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八十八章花信
作者:西木子
更新:2017070919:22
字數:2601
這一天晚上,甄柔等到很晚。
大人公頑疾又犯,丈夫緊急侍疾,她身為兒媳,如何能吃飽喝足后呼呼大睡?
甄柔自不愿初來駕到,就授人于柄。
沐浴潔身后,坐于上房堂上等曹勁,讓堂內的燈一直煌煌燃著。
這時的廳堂歷來門扉大敞,主位設置在正對門的一端。
甄柔就跪坐在主位上,目光平視敞開的廳堂大門,遙看黑夜中風雪交加的庭院,等候曹勁歸來。
因為姜媼已有些年紀,甄柔沒有讓她一起等,就只留了阿玉在案下跽坐隨侍。
不知過了多久,甄柔漸漸有些強撐不住,就朦朦朧朧地打起了盹。
只是心里惦記著事,怎么也寧帖不到,小雞啄米似地打盹一會兒,又一個激靈睜開眼,如此反反復復。
這一夜,之于甄柔,無疑很漫長。
但夜有盡時,不知不覺風息小了,連下了整整三日的雪也跟著停了,漆黑的夜幕放出一線天青色的晨光。
曹勁一直守在主院,見曹鄭頭痛頑癥終于抑制下,開始高一聲低一聲地打起呼嚕,折騰了一夜的眾人散去,他也就回來了。
回到自己的院子,見時辰尚早,未驚動任何人,回到后堂。
見堂內燈火如晝,甄柔正襟危坐堂上,一頭烏發未挽髻,就在腦后束了一下,身上穿著月白的棉袍,一副即將就寢的模樣。案下的左邊,阿玉跽坐隨侍。
堂中火盆應該燒了一夜,一眼望去,盡是灰白色的碳灰。
曹勁看到,不由一怔,自己在主院守了曹鄭一夜,甄柔竟也在此等了他一夜。
人上了年紀,睡眠就少了,張伯起得很早,想著甄柔昨夜說要等曹勁,便到后堂去看,見曹勁正站在堂外的廊檐下,心中大喜,趕緊迎上前去,揖手道:“公子您回來了!”
對于從小照顧他飲食起居的張伯,曹勁自是有幾分不同,他先回了張伯一句“才到”,方問道:“少夫人怎么沒睡?”
張伯往堂內看了一眼,見甄柔果真還堅持等著,不由意外,他也沒有想到甄柔這樣的貴女,還生得如此傾城之貌,居然真如昨日所言,要一直等到曹勁歸來。
意外之下,不由滿意,贊道:“公子在小沛娶的新婦不錯,不愧是甄氏女,恪守為妻之責。”一言贊過卻又道:“不過公子也無需意外,您如今已成親,和以前不一樣了!再不是一個人了,這夫妻一體,丈夫未歸,身為妻子如何安睡?”
再不是以前一個人了,夫妻一體……
曹勁一怔,凝目往堂內看去。
阿玉正好一個打盹,瞌睡打醒了,眼尖得一眼看見曹勁,忙叫醒甄柔道:“三公子回來了!”說罷,
甄柔這才睜開眼睛看去,見真是曹勁回來了,忙要站起,可是兩腿跪坐了一晚,早已麻木,她才一動,已雙手撐著長案又跪了下去,心里卻是歡喜,仍向曹勁笑道:“夫君你總算回來了!”
說時心里大松了一口氣,曹勁再不回來,她真的快要熬不住了。
難怪伯母、母親她們長一輩的人都說,為人妻不易。
不過心里雖感嘆著,甄柔的臉上卻是盈滿了笑意。
曹勁在門口看著,不覺有些許恍神。
好像這還是第一次看見她……似乎發自肺腑的笑了,笑容溫和……不像以往總是客套標準的笑,笑顏雖美,卻如霧中花、水中月……和天下的貴女們如出一轍……
還有她的聲音柔和甜美,說起話來又不徐不疾,十分娓娓動聽,猶如記憶深中的那道聲音……
只是那樣真摯溫和的笑容,柔和美好的聲音,永遠不會等他……
可如今,這一切卻真實的發生在眼前!
驀然地,曹勁又想起了張伯剛才的話——如今已成親,和以前不一樣了……
不覺又一恍神,曹勁旋即閉上眼睛,摒棄此刻涌入腦海的諸多雜念,僅一霎睜開眼睛,扯了一扯嘴角,他想:
既然不反感這樣的夫妻生活,他也不妨閑暇之余,一盡丈夫之責。
心念轉動間,曹勁已寬下身上的大氅,交于張伯,他大步流星地朝堂內走去。
堂內阿玉聽見甄柔腿麻弄出的聲響,緩了須臾,牙關一咬,忍著久跪后的酸麻,上前去攙扶甄柔。
主仆兩正攙在一起,曹勁突然插足進來,道:“我來。”言畢,打橫抱起甄柔。
甄柔一時還未反應過“我來”兩字,便感一陣天旋地轉,人已被曹勁抱在懷中。
事發突然,猝不及防。
猛然而至的失重感,讓甄柔一慌,忙一把環住曹勁的頸項。
“夫君!?”甄柔驚魂未定,這下真是沒有一點兒瞌睡了,“你做什么!?”
一聲未落,一聲又起。
只在這時,另一道驚訝的女聲在堂內響起,“仲策,你這是做什么……”
仲策?
對了,曹勁字仲策。
《禮記》:男子二十,冠而字。
斯時,男子除了自己本身名字,還會另表字,用于名字的補充。
其表字,歷來有三種取之,字與名意思相近,或相輔相成,又或意思相反。
勁,力量。
策,計謀。
曹勁的表字很簡單,策與勁有相輔相成之意,無非是希冀曹勁文武雙全,有武有謀。
至于仲,應是取之伯(孟)、仲、叔、季的排序。
只是曹勁分明是曹鄭的第三子,按理應取“叔”而非“仲”。
不過眼下這不是重點,關于曹勁表字的疑惑,甄柔根本就是一閃而過。
她只是納罕,居然有女子直接喚曹勁的字,要知時下只有關系極親密才會如此稱呼。
心隨意動,甄柔立馬轉頭看了過去。
毫無疑問,女人是一種美麗的生物。
在女人一生當中,不同的年華有著不同的美。
豆蔻之年,含苞待放的少女,是最初之美。
及笄之年,正是吾家有女初成長,美得鮮嫩。
二八年華,少女初嫁,始成婦人,含羞帶怯。
桃李年華,是艷陽下的灼灼其華,風華初綻,
花信之期,開花之時,女人花終是盛世綻放——這亦是一個女人最美好的時期。
褪去了少女的青澀,經過韶華的沉淀,顯露成熟女人風姿。
而眼前的女人,正是如此。
花信之年,美得目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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