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周平安陪玳瑁回門。二人皆是侯府家生子,所以,對他們夫婦來說,比回門更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拜謝原主子。由于倆人之前都在周和曦身邊做事,即便后來被調去酒館,依舊記在周和曦名下。因此,二人一同進的曦園。
周和曦早知道他們要來,禮物、封賞、茶水一應早早備好。
周平安攜玳瑁大步進門時,周和曦第一時間把注意力放在玳瑁身上,只見她一身大紅襦裙,梳著婦人發髻,發間插了幾根花樣別致的銀簪,盡顯端莊嫻靜風情。她眉間含笑,俏臉含羞,頭微微低垂,完完全全一個新嫁娘模樣。
只一眼,周和曦便放心了。
二人行過禮,玳瑁立刻靠近幾步盯上周和曦的左腳,眼圈都紅了。
“你們是怎么照顧大小姐的?短短數月,咱主子真是吃盡了苦頭。”或許沒忍住,淚珠兒瞬息滾落,惹的周和曦好一陣慌亂,連忙請她坐下,笑道:“不關她們的事,想必你也聽說,中街有段路基下沉,突然凹出個深坑,又是晚上……純粹是個意外。”
意外二字,周和曦幾乎咬牙說的。昨晚的事,今早便有了結論,路基下沉。這個結論來自五城兵馬司、大理寺、京兆尹三方,據說,在永昌帝督促下,三方連夜排查,尋證,辛苦一夜終于找到這樣一個原因。
至于那兩個內侍,回去便被蕭皇后杖責五十,然后貶去掖庭做苦力。
帝后如此重視,手段如此雷厲風行,作為一個小小侯門女,周和曦還能說什么?在無確鑿證據之前,她只能保持沉默和警惕。
周平安幾次欲言又止,顯然,他根本不相信這是意外。昨晚十五,月亮又大又亮,那兩個駕車的內侍是瞎子么?只要人不傻,誰都會這么想,偏偏上頭不這樣想。
忽然想起一件事,周平安沉聲道:“大小姐可還記得上回馬彪子死在咱們周記酒館的事兒?”
周和曦立刻朝他望去,自然明白周平安要說什么,但她不希望這對小夫妻摻和進來,便打斷道:“府里新釀了桂花酒,已經挖出來喝了,中午你們夫婦留下用飯,咱們主仆好久不曾在一起吃吃喝喝了。”
周平安還欲張口,被玳瑁一個警告的眼神兒震懾回去,只好暫時作罷。
午飯時,周和曦叫來周和月、周和雨姐妹作陪,自成一桌。玳瑁則由瑪瑙、金玲她們陪著,成一桌。周平安被安排在偏廳,由李韌陪著。曦園好久不曾這樣熱鬧,大家格外高興,唯有瑪瑙一人,時不時的瞅玳瑁一眼,十分別扭。
和前幾次感覺一樣,她總覺得玳瑁變了,但若問她,具體變化在哪兒,她一時又說不清。
比如,她剛進門便指責她們沒有將大小姐照顧好,完全屬于無理取鬧。那晚,誰都知道大小姐被陛下口諭宣入宮,別說她了,就連清惠郡主也沒帶隨身伺候的,她們難道比清惠郡主丫鬟的臉還大嗎?
還有,以前的玳瑁,從不流淚的……
瑪瑙思緒紛紛時,忽見玳瑁舉杯起身向主子敬酒,敬完酒又鄭重其事的跪在主子面前道:“大小姐,奴婢還想回到您身邊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