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李威和顧氏離開后,沈括和蕭氏忍不住相視而笑。沈連城如此作為,讓李威夫婦難堪,卻又不著痕跡,實在大快人心。
心里頭舒坦了,沈括才想起來問一句:“阿蠻,你真要進宮去?”
“姨母被禁足,怕也受了驚嚇,我想去看看她。”沈連城說。
“這倒是應該的。”蕭氏上前,“不過你身上還有傷”
“不妨事,都是皮肉之傷。”想到昨夜的鞭笞,沈連城還心有余悸。
顧氏下手是真的狠!但凡真的只是因為這一次的生氣,也下不去那樣的狠手。她每一下打的,發泄的,怕是自打沈連城嫁入他們李家以來,她就開始累積于心的不滿吧。
沈連城想,她不會原諒她。
“昨夜里那個叫洪祁的護衛怎么不在?”沈括突然問。
青菱聽言,有些慚愧地低了頭。
“我放他假了。”沈連城不妨告訴沈括和蕭氏,“我把青菱許給了他,讓他準備三書六禮,迎娶青菱。”
“原是如此。”沈括點頭,自不會對這等事多加過問。
沈連城很快向宮里遞了帖子,在她等待出發期間,沈括告訴了她李夫人是如何從薛世婦之死里脫身的。
究竟是誰害死了薛世婦,直接行兇者已罪定香蘭,但其背后的黑手一時半會兒地卻未有浮出水面。
矛頭直指死去的香蘭,本是內侍省的人應了沈括的要求才這么做的。不過,深入一查,他們卻發現,香蘭還真就是行兇之人。
香蘭害死薛世婦又污證陷害李夫人的理由,只因一個“情”字。
她愛上了羽林衛一名叫韓蘊的護衛,并與之私通,被有心人利用,才受要挾,做了這一切。
“韓蘊的護衛也招供了。香蘭行事前一夜告訴他,若她不死,他們兩個都不得好死。可見,香蘭是受了威脅的。”
“韓蘊現在可治罪了?”沈連城問。
“幕后真兇還未查出來,他暫且關在牢獄。”
“那喬美人那邊呢?可有可疑之處?”沈連城又問。
“可疑歸可疑,但沒有證據。”沈括皺了皺眉,忽而叮囑沈連城:“你可別管宮里的閑事。那喬美人正得天子寵愛,內侍省的意思,大底是要辦一個糊涂案的。”
沈連城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后宮殘酷,本不是她管得著的。只要相干的人,不出岔子就好。
很快,她來到了慈安宮。
慈安宮內,王太妃禁足的禁令已經撤去了,可她十幾年沒卷入后宮爭斗之事,此次莫名受牽連,也是嚇得不輕,到現在還神色怏然。
見到沈連城,她忍不住訴苦:“到底不是生身嫡母,天子會懷疑哀家,也不意外。可哀家這心里,還是難受得厲害,好似被人捅了一刀。”
沈連城才要開口勸慰,外頭卻是響起了郭寺人的通報聲。
天子來了。
天子宇文烈帶了好些物什來,分明是要向王太妃表達歉意的。他一進門,見沈連城也在,不禁有些欣喜,“有日子不見了阿蠻。”
“臣婦來探望姨母。”沈連城忙向他施禮。
“免了。”宇文烈虛扶一把,看她今次脂粉撲得有些厚,不禁多看一眼。終于探得幾分疲憊之色,他以為她是擔心王太妃沒睡好覺,于是當著她的面對王太妃道:“昨日是孤王氣糊涂了,委屈了母妃,還望母妃原宥孤王。”
王太妃見狀,忙上前道:“也怪哀家不好。哀家今晨已讓人把慈安宮里的天桐香料,都焚毀了。”
“何至于此?”宇文烈溫和道,“那更是孤王不孝了。母妃喜歡天桐,點就是了。”
說話間,他的手指多次落在腰帶正中鑲嵌的黃玉石上。
那黃玉石摸起來很舒服么?看起來也沒什么特別的啊。本能的探視,倒讓沈連城發現這根腰帶的不尋常。
上頭雖是象征皇權的龍騰祥云刺繡,刺繡的工藝,卻并不精細,甚至可說,有些潦草
“孤王的腰帶,好看?”她探視的目光被宇文烈發現了!
“是喬美人贈給陛下的?”沈連城索性大方地問一句。
“你如何知道是喬美人贈的?”
“喬美人出身鄉野,繡工多有鄉野之風。”實在不好說,鄉野里的丫頭繡工不怎么樣才有這樣的“杰作”啊。
宇文烈忍不住大笑,“阿蠻真是冰雪聰敏。”
沈連城噙著笑,低眸不語。
宇文烈看似無意卻似有意地看了她一會兒,卻不知為何嘆了口氣,而后道:“孤王還有政務要忙,你們聊。”說罷手指又一次拂過腰帶正中鑲嵌的那枚黃玉石。
他走后,王太妃亦是一聲嘆息,“自打喬美人進宮,天子到別宮都是這樣來去匆忙,也就李夫人還能留得住他一回兩回的。”
“新歡么,寵愛些也不足為怪。”對于這些事,沈連城倒不想議論,說罷這話便跑去看天子給姨母送了些什么來。
她再陪了一會兒,見姨母心情開朗了許多,也便做辭離開了。
她沒有去驚鴻殿拜見李夫人。
她根本沒想過要去見她。
雪中送炭的事兒她已經做了,沒有必要再錦上添花。
出宮之時,走在長長的通往宮外的巷道上,她遠遠地瞧見了一個熟悉的人影,不禁暗叫不巧。
那人一身深紫色官服,墨發高束,絕美的容顏,端著一貫的肅然,恰是陳襄。
陳襄也看到她了,不禁放慢腳步。
終于打了照面,沈連城委身以禮,沒有多余的話,這就要越過他離開。
“身上有傷,怎還進宮來了?”陳襄實在不知,該怎樣關心她才是合適。
“與你無關。”沈連城冷聲,重新邁開步子。
陳襄卻是抓住她右手手腕,稍微抬高了些,目光看著那皮膚上焉了的傷痕,不由得再一次心生憐惜和憤慨。
“放開”沈連城側目之時,猛然瞧見他臉頰下方的三道抓痕,不禁想起自己昨夜用狠勁打他的那一下,竟有些無措。
“還沒看清嗎?”陳襄目光森寒,“他不值得。”
沈連城收回視線也收了心,手上又用力掙了掙。
“昨夜我說的話是認真的!”陳襄抓著她走進一步,“我要你。不是因為報復,是因為想對你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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