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處理傷口越慢紀瑤越疼，厲宸睜大雙眼，全身心的投入，手上動作麻利迅速的分開紀瑤襯衣與傷口黏合的地方。

紀瑤身軀止不住的顫抖，再顧不上別的，咬在厲宸手指上的力道越來越重。

終于，完全脫下了紀瑤的衣服，厲宸滿頭大汗的吐出一口氣，急忙查看紀瑤的神情。

“瑤寶，不疼了，乖！”

他親了親紀瑤的嘴唇，不再一觸即離，反而細細舔舐，柔柔安撫。

他嘗到了血的味道——是他的。

紀瑤被安撫到，漸漸放松身體，吐出他的手指。

厲宸舔去她嘴角的血痕，無視潺潺冒血的指頭，像是感覺不到痛楚般拿過一旁的毛巾，在溫水里浸濕，擰干，低頭一點點拉開被褥擦拭她的傷口。

感覺到身上火辣辣的疼痛感減輕，紀瑤思緒不再那么混沌，她稍稍清醒了一點。

她……剛剛咬了他的手指，咬疼他了吧，她疼得一時沒注意力道，咬得可用勁了。

紀瑤心里著急，眼皮卻如千金重，就是睜不開。

突然，紀瑤感覺有溫熱的水珠滴到肌膚上，滑過一段距離，很快被男人擦去，一滴又一滴，她想到什么，刷的睜眼看過去。

厲宸他……在哭。

男人眼尾嫣紅，眼皮低垂，淚珠一滴滴的從他棱角分明的臉頰滾落在她的身體上。

紀瑤像是被飛天的隕石擊中，一時竟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厲先生，他哭了，為了她在哭。

“嗚嗚厲先生。”

紀瑤一直憋著的淚水如決堤的江水，再也止不住。她向著厲宸張開雙手。

“瑤瑤。”

厲宸被她的嚶嚶哭泣聲喚醒，他扔下手里的毛巾，坐過去把人兒攬在懷里。

“哪里痛？”

厲宸親手處理干凈紀瑤身上的鞭痕，22道，一共22道。

一道又一道，他親手擦干凈瑤瑤身上鞭痕周圍的血跡，給每一道傷痕小心的上了藥，心疼得連呼吸都是痛的。

上一次這么痛是什么時候？記憶里也有這樣一片血色，是他的母親，她受辱后在浴室結束了她的生命，鮮血也染了這樣一片紅。

厲宸再一次經歷了那時候的感覺，他不知道自己在流淚，因為母親死的時候，他沒有哭，母親說過他不能哭，男兒有淚不輕彈。

“嗚嗚，我不疼，厲先生，你不要哭，瑤瑤一點兒都不疼。”

紀瑤雙臂摟在厲宸脖頸上，像是一直隱藏傷口的貓咪在喵喵叫，反而更讓主人擔憂。

“瑤瑤，不要離開，我錯了，是我沒有保護好你，你不要離開。”

厲宸在紀瑤耳邊呢喃，淚水無聲從他的臉龐滑落紀瑤脖頸。

紀瑤雙手捧起厲宸臉龐，他眼神落在紀瑤臉上，但是并不聚焦，空蕩蕩的，好像迷失在某一段記憶中。

“嗚嗚我不離開，嗚嗚你別哭，你看看我，嗚嗚”

紀瑤發現了厲宸的不對勁，她是又疼又擔心又害怕，只能無助的哭泣。

“別離開，我錯了。”

厲宸還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喃喃自語。

到最后，紀瑤癟嘴，負氣的吻上厲宸嘟嘟囔囔的薄唇，摁著他的腦袋使勁的又親又咬，親得厲宸眼眸迷離，棱角分明的臉頰泛了紅暈。

“瑤，瑤瑤。”

厲宸從回憶里清醒過來，他高興的看向紀瑤，瑤瑤是原諒他了嗎？她終于肯睜眼看他了。

“嗚嗚，我害怕。”

紀瑤聽到他叫自己名字，終于放開抱著厲宸腦袋的手，嚶嚶嗚咽出聲。

“我在，瑤瑤不怕。”厲宸已經完全清醒。

他自制力已經強到一定程度，就算被診斷出有抑郁癥，這么多年來，他也從來沒讓自己迷失，能讓他病發的只有一人——就是紀瑤。

他上次發病也是因為紀瑤，這次也是被紀瑤的滿身傷痕刺激到了，導致他想起母親去世的那一片血色，兩兩相交，他的情緒短暫的失去控制。

厲宸手掌輕輕拍撫紀瑤的腦袋，他不敢碰到她的身體，怕她疼。

“你，你別難受，我心疼。”

紀瑤從他懷里昂起頭，親親他的下巴，然后抬起手用大拇指抹去他眼角遺存的淚痕，嬌嬌的哽咽著說。

“不難受。”

厲宸低頭，吻吻她的唇瓣，輕聲保證。

“我現在不疼了。”

紀瑤強調，她也不算說謊，樓四給的藥效果確實有奇效，擦在傷口上，冰冰涼涼的很快就緩解了大部分疼痛，她感覺火辣辣的傷口也在漸漸愈合。

想起什么，紀瑤手掌撐在床上，扭動身體，想要起來。

“瑤瑤，不能動，要做什么告訴我。”

厲宸慌張的按住她的肩膀，沒使勁，只是阻止她亂動。

“你的手指。”

她記得她是用盡全力咬了他的手指了，她還嘗到了血腥味。

“沒關系，已經好了，瑤瑤咬得不疼。”

厲宸下意識的把食指蜷縮，手掌往紀瑤視線看不到的地方藏。這點小傷算什么，不如看到瑤瑤傷口的錐心之痛的萬分之一。

“我要看”

紀瑤可憐巴巴的用她濕漉漉的眼睛瞅著厲宸。

“……不好看。”

厲宸干巴巴的吐出三個字。

“嗚”

紀瑤癟嘴，一副他不給看就哭給他看的樣子。

厲宸：“……”

他額頭青筋突突的跳了跳，對上她眼里打旋的淚水，忍了忍，沒動。

“我好疼，你是不是不疼我了，不聽我話了。”

紀瑤再接再厲的糾纏，身體還一抽一抽的亂蹭。

“不要動，瑤瑤。”

“就要動”

紀瑤不聽話的反駁，還挑釁的晃了晃身子。

厲宸咬牙，無聲把手伸到紀瑤面前，他從來爭不過她，他知道。

“嗝”

紀瑤可愛的打個哭嗝，吸吸鼻子，得逞的露出笑意，拉過他的手，低頭細心查看。

“嗚嗚你還說沒事，還在流血呢。”

紀瑤這次不是裝的，她張嘴嗚嗚哭泣，眼淚一滴滴滾落在厲宸大掌皮膚上，灼傷了他。

就知道，給她看她也會哭。

厲宸嘆息，伸手把她摟在懷里，俯首啄吻她的耳廓，表情熊熊的，眉頭緊皺。

“沒關系的，瑤瑤咬得一點都不痛。”

他以前受過的傷比這個嚴重多了，這點傷，他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但是……瑤瑤擔心，她在為他哭。

“瑤寶，你給我上藥好不好？”

他拿過一旁的藥瓶，放到紀瑤手里，哄著她。

“嗯。”

紀瑤吸吸鼻子，小心翼翼的用棉簽沾了藥膏，涂到他的食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