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壁圖

第五十四章 溫水煮蛙

第五十四章溫水煮蛙

第五十四章溫水煮蛙

作者:

恒王三步并作兩步的走了過去,上下打量著寧容左,目光中盡是‘你沒事吧’的驚色。

寧容左被他看得有些不自然,往后靠了靠,扔了個果子在嘴里:“怎么了?”

“她當初那么害你,你居然還喜歡她!”恒王連連砸拳,“你怎么想的啊!”

說著,他拽過心不在焉的寧容左,喝道:“你這次回京不容易,換了我,這輩子都別想從渝州回來了!”

恒王一向沖動,寧容左也不太在意,平淡的解釋道:“二哥,我又沒說喜歡她,就是……就是有點兒……意思。”

恒王好笑的皺眉,一巴掌呼在他的后腦上,罵道:“你個臭小子!還他娘的和我裝!你那點小心思全寫在臉上了!”

寧容左揉了揉腦袋,悠閑的坐回椅子上,拿起桃子剝著皮兒:“沒,我就是想……利用她。”

恒王繃著臉,也坐了過去:“利用她?利用長信舊臣?”

寧容左挑眉,對著桃子大咬了一口。

“我說老四,你是不是在大寧寺呆傻了?”恒王哭笑不得,“眼下誰不知道,長信舊臣玩完了,別以為一個和親就能讓他們起死回生,父皇容不下他們,誰也不行!”

寧容左咽下果肉,不緊不慢道:“話別說的太死,父皇不是容不下,而是顧忌,若是打消了顧忌,長信舊臣將會是奪嫡最強的一方勢力。”

恒王不信:“父皇多疑,你怎么叫他打消顧慮?”

寧容左的視線游弋在那酒壺上,片刻,垂眸道:“先不說這些,我得把江淮攬過來,才有把握。”

“你小子又騙我是不是?”恒王一把摟過他的脖頸,胡鬧道,“君子好逑就直說,還跟我拐彎抹角的!”

寧容左嬉笑道:“我沒騙你,真的。”

恒王又胡鬧了兩下,才松開手:“我跟你說,你小子可千萬別搬起石頭砸自己腳,到時候玩火**,我可不管你。”

寧容左咳了兩聲,輕笑道:“你覺得我是那種盲目下注的人嗎?既然把寶壓在了他們那些舊臣身上,自有得勝之法。”

恒王盯了他一會兒,確定他不是**熏心,才放心的坐了下來,坦然道:“你想怎樣?”

寧容左斟酌道:“擒賊擒王。”

恒王呷了口酒,思忖著:“我知道,可是江淮……不好弄啊。”

寧容左挑眉:“用你以前的招數,溫水咕嘟蛤蟆。”

恒王搖著頭,煞有介事的說道:“的確,我從前總和你說溫水煮青蛙,一點一點咕嘟她,但是,這招只對青蛙有效,對江淮?還是算了吧。”

寧容左吐了桃核,不解道:“為什么?”

“江淮是毒蛇!不是蛤蟆!”恒王意味深長道,“你還沒把她放鍋里呢,就先被她咬了。”

“什么毒蛇?”寧容左歪了歪頭,道。

“你不知道,自打她四年前把你禍害去渝州后,我們私下就給她起了個外號,毒蛇。”恒王一邊說,一邊悻悻道,“她是真毒啊,你走了之后,她是挨個算計,從未失手過。”

寧容左仔細的聽著,卻不著痕跡的笑了笑,心中感嘆果然沒看錯她,遂問道:“那你說,她這條毒蛇該怎么對付?”

恒王正了正身子,正經道:“秉承著我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無數經驗,就告訴你一句話,蛤蟆得溫水咕嘟,毒蛇嘛……掐七寸。”

寧容左眼中一亮。

恒王見狀,滿意道:“哎,這就對了,有些人你能來軟的,有些人你卻必須用強的,江淮就是后者,你想要她的心,就得先把她的人強行留在身邊,再用行動去感化她,到時候,捏著她這顆心,你就可以……為所欲為啦!”

寧容左望著二哥猥瑣的表情,覺得這人雖然鄙陋,但主意倒還不錯,便點頭道:“那我現在需要做些什么?”

恒王思索片刻,一拍桌案,肯定道:“死纏爛打。”

“死纏爛打?”寧容左瞥眼,“能行嗎?”

恒王砸拳:“對,軟的玩不通,硬的又為時過早,所以現在只有……死纏爛打!”

寧容左盯著茶杯,視線轉移到掌心的那道傷口上,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晉國侯府,留心居。

賀子沉和江淮拿了軟墊,坐在檐廊下一門心思的剝剛烤好的栗子,江檀舉著撲網上躥下跳的捉螞蚱,北堂和青蕪跟在身后忙的一身大汗,而江歇則一臉無奈的坐在石桌前,抄寫昨日挨罰的課業。

天氣晴朗,長空暖陽,微風拂面,府中的一切都是那么恬淡自然。

不大一會兒,江檀舉著小手興高采烈的跑了過來,遞在江歇面前,歡愉道:“小叔你看!蝴蝶!”

江歇不耐煩的轉過頭,略瞟一眼:“那是撲棱蛾子。”

以江檀四歲的見識,并不能區分兩者的差別,只知道它們都能飛,且都難抓。

她盯著‘專心致志’的江歇,又回頭打量了一下正和栗子做‘艱苦斗爭’的那兩人,點了點下巴,眼中一亮,忙趴在江歇耳朵邊咬了幾句。

江歇開始還怕癢,躲了躲,而后飛快興奮了起來,小聲的湊近道:“你個死丫頭,還真壞啊。”

江檀嘻嘻一笑,拽起江歇就往后院廚房跑去:“小姑姑,我餓啦,我去讓尤媽子烙兩個蔥油餅吃!”

江淮頭也不抬:“小心燙!”

“嗯吶!”

賀子沉看著她剝的通紅的指尖,慢聲道:“虧你練了那么多年,精通斷指**,卻連一個栗子都剝不開。”

江淮吹了吹手指,嘟囔道:“這應該去問師父,為什么修煉時不加上剝栗子這一項。”

“貧嘴。”賀子沉把剝好的遞給她,又把她手里的拿了過來,“小時候挨得打都白挨了。”

江淮挑眉,一把一把的往嘴里塞,含糊道:“好甜啊。”

賀子沉看著她心滿意足的樣子,目光不知不覺的溫和了下來。

“大人。”青蕪小心翼翼的走了過來,她剛剛入府,因著那晚的事,還是有些緊張和害怕。

江淮畢竟取了人家清白,遂溫聲道:“怎么了?”

青蕪稍稍松了口氣,拘謹的說:“明王殿下來了。”

“又來了?”賀子沉低著頭,神情模糊,雙指間捏著的栗子登時粉碎。

江淮看著那‘粉身碎骨’的栗子,咽了下干澀的嗓子,道:“就說我今日病了,不宜見客,讓他……”

“病了?”

話音未落,留心居的院門處突然閃出一人,正是寧容左。

江淮轉過頭去,眼前一亮。

素日寧容左穿衣只鐘情于藏青色,今日卻一改習慣,換了件月牙白的圓領長袍,腰間一條赤金色的龍紋錦帶殺出精窄的腰身,視線順著那龍須往上攀登,遙見白如凈玉的頸,似笑非笑的唇,高揚精美的鼻,黑似濃墨的眼,還有那鋒利堪刃的眉,暖陽下,目光流轉,瞬間蕩漾一池春水。

他望著有些呆滯的某人,清風一笑,三春盡失本色。

江淮心中涌出一絲悸動,怪道寧容左何時如此迷人,他清綽的身姿的立在院中,倒顯得二月初的滿院冬梅沒印象中的那么風雅了。

某狐貍知道自己風姿出眾,也不收斂,揚著那極俊的臉便走了進來,他瞟了一眼賀子沉,那人照舊一身黑袍,襯著一張冰塊臉。

如此一比,當真和自己差遠了。

江淮稍微扯了扯衣袖,遮住半張臉。

她除去例行穿著的茶色官服外,余下時間皆著一襲精白色的紗裙,外挽一條或紅或藍的腰帶,再墜上那柄寸步不離的兩儀扇。

怎么今日的家常裝扮和寧容左的這一身,有些異曲同工之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