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鳳華

304 狹路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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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狹路相逢

304狹路相逢

容毓祁氣得臉都綠了,也不言語,縱馬上前“啪”地一鞭就抽在說話的青皮面上,猛地將他抽出一條血印子來。

那青皮哀嚎一聲,摸了滿手的血,沖上去就想攏容毓祁的馬頭。

姬通怕容毓祁吃虧,趕緊亮出腰牌道:“大理寺推刑官在此,誰敢放肆!”

大理寺的推官為從六品或正七品,品級不高,權利還是頗大的,任誰一般都會給三分面子,不曾想程澤聽見僅僅是大理寺的小官兒,立刻哈哈大笑起來,厲聲道:“推官?管得還真寬,照打!”

他這里一言既出,青皮們棄了地上那人,將二人團團圍住。

容毓祁這些日子正憋得厲害,索性一躍下馬,就想打個痛快。

不料地上那人看清了他,忽地失聲痛哭起來:“世子爺……世子爺救命……小的今兒沒遇上您,便是個死了……”

青皮們聽見世子爺幾個字,已面面相覷不敢動手。

容毓祁定睛一看,從草皮上爬過來的人濃眉大眼,臉上遍布傷痕,卻是極熟悉的面孔,不禁失聲道:“建平,失蹤了好久,怎么竟在這兒被下流痞子圍毆?你家公子如何?”

這建平正是蘇錦鴻身邊最得臉的小廝,十分機敏的一個小子,辦差周到,論起來,比金斗銀斗更加得臉。

蘇錦鴻是容毓祁的表兄,建平跑慣了各大王府郡主府,從前也是春風得意,眼下主子遭了難,他也是形容枯槁,滿眼是淚。哭道:“公子……在銅陵王府過得不好,讓小的回京給您老人家帶個信兒,還望世子爺看在過世郡主的面兒上,拉拔他一把。”

容毓祁還未答話,程澤已有些后怕起來,這殺才口里不是王府就是郡主的,好生嚇人。別個不知道。他卻最清楚自己的事,皇后娘娘那兒,是絕不待見的。便是鬧到舅父跟前,也定是大大地吃掛落。

當下程澤滿臉堆起笑,先搬出靠山:“喲,這可是撞上親戚了?小姓程。衛國公是小人嫡親的舅父,現如今就住在衛國公府上。未知世子爺是哪個王府上的貴人?”

沒說完連一眾青皮都心里有數了,京都只剩四王,沘陽王無子,律王和嚴王皆年少未娶。當然只剩下大名鼎鼎的魯王世子了。

這魯王世子從前在唐國公府最興盛的時候,就敢當街打他們家的公子,敢不敢對付“表國舅”。委實見仁見智。

青皮們心里有點發虛,俱都退攏在程澤后頭。

容毓祁哼了一聲。懶得答他,聽說是凌皇后的表親,一時也不好大發作,恰巧隨從們氣喘吁吁地追進了林子,便令金斗等架起建平,瞇眼覷著程澤道:“我瞧著,竟是要往死里打的架勢,天子腳下,即便皇親國戚,也是要遵王法的。”

程澤有些訕訕,如今只要搬出衛國公舅舅,到哪兒都吃不了虧去,前些日子在大街上撞上嚴王的車駕,人家王爺還停轎寒暄了兩句,見容毓祁這么不給面子,他心里就有了氣,口氣也就不那么謙恭了。

“我看這小子抱了個包袱鬼鬼祟祟的,只當是個賊,追上來打開包袱一看,里頭竟有舅舅家的東西,那就果然不曾看錯,不打他打誰?”

其實建平攜帶的東西到底出自何處,他根本不知,前頭是這些青皮看上了好東西,見建平孤身一人,想奪為己有罷了。不過說在銅陵王府過得不好,又是魯王府的親故云云,程澤便猜到蘇錦鴻身上。蘇錦鴻原是舅舅的女婿,有那么兩件凌家的東西也不奇怪,他腦子好用,瞬間就將容毓祁繞了進去,一時發起愣來。

建平急切抬頭,嘴角卻緩緩溢出了血,語調倉促,聲音有些虛弱,“何曾有衛國公府的東西?那是沘陽王太妃賞賜我家公子的體己,到沘陽王府一問便知。”

程澤并不想把事情鬧大,正想周圓幾句告辭罷了,建平聽說皇后家人,也低了頭不敢造次,不想桃花姚九亦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人,趕到此地聽了幾句,便非要看建平帶了什么好東西。

青皮們早就將東西瓜分了揣在身上,程澤覷見容毓祁冷眼盯著自己,沒奈何呼喝著叫他們一一取出攤在草地上。

姚九下馬看了,直呼好東西。

大聲念起來:“懷素自敘帖二軸,李伯時蓮社圖一軸,漢代未央宮瓦硯一方,貞觀上硯一方……”

其余還有一應珠寶,與卷軸硯臺比起來,倒不在話下。

沘陽王掌朝多年,王府里頭僅有一位王姬,王太妃賞外孫些好東西也是人之常情,卻不知蘇錦鴻叫個小廝背了回京是何道理。

建平雖被金斗銀斗左右架著,卻一直直不起腰來,青白著臉道:“公子無非想回京住到沘陽王府去,讓小的先帶東西回來拜見王太妃,里頭也有幾件是想叫小的孝敬世子爺的,不想正往朝陽門趕,暗地里就被人盯上了……”

他也知道前主母已是皇后,既撞上她的表兄弟,只能自認倒霉。

容毓祁等人聽了,頗為生氣。

朝陽門是金陵城的正東門,出城百里,皆可說是太平地界,程澤敢在天子腳下傷人劫物,這做派,與強盜何異。

程澤見他面色不善,想起這位世子以前痛打唐國公府小公子,大鬧桃葉渡等輝煌事跡,忙說了聲:“看起來都是個誤會,誤會,小人先告辭了。”

拱一拱手,帶了人就想開溜。

他那里剛拔腿,不想建平“噗”地一聲,忽然噴出一大口血,立時將面前的草地染紅了一大片,人隨即站立不住,往地上溜去。

金斗銀斗拉拔不住,交口喊世子爺,建平卻已昏在地上。

金斗探了探他鼻息,竟然沒氣了,唬了一跳,跌在地上,大叫道:“他他他……斷氣了!”

容毓祁有些不信,姬通并不害怕,上前親自探過,果然沒了呼吸,忙又駢指貼在他脖子上,也沒了動靜,又細細檢查他身上,半晌,虎地站了起來:“竟是斷了好幾根肋骨,想是心肺也早傷了,方才急著說話,又架了起來,應是肋骨戳進了要害……”(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