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蒂成雙

142 脫險

二人被鎖在屋子里大半個時辰,柯云巖臉上血跡斑斑,早已看不清楚模樣了。顧青婉見好就收,也不敢再向柯云巖下狠手,若不然即使安全脫險,惠和公主那里恐怕也不怎么好交代。好在藥效似乎散了許多,柯云巖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多了。

總算是聽到了門外頭又有了動靜,顧青婉神色一凜,便又假意哭了起來。

門外的人駐足聽了一會兒,便悄聲離開了。大概過了一刻鐘,門外便傳來輕微的開鎖的動靜。

顧青婉屏氣聽了一會兒,便湊到柯云巖耳邊道:“待會兒我出去,駙馬自己小心一些,之前我說的駙馬都記住了吧。”

柯云巖倒是想起身,卻奈何全身都疼的厲害,在加上藥效過了之后他又覺得全身乏力,連坐起來都覺得勉強,只能無奈的點了點頭。顧青婉朝柯云巖比了一個“安靜”的手勢,連忙貓著身子朝門邊湊了過去。

門外的動靜還未停,顧青婉狠了狠心,便拿起匕首在自己手臂上狠狠劃了一刀。因為不能出聲,顧青婉疼的渾身都抖了起來,連匕首都差點在她手上脫落。等她緩過氣來,門外的動靜也停了。

那開門的人轉了身,正想往樓下走,突然聽到閣樓的木門“哐啷”一下,一道身影快速欺上前來,接著便是一把閃著寒芒的匕首凌空向她刺了幾刀。

翠堤猝不及防,只能匆忙避開閃躲,卻沒想到顧青婉壓根就沒想傷她,只是趁著她躲避時把匕首朝她扔過去,自己卻轉身飛快下了閣樓。

翠堤閃躲朝她飛來的匕首耽擱了片刻,卻也是迅速反應過來,她往閣樓里頭看了一眼,自然是看不見躲在門后頭的柯云巖。躊躇了一會兒,翠堤轉身把手中的銅鎖和鑰匙扔到鳳竹園的墻外,然后追著顧青婉出去了。

她之前來聽了兩次壁角,柯駙馬與瑞王妃定然已經有了首尾,雖然不知瑞王妃怎么還有力氣逃出來,可終究是逃不了的。

那些夫人們這個時候想必已經到了鳳竹園門口,瑞王妃必然會撞上她們,到時候只要她支支吾吾說一番似是而非的話,再在鳳竹園里尋到柯駙馬,那些夫人們心中自會編排,說不定她們便是最好的人證呢。

生死關頭,顧青婉逃的飛快,出了鳳竹園還未走幾步,便瞧見一個宮女提著宮燈走在前頭,后面跟著好幾位身著宮裝的夫人。顧青婉哪還有心思瞧到底是那些人,連忙一頭撞了過去,大聲疾呼救命!

突然躥出來的人倒是把那些夫人們嚇了一跳,而顧青婉那一刀是下了力道的,半條手臂鮮血淋漓的,連衣裳都被鮮血浸透了,十分駭人。

更有些人還以為是刺客尖聲驚叫了起來,跟在她們后頭的宮女們連忙上前來護著,一時之間場面亂了起來。

顧青婉一眼便瞧見誠郡王妃赫然在那些夫人當中,連忙高聲呼道:“誠郡王妃救命,我是瑞王妃。”說著也不待眾人反應,便沖進了人群里。

那些宮女聽到是瑞王妃,一時之間也不敢阻攔,誠郡王妃也認出顧青婉,驚聲叫道:“王妃怎么弄成了這副樣子?快,快去請太醫!”

顧青婉沒時間回話,瞧見跟在她后頭出來的翠堤,便指著她朝圍在她身邊的幾個宮女道:“快抓住她,就是她刺傷了我。堵住她的嘴,待會兒交給皇后娘娘處置。”

翠堤聽到顧青婉的話,一時之間有些懵了,那些宮女也不含糊,還不待翠堤有其他的舉動,便團團圍住了她,又困住了她的手腳。見她還掙扎著要說話,又拿帕子堵住了她的嘴。

顧青婉心里松了一口氣,連忙朝誠郡王妃道:“郡王妃,柯駙馬還在鳳竹園的閣樓里,快去請太醫,遲了怕是命都保不住了。”

誠郡王妃和身邊的幾位夫人俱都嚇了一跳,這個吩咐人去請太醫,那個吩咐人去通知陳皇后,還有兩位夫人便去鳳竹園里查看情況。

“王妃,可是出了什么事了,王妃一個時辰之間說出去走走,怎么會跟柯駙馬在一處?”略帶尖銳的聲音從后頭響起,顧青婉睜眼一看,不是先前苦勸她吃月餅的余氏還是哪個?

到了這個時候,顧青婉哪還能不明白,今日這余氏也沒少出力吧。

“見今日月色好,在湖邊待久了,倒是忘了時辰。卻沒料到正巧碰到這宮女行兇,勸阻之下反倒傷了自己。”顧青婉的傷口還在滲血,臉色口唇都十分蒼白,斷斷續續說完這些話,就連話音里都有些喘了。

誠郡王妃面帶不悅的看了余氏一眼,沉聲道:“王妃受了重傷,這些事情日后再說不遲。”

許是這些夫人之中誠郡王妃的品級最高,倒是立刻控制了大局,與余氏說完話,她便問身邊的一位夫人道:“可是派人去通知皇后娘娘了?去鳳竹園里的人怎么還沒出來?”

正說話間,鳳竹園里便跌跌撞撞的出來一人,那位夫人早已經嚇得花容失色了:“不好了,不好了,駙馬渾身都是血。”她驚魂未定的說完這些話,又哆哆嗦嗦到,“快去請太醫來,若是耽擱了,怕真是兇多吉少。”

顧青婉聽到這話,一顆心這才落了下來。先前太過緊張倒是不覺其他,如今松懈下來,只覺得整個左手痛的都都麻木了,頭暈的厲害,眼皮也重若千斤。

雖然不知自己傷的多重,可也能感覺手臂上一直在滲著血。顧青婉看了一眼還在掙扎的翠堤,輕輕合上眼睛。

朧月和她帶來的那個宮女絕對是要回永延宮去的,因此只會留下翠堤一人在這里。而賢妃是想玩捉奸在床的把戲,至少要引一群人來鳳竹園里,這其中必然要有賢妃的人穿針引線,還應當有其他不相干的人。

這是一場賭局,若是顧青婉猜錯一點,事情也不會這般順利。她若是畏畏縮縮的,等著她的怕是萬劫不復,可她若是賭了,至少還有翻盤的機會。

顧青婉深吸了一口氣,失血過多讓她的腦子變得昏昏沉沉的,聽到遠處傳來喧嘩聲,又聽到四周給陳皇后請安的聲音,顧青婉這才敢暈過去。

醒來的時候,顧青婉只覺得頭疼欲裂,她嘟囔了一聲,便有溫熱的液體從她嘴里灌進來。很快顧青婉便意識到灌進她嘴里的不是水而是藥,實在是苦的受不了了,她便掙扎著睜開了眼睛。

入眼的擺設十分陌生,鄭瑞端著湯藥坐在床邊。他見顧青婉醒過來,便朝她笑了笑,只是笑意十分勉強。

“傷口疼不疼,我讓人請太醫過來。”說著鄭瑞便擱下手中的藥碗,便要起身。

“這里是哪里?什么時辰了?”顧青婉連忙拉住他。

她聲音還有些嘶啞,說完她清了清喉嚨四處看了看,見屋子里沒有人,又輕聲問道,“事情處理的如何了?”

顧青婉多問一句,鄭瑞的臉色便垮了一分,直至最后,臉色早已經沉了下來。

見顧青婉只是看著他,鄭瑞隱忍的嘆了一口氣:“天快亮了,你受了傷,不宜出宮,這里是永延宮的偏殿。”

顧青婉還想再問,卻不料鄭瑞突然之間俯下身來抱住了自己。

鄭瑞抱的極緊,卻小心的避開了顧青婉受傷的手臂,他的臉貼在顧青婉的頸項上,整個人都有些抑制不住的輕微顫抖了起來。

顧青婉雖然只傷了一臂,但血流的過多,半個身子都染了血。鄭瑞只知曉顧青婉受了重傷,卻不清楚傷勢如何,他趕到的時候,先看到的便是顧青婉換下來的那一身血衣,早已經嚇的心神俱裂。

后來鄭瑞雖然知道顧青婉只傷了手臂,可是親眼瞧見她傷口皮開肉綻深可見骨。雖然已經止了血,可太醫說傷口太深,夜里說不定要燒起來,鄭瑞的心又提了起來。雖然他也知道這件事情并不像誠郡王妃說的那么簡單,可顧青婉沒醒之前真相如何,對她來說一點都不重要,他這才一步不離的守在床邊。

看著床上的人面色蒼白的躺在那里,鄭瑞突然之間就怕的厲害。這個世間只有一個顧青婉,而他差一點就要失去了。

“青婉,你放心,不會再出現這樣的事情了。”鄭瑞在顧青婉耳邊低聲說道,“很快,我們便會十倍的討回來。”

顧青婉正想說話,突然感覺有什么滴在自己頸項上,然后順著脖子瞬間滑了下去。她察覺到了鄭瑞身上的顫意,這才明白方才的冰涼是鄭瑞的眼淚。

受傷的似乎是我吧!

只是這句話卻被顧青婉哽在喉間,鄭瑞的恐懼像是一根導火索,顧青婉埋在心底的害怕、惶恐和絕望猛然間席卷而來。顧青婉想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卻沒想到眼淚卻是不受控制一般的溢出來。

直到最后,顧青婉哭的聲嘶力竭,只用未受傷的手揪著鄭瑞的衣襟,在他懷中哽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