:“當年你嫁入顧家的時候,我們給的嫁妝不薄。如今你的兄弟們遇見到難事,你竟然不肯伸手一把,你待家人沒有親情。”
顧玫諾瞧一眼默然落淚的顧大少奶奶,他淡定的開口說:“我只當了一份小小的差事,如今閑置在家里,家里的存余,實在是只夠自家人的生活。”
顧大少奶奶的父母都是一臉不相信的神情,顧家七老爺夫妻沒有了,他們兄弟回去一趟,不可能什么都沒有分到就回來了。
顧大少奶奶的父親諷刺道:“姑爺,你不愿意借銀子給我們家周轉,這是心里沒有當我們家是親戚。我聽說你日后能向高處行,自然不想與我們這些窮親戚多來往。”
顧玫諾的心里面,是不太想與顧大少奶奶娘家人有過多的走動。可是為了顧亭景兄弟的名聲,他都不能擔了這樣的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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