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春事

第268章:最后一問

(貓撲中文)

原本,李霽對君嫻只有“殺人滅口”四個字,只是因為韓闕的關系,才一直沒好下手。終于將二人抓來,韓闕卻是以死相逼,不讓他取君嫻性命。

“君嫻若是死了,我就死給你看!”韓闕舉著匕首直指自己咽喉如同一個小婦人的動作,讓李霽到現在還覺得如鯁在喉。

為此,他留了君嫻一條性命。可君嫻太偏執了,一心想逃出去,又時常謾罵他。他煩極了也氣極了,便讓赤風赤羽挑斷了她的手筋和腳筋,并給她灌了啞藥。

他一點不后悔這么做。唯一讓他后悔的是,他當著韓闕的面兒讓人做了這些。

韓闕當時哭著求他,跪著向他磕頭,他都沒有讓人住手。

韓闕因此瘋了。

他哪里知道,他的這個表弟如此不堪一擊?

他沒有與沈連城解釋事情的始末。因為從她看自己的眼神里,他知道,她已將自己想成了一個十惡不赦之徒。

很快,陳襄帶人闖了進來。

看到君嫻的樣子,他怒火攻心,當即對李霽大打出手。然而,赤風赤羽都在,這又是在李霽家中,他沒能占到便宜。

沈慶之和沈憐兒等人也都趕了過來。

“好了,我照顧你姨母這么些天,也累了,你帶回去吧!”李霽當著眾人的面,自有一套說辭,還道:“好好替她療傷。”而見陳襄的人要把韓闕也帶走,他卻不答應,“我的表弟,與你何干?”

“你就不怕我告訴他大伯?”沈連城上前,不可置信地看李霽。

“因為陳國公的關系,外頭一直有人追殺他們。”李霽卻道,“我這是在保護他們。”

是了,仗著天子倚重,他就可以這樣紅口白牙,說什么就是什么了。沒有證據,無憑無據的,誰奈何得了他!

這哪里還是沈連城認識的李霽?

“我們走。”陳襄看一眼沈連城,叫她不要執泥于將韓闕帶走。

韓闕畢竟是李霽的親表弟,該是不會有性命之憂的。

而就在他的人扶著君嫻離開時,韓闕突然跑了過來,大呼大叫地抱著君嫻,“你們要把我妻子帶去哪兒?不準帶走我妻子!她是我的妻子!是我的……我最愛的妻子。”

見他這樣,君嫻回頭看向陳襄,眼底滿是請求。

她再也放不下韓闕了,她不能拋下他。

“今天我必須帶韓三公子一起走。”陳襄直視李霽,冷聲告訴他。

李霽嗤笑一聲,“適才你也試過了,今天,你沒這個能耐。”

“大將軍,你非要這么做不可嗎?”沈連城突然開口,不再直呼他的名字,而是叫了他一聲“大將軍“。

李霽看著她,只聽她接著道:“或許韓三公子有君嫻陪著,病情能有所好轉。大將軍,你不也希望你表弟早些恢復正常么?”

“大將軍,我大妹妹所言極是。”這時,沈慶之也站了出來,還彬彬有禮向李霽施了一禮,“韓三公子這陣子在大將軍家里也不見好,換個環境,說不定就好了。”

說得李霽真的不是拘著二人,而是幫了二人看病一樣。

李霽立時明白了。他們這是放棄計較這件事,只求將人平安帶走,如同給病人換個大夫那樣。

他們認輸了。

李霽突然大笑兩聲。目光掃過陳襄冰冷的面孔,他覺得解氣極了。

終于,他允許陳襄將韓闕也帶離開國郡公府。

而當他以為所有人都要離開的時候,沈連城留步了。她讓陳襄等人先行離開,只留洪祁和玉荷遠遠地等自己。

她走近李霽,問:“抓君嫻和韓闕的時候,是你讓人殺了城外那對農家夫婦?”

她只想最后確定這件事,究竟是不是李霽的狠心。

“他們知道的太多了。”李霽說。

沈連城心中一下空落,幾乎有些失魂落魄。嘴唇抑制不住顫了顫之后,她轉了身,這就要離去。她實在不知,自己跟李霽還有何好說的。

他竟然是這樣一個會濫殺無辜的人?她以前怎么從來不知?

看她離去,李霽沖動地邁開步子,卻又收了回去。

沒必要了。他沒有必要再與她解釋什么。求得她的理解?求得她的原諒?還是求求她不要把自己想成一個大惡人?都沒有必要。

自她那樣欺自己之后,他心中,便沒有善,唯有恨與惡。是她把他變成了這樣,該懊悔的,是她。

君嫻和韓闕是坐在馬車里,被人悄悄送到陳國公府的。

回到陳國公府,奴子們伺候二人梳洗干凈,陳襄為他們請的大夫也到了。

大夫說,君嫻的傷便是治好了,將來能像正常人那樣生活,也永遠提不了劍,受不得蠻力之苦。而不能說話一事,大夫一時也沒有治療的方法。

“至于韓三公子,你們說他是受了刺激才發瘋。依我看,他的頭腦在此之前就受過重傷。”大夫又道。

陳襄看向君嫻,君嫻沖他點了一下頭,證實了大夫的猜測。

“是受的什么傷?”大夫問。

陳襄讓人拿了紙筆給君嫻。君嫻在紙上寫了“墜崖”二字,隨后又寫了受傷的位置在“后腦”。

“可能醫治?”陳襄問大夫。

“我也不能保證,盡量試試吧。”大夫說著不禁看向沈連城,問:“女公子,不知太醫院有位姓葛的醫世,您可認得?”

“醫士?”官位太小,沈連城倒不知。

大夫笑了笑,忙解釋:“此人在太醫院雖是一名小小的醫士,對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頭,“研習極高,您不妨請他來給韓三公子瞧瞧。”

“好!多謝指點。”沈連城心中立時生了希望。

“不過,”大夫卻不忘提醒一句,“我聽聞葛醫士此人性情頗有些古怪,不通人情世故,你們想請到他,未必容易。”

“我去請他。”陳襄看一眼沈連城,說著就要出門。

“不,”沈連城卻攔了他道,“我去請。”

既是不通世俗之人,性情又古怪,想是陳襄這樣客套話也不會說幾句的人請不來的。若用蠻力把他綁來,也只怕弄巧成拙,終把對方惹惱了。

她想先去探探這位葛醫士的底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