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朝

第六十七章:尹氏

容宿走出秦紹房中時,臉上都是帶著笑的。

舒涵替秦紹相送,與他有數次目光交匯,容宿目光熱辣,倒是舒涵屢次躲躲閃閃,到了門前便屈膝一禮:“奴婢還要回去伺候爺就不遠送了。”

容宿也不會追著攆著,走出朝熙別苑很遠后,大成才懷疑地問:“您這么搞成么?”

“怎么搞?”容宿全做不懂。

大成撓撓頭:“您前腳跟紹世子表忠心,后腳就搞他的女人——”大成往前一跳,熟練地躲開容宿踹來的腳。

“放什么屁呢,世子一心大業哪有閑工夫用在女人身上,那個舒涵跟在世子身邊遲早要出問題。”容宿目光向來長遠。

“所以您就自己收入房中享用?”大成接話的本事真挺氣人的。

容宿瞥他一眼:“要不給你?”

“我可不行,那舒涵姑娘眼高于頂,您都不見得能成,還能瞧上我?”大成非常有自知之明。

替容宿傳話這幾日他就發現了,舒涵待他是很客氣,但卻似上位者對下人的和藹可親,他在王府內這么久,總不會連舒涵這點兒小心思都看不穿。

“連你都瞧出來了,你說紹世子還在等什么?”容宿大步進了自己院子,坐在桌前。

他想不通那么聰明的秦紹為什么會被舒涵這件事困住?要么就給她個名分,要么就遠遠打發走,還需要猶豫嗎?

“或許世子爺還覺得她還有別的用處?”大成給容宿上了杯熱茶:“我瞧世子爺是個胸有丘壑的,比您想得還遠。您別瞧我,今兒絕對是世子爺算計了您,就算您不去,世子也能脫身。”

容宿瞪他一眼:“會說話嗎?哪壺不開提哪壺?”

“是是是,小的是覺得世子爺能讓方大人豁出前途去護著,一定是人中之龍,您跟這樣的主子一定有前途。”大成從善如流道。

這次換容宿冷笑:“他忠心?他不過是在賭。”

大成疑惑。

容宿解釋道:“方昭然精著呢,他想得世子青眼就必須要付出些什么,這次不過是他的試探。世子若有后手自然是好,世子若沒有,這次也不會一敗涂地,皇帝只會用他來頂罪,但罪不至死,也就是左遷流放。但世子天資聰穎,經歷這一遭后必定小心謹慎,何愁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到那時他方昭然可就不是現在這樣一個局外人,而是曾替主受過的大功臣。”

“都是能人啊,那李世子呢?小的看世子格外信重他。”大成道。

容宿瞇起眼來:“李兆信和世子的每次接觸都那么自然,仿佛是天生的緣分,你說,這奇怪不奇怪?”

大成撓頭,把兩根手指往中間一擠:“您說得好像紹世子和李世子是……那個。”

容宿吊著眉睨他:“想什么呢!”

容王府的正堂,秦紹等人走后容宿和容王也離開了,只有容閎和江氏都留在林氏房中小坐。

林氏還若無其事地傳了晚膳,但沒動幾口就沒了食欲。

容閎朝周圍使眼色,嬤嬤們領著丫鬟們退下,只留三位主子說話。

“母親……”容閎開口又遲疑。

“你不必吞吞吐吐,有什么話就問吧。”林氏放下筷子板著臉道。

“母親,春婷難道真是您派去的?”容閎臉色不善,一旁江氏則覺得夫君此刻是問出他的心聲。

林氏瞪他一眼:“我說不是,你肯信嗎?你父親信嗎?”

沒人會信的,春婷是她房里出去的丫頭,現在犯了事,誰會信她林氏清清白白?

索性房里沒有外人,林氏開口便道:“你且休與我論這些,我只問你,方才那賤種在時,你父親眼里可還有你?”

江氏慌忙垂下頭,婆婆這次是真急了,若是尋常,總不會呼出賤種兩個字的。

“母親!”容閎不滿道:“我只道三弟一口一個賤種,原來是跟您學的,您這樣豈不害了三弟!”

林氏冷笑一聲,沒回答。

容閎暗自攥緊拳頭,低聲道:“母親,我是嫡子是世子,您何苦要跟容宿一個庶子較勁?”

“不是我較勁,而是他那個娘非要跟我較勁!”林氏拍著桌子道。

“作古多年的人了,您念念不忘,只會讓自己不痛快。”

“我念念不忘?你可別忘了,當初要不是尹家獲罪全族沒入奴籍,你父親原本要娶的就是尹氏,今天的嫡世子之位就是容宿的。你問問容宿能忘嗎?你看他那樣子,像是能忘了的嗎?”林氏咄咄逼人,這番話說出連江氏都縮了縮脖子。

這些陳年往事她也曾有耳聞,不過鮮少有人提及罷了。

若不是容宿如今太過出色,幾乎在容王面前蓋過容閎這個嫡世子去,想來林氏也不會愿意再提。

“母親放心,這些事兒子自有分寸,”容閎起身道:“王位是我的,容宿如今無論如何他也爭不走,您又何必臟了自己的手?”

林氏扭過身去生悶氣。

江氏盛了一碗湯端過去,緩和一些氣氛。

“你母親還沒糊涂到那個份兒上,”林氏喝口湯,總算愿意吐露實情:“春婷是幫我跟騰兒說過一些我不方便說的話,但孩子的事一定是秦紹和齊氏合起伙來冤枉她,還有春婷的哥哥,必定也是冤枉的。這個紹世子,手段太陰狠了。”

人證都是假的,秦紹不過是抓住了容家不敢把一點眉的事掀開來說的痛腳,又捏著齊氏忌憚春婷肚子里孩子的心思,這才里應外合,讓整個容府都吃了這個啞巴虧。

“現在說這些已經無用,春婷落在三弟妹手里,只怕是讓招什么就招什么了。”江氏憂心忡忡。

沒想到從前她瞧不起那張揚霸道的齊氏,如今竟有這番魄力,竟敢與整個容家為敵。

林氏卻是冷笑:“你真以為容王府是泥捏的?如今便是那春婷招出天花來,你父王也不會信更不會讓她傳出去。”

既然是讓招什么招什么,當然也沒什么可信力。

容閎想明白道理,便知道母親不會被這件事牽連,索性拉起妻子的手告退。

林氏深深看了江氏一眼:“去吧,別讓我等太久。”

江氏臉頰瞬間便紅了:“妾身明白。”

另一邊,齊氏連夜審訊春婷,院子里是慘叫連連,包括春婷身邊的丫鬟個個都是鮮血淋漓。

齊氏可出了口惡氣,也得到了一條十分重要的消息。

“紹世子的人還沒來嗎?”她詢問貼身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