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謀凰

第一百四十四章 混蛋的兒子是小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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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場數人皆震驚于赤炎那毫無修飾毫無遮攔的話,如果說先前還有一塊遮羞布,那么當下此刻,被徹底撕扯,暴露于陽光下的,是那些過往。

幽冥屠夫震驚于世的過往。

赤幽冥的拳頭捏得咔嚓直響,因為年紀眼角有些低垂,聽了赤炎言語,整張臉垮得更厲害了。

念小嬌和青梔略顯尷尬,此刻,父子對峙,她們作為不相關的旁觀者,直想找個地洞鉆下去,最好再蓋些枯草埋起來,徹底降低存在感。

今日出門,后悔沒看黃歷。

關于幽冥屠夫,江湖上流言蜚語眾多,而最有名的,要數他的特殊嗜好了,傳言幽冥屠夫喜歡他的姐姐,愛而不得,于是轉為執念,對年輕貌美的女子極是沒有抵抗之力。對于男子,手段之兇殘,對于女子,不傷分毫,簡直是天壤之別,說是慘遭幽冥毒手的皆是男子,而女子,皆迫于其淫威拜于胯下。

這也是念小嬌和青梔見到幽冥屠夫之后,不言不語、行步輕緩之原因所在,畢竟沒有哪個年輕女子真的愿意伺候幽冥屠夫左右,大多是迫于威壓,無可奈何之舉。

而捅了馬蜂窩的始作俑者,赤炎,有酒壯膽,有酒擾神,他倒是發泄得痛快。

“赤炎,你真是……”

腦門被豬拱了。

而幽冥屠夫,被赤炎氣得不輕,連抬他都嫌費了自己力氣。

“孺子不可教!”

幽冥屠夫橫眉冷眼,袖袍一甩,帶著滿腔怒意,揚長而去。

念小嬌如獲重赦,強壓下內心愉悅的泡泡,表面悲戚,恭恭謹謹送走“瘟神”。

生怕發出任何聲響驚擾了幽冥屠夫離去的步伐。

內心暗暗給赤炎一百個贊揚,干得漂亮!

惡人還需惡人磨,老鼠的兒子天生會打洞,混蛋的兒子只會更混蛋。

在幽冥屠夫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這一方天地之時,花兒也更香了。

念小嬌輕輕吐出一口濁氣,這一大早的,心一下一下如穿云箭一般,忽高忽低,好生刺激,好生驚悚。

“走罷!”

赤炎沒好氣地對著念小嬌言道,經過念小嬌身邊之時,念小嬌明顯感覺到:

酒氣不濃,眼神清明。

“你?”

“不想死,就快些跟上!”

人生,難得糊涂。

念小嬌忙屁顛屁顛跟上,想那么多作甚,小命兒要緊。

解蠱之前,念及這幾天的遭遇,以及自己身中媚毒,赤炎終歸是忍不住問道:

“念小嬌,我便這般不受你待見?值得你如斯費盡心機?”

“這……”

畢竟自己理虧,念小嬌一時間實在不知如何作答的好,唯有賠著小心賠著笑。

而那雙秋瞳剪水的好眸子,便是能化解萬般仇恨的武器。

不忍苛責。

“罷了罷了,算我八輩子欠你的,這下還你了。”

赤炎君蘭沒有等到念小嬌擠壓出半句言不由衷的抱歉,大手一揮,赦了她。

念小嬌小聲嘀咕了一句什么,引得赤炎湊到她身邊問到:”你說什么。“

“我說,若真是八輩子欠著的,這一次,可是還不完。“

赤炎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他不禁懷疑,這般蠢萌的姑娘,真的是吃人不吐骨頭之地,森羅殿的殿主?莫不是情報有誤?他想著便問了。

“你真的是森羅殿殿主?“

“如假包換。“

天陰派與森羅殿一直以來便是勢不兩立,赤炎已經暗暗想著,如若將來對上,拔刀相見?

或者還有一個選擇,叛離師門。

畢竟,那個陰仄仄的地方,可沒有什么值得留念的東西。

“你有一點倒是像森羅殿殿主。”

“哪一點?”

像個魔女,蠱惑人心。

只是赤炎這句話終歸是沒有說出口,太過輕佻浮夸。

特別是在他今晨剛從別人的溫柔鄉中爬起之時,雖然也是拜念小嬌所賜,時機還是不太對。

“罷了罷了,快些走,再拖下去,怕是損傷過度,落下暗疾,就不好了。”

此刻,她們走的方向,便是仙外桃園一般的,念小嬌呆過幾日的小院。

幽冥谷唯一有些凡俗氣息之地。

一日不見,花糜更盛。

看著念小嬌那歡喜之神色,赤炎忍不住說道:

“喜歡,可以多呆呆的。”

“怕是沒有那個福分,畢竟還有太多事物要忙,如果可以,真愿哪天有機會,可以好好在此住上一段時日,任他外間紛紛擾擾,我自逍遙。”

“同我?”

“滾!“

便是在這般輕松的氛圍當中,念小嬌突覺手中多了一團綿綿軟軟的活物。

一時間全身汗毛都豎立了起來,不自覺便想狠狠甩出去。

“勿動,這是母蟲。”

赤炎用他寬闊的大掌包裹著她的五指,力道輕柔而堅定。

常年練劍的掌心有些厚的繭子,令念小嬌覺得有些心安,內心恐懼之感頓時減輕了不少。

她索性閉上眼睛,收斂五感,心中的不適漸漸消散。

隨著蠱蟲在體內蠕動,經過的每一寸經脈仿佛都被強撐著變大,一陣一陣的疼痛向念小嬌襲來。

緊皺的眉,死咬的唇,濕透的后背,都昭示著念小嬌在忍受著難以承受之痛。

赤炎心疼,懊惱,卻也無可奈何。

只能硬扛。

就在念小嬌覺得再也承受不住之時,體內一輕,腫脹之感消散,如獲重生。

念小嬌力竭,跌入一個有力的臂彎,最終昏睡過去。

“姐姐!”

一旁護法的青梔擔憂不已。

“無礙,只是太耗神了,睡一覺,便都好了。“

念小嬌再度醒轉之時,已到日暮時分,她明顯感覺有些東西不同了。

這些日子以來的虛弱感,消散了。

念小嬌欣喜不已,暗暗分出心神感受著周遭,窗外嬋鳴更噪。

這感覺,真好!

是重獲自由的味道。

念小嬌看了空落落的屋子,起身出得屋外,青梔坐于門前階梯,遙望遠山日落。

聽聞身后動靜,青梔急忙起身。

“姐姐你可算是醒了,青梔擔心極了。“

“他呢?“

“他……他說反正姐姐也不待見他,他便先走了罷。“

“誰說我不待見他了。“

“看他走之時,一步三回頭的樣子,好像對姐姐充滿了不舍。“

“瞎說!“

“不是對姐姐不舍,難不成是對我?那我真得追上前去問問清楚了。“

聽著青梔的調侃,念小嬌忍不住賞她額頭一爆栗。

“越來越沒個正形了。“

念小嬌來到幽冥谷,本來就是為了解體內之蠱,既然心中大患已除,那便沒有什么逗留的理由了。

離去之時,看著院子角落一個個大壇子,念小嬌心中惡寒。

那里,便是赤炎養蠱的地方。

初入谷的那幾日,日日為著尋出谷之道心憂,倒是沒有注意到這些玩意。

赤炎那瘋子,哪怕救了自己,還是個變態。竟然能忍受這些軟趴趴的玩意兒。

“姐姐,可有聽見什么聲響?“

“馬匹疾馳,步伐雜亂,數量還不少。“

“姐姐怎么看?“

“朝著我們的方向而來,躲起來,靜觀其變。“

此刻念小嬌和青梔正行走在幽冥谷外的密林,穿過這片鬼魅叢林便可到江禹城了。

夜間,樹影婆娑,一根根枝椏如一條條暗觸,可不就是鬼魅叢林么。

飛馳的馬步聲越來越響亮,緊要關頭,念小嬌和青梔飛身上了一株枝繁葉茂的闊葉樹,將二人擋了個嚴嚴實實。

“哪里逃!“

不過一瞬,那群人便來到了念小嬌她們面前。

最先到的是一名黑衣男子,黑巾蒙面,看不出顏貌。當其馬匹到了念小嬌附近之時,終是力竭,倒地不起,馬匹渾身,中了五六根箭羽,它是憑著堅強的意志,強撐到這里的。平凡而偉大的生命,好歹賜予其一個名號吧,暫且叫它馬堅強。

緊隨而來不下十人,勒下馬韁,將其團團圍住。

被困之人衣裳多處破損,傷口外翻,腳步虛浮,一看便知,傷得不輕。

念小嬌搖了搖頭,此人,今日怕是小命不保了。

“哈哈哈,天要亡我。“

這聲音,好生耳熟。

念小嬌和青梔面面相覷,念小嬌有個可怕的設想,如果此人是那么來人便是

“沐清風,今日你插翅難飛。“

“哼!衡逸之,你張狂得了幾時?便等著太子瘋狂報復罷。“

圍著沐清風的包圍圈讓出一條道來,衡逸之騎一匹高大威猛的黑馬,自后方而出。

“沐清風,你怕是太看得起自己了,你覺得太子會因為你這樣一個小羅羅,而破壞了他的大計,行這挾私報復之事?你不過就是主子面前的一條狗,最有用之時,也只是沖在最前頭撒瘋亂吠的時候。”

沐清風原本挺立的身形,隨著衡逸之一句句撮心窩之話,頓顯頹敗之相。

他低垂的頭顱忽而揚起:“太子不能,森羅殿呢!”

“你做了什么?”

馬上氣勢逼人的衡逸之怒喝一聲,陰戾的神色死死盯著沐清風,如果眼神可以殺人,沐清風大概死了不下十次了。

“哈哈哈!”

“哈哈哈!”

“衡逸之,你也知道怕了?那要看看你自己做了什么?你對那小小的森羅殿主做了什么。”

“你已經是個死人了,威脅不到我,死人,可不能從棺材里跳出來說話。”

“早防著你,我把一切都告訴了一個人,一個你們誰也找不到之人。我叮囑她,只要我不回去,便把這個消息散布天下,自有人,會替我報仇雪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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