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驟雨新霽,蕩原野,清如洗。
“大郎,你速去田里摘一些鮮嫩的菜心,1拾掇好,小心放進籃子里。”耿大娘吆喝著,讓她家大兒去田里摘菜。
“二郎,你去瓦罐里,找些賣相好看的咸鴨蛋。我聽蘇大郎說起過,侯夫人最喜愛在喝粥時配上一個咸鴨蛋。我敢說,這十里八鄉,誰腌的鴨蛋都沒我腌的好。”
耿大娘瞅瞅自己手里的籃筐,覺得有些舊了,便使喚自己的大兒媳婦:“老大家的,你去村尾的聶木匠家,去買幾個精致的籃筐來。”
“好嘞,阿娘!”老大媳婦應身而去。
耿大娘這才坐在院中的板凳上,用手懟懟抽著旱煙的耿老漢:“菜心,鴨蛋,自家養的母雞下的雞蛋,小孫兒去掏的野蜂蜜。你再想想,咱家還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
今日是書院的休憩日,耿老漢難得放一次假,整個人懶洋洋地曬著太陽,吹著微風:“值錢的玩意兒全被你放到二郎的店里去售賣了,家里還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
聽到這話,耿大娘坐立難安:“唉,都怪我沒那份眼光,竟然不知道侯夫人布局這么深遠!想想都后怕,你說要是那群賊子來了,咱們村里有北境的探子,這可如何是好!村里的護衛隊能防得住外人,防不住內鬼呀!”
說完,耿大娘抹起眼淚:“你說他們這是在圖什么?好好的日子不過,卻為北境人做事?”
那戶人家雖然是逃荒來的,但他的長相就是大周朝人的長相。
剛來時,一家人瘦骨嶙峋,跟皮包骨似的。也就這些年,租了永昌侯府的農田,這才填飽肚子,是個人的模樣。
誰知道他們卻豬油蒙了心,暗地里為北境打探消息!
耿老漢目光深邃,似乎看透了人性險惡:“無非是圖財罷了。”
耿大娘吸吸鼻子,又恢復成風風火火的利索樣:“幸好咱們大周有永昌侯夫人!她略施小計,就就叫北境的算盤打了水漂!我們以后也得提高著些警惕,肯定還會有漏網之魚!”
耿老漢點點頭。
“哎呀,你快想想,我們還能送點什么!”話題又回到了這里。
京都城內,蔣御史府。
蔣夫人攔住正要去上學的蔣光海。
“你先稍等會兒,你過來幫我瞧瞧,你干娘喜歡甚?”
蔣夫人拉著蔣觀海來到自家的庫房,這可是她的嫁妝和這么多年來都7沒舍得變賣的物件。
“是綢緞好,還是這尊白玉觀音擺件好?”
蔣光海看了看天色,時間尚早,還來得及:“干娘不信佛,她信道教。”
“哎喲,我們家可沒有如量天尊的擺件!”蔣夫人犯愁。
自家和永昌侯府的門地相差太大,還真沒什么能拿得出手的。
蔣光海不忍心見自家阿娘為難,便問道:“阿娘,你是有什么事要去求干娘嗎?不如你跟我說說,干娘心善,我便是不帶著禮物上門去,她能幫也會幫的。”
蔣夫人啪一巴掌拍在蔣光海的后背上,怒斥道:“你干娘大方是她大方!咱們可不能做那不識禮數的事!再說了,我沒有什么事要求你干娘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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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光海被打懵了:“那您做甚要送禮?”
家里剛買完房子不久,哪里有多余的銀錢?
蔣夫人后怕地拍拍胸脯:“你可是不知道啊。你大姨家那大郎,收了北境探子的銀錢,要他做內應呢!幸好,當初你沒答應舉薦他去百川書院,不然咱們一家都得跟著吃鍋烙!”
說完,蔣夫人起了一身冷汗:“若非你干娘及時拔除這些釘子,待到五年后,十年后。無論北境是否成功,咱們家都得不著好!你大姨家沒什么能耐,那探子作甚要找他家大郎?圖的還不是你阿爹的職位!”
蔣光海這才明白,原來還有這樣一遭。
這著實是令人害怕!
對于外面的陌生人,自家自然是防范得緊,可是姨母一家和自家是那么近的血緣關系,即便平日里有些齷齪,但也不可能把他們往那方面想!
“干娘嫁妝豐厚,平日里就喜好一點吃食和精巧的玩意兒。”
蔣夫人眼前一亮:“那可真是太好了!我給侯夫人做一道鴛鴦五珍膾,她若是喜歡,我日日都給她做!”
鴛鴦五珍膾取的是五種珍禽野獸,山雞,牛,羊,鹿,熊身上脂肪最少最鮮嫩的部位,切成極薄的肉片,每種肉片擺成一朵花的造型,配上椒鹽和蜂蜜吃,味道十分鮮美。
這道菜食材難得,但最考驗的是廚師的刀功。
蔣家父子都愛極了這道菜,但蔣夫人又嫌食材貴,又覺得麻煩,所以只有在過大節的時候才會展露身手。
“那兒子也可以跟著干娘沾點光了。”蔣光海笑瞇瞇道。
“饞嘴兒子!”蔣夫人一邊笑罵著,一邊挽起衣袖,準備出門去買最新鮮的食材。
比起蔣夫人的為難,陳大人家就熱鬧得要翻了天去。
只見陳逸軒搬著一張玫瑰椅,大咧咧往庫房門口一坐,貼身小廝給他喂著一口又一口的點心。
“這個珊瑚擺件給我搬走!阿娘簡樸,主院里也沒個珊瑚擺件,送給她去!”
“咦?這個硯臺倒是有趣,想必干娘會喜歡!”
“喲,這套汝窯碗碟精致的很,云煙妹妹肯定會喜歡!”
陳逸軒手指點得痛快,陳大人在一旁心疼得直抽抽。
“可以了!可以了!你到底是誰家的兒郎?庫房都快要被你搬空了!”
“你快給我住手!這以后都是要留著給你做聘禮用的,你還想不想娶媳婦了!”
陳逸軒瞥一眼他那急得滿頭冒汗的老父親,不滿道:“爹爹,若是沒有干娘神機妙算,你這頂官帽坐不坐得穩還得另說!”
陳老太太幫腔。:“可不唄!你看看你怎么當上官的!手底下也就十來個官員,竟然有三個是北境的探子!若不是永昌侯夫人,及時把他們擒拿住,說不定日后你得連累我們九族!”
陳大人啞口無言。
邪了門了,這么一個清閑衙門,北境探子竟然也滲透進來,還偏偏都在自己手下。
若非李傲天大將軍顧及到自家同永昌侯府的關系,沒有深究,自己鐵定也得不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