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僅言吃了雞腿,又吃了一塊藕粉桂花糖糕,兩塊胭脂鵝脯,順帶盛了一碗羹湯配著雞髓筍吞了。
皇上就歪在榻上,以手支頭,靜靜地看著。
日光斜照窗欞。
鱷梨香淡淡升騰。
太和宮里安靜得只剩下杜僅言吞東西的聲音。
不一會兒,就聽到杜僅言打嗝兒的聲音:“皇上......皇上你不.......嗝兒.......皇上你不吃點嗎?”
高讓抱著拂塵在門外守著,聽著杜僅言打嗝兒就想笑。
皇上明明想讓杜僅言到太和宮吃些好的,給她改善改善,偏偏裝得兇巴巴的,把杜僅言提溜過來,他乖乖地臥倒了看她吃,這都看了一刻鐘了。暢音閣里唱大戲,皇上都沒看這么認真過。
皇上有些愣神,光線灑在他臉上,明媚又干凈。
明暗交接的光線里,皇上微微蹙眉:“你真能吃。”
“皇上不吃飯嗎?”杜僅言問。
皇上搖搖頭:“朕不餓。”
若是皇上來用飯,杜僅言尚可布菜,在一旁伺候。
就著這一膳臺的飯,也能說上幾句話。
這樣時間就過去了。
可如今杜僅言吃飽了,皇上也不吭聲,接下來干什么呢?
有些尷尬。
進宮這么久了,還沒怎么在太和宮伺候過。
皇上一直盯著,杜僅言心里就虛。
“嬤嬤沒跟你講怎么伺候嗎?”皇上浪蕩地瞄著她。
杜僅言更局促了:“可是......天還沒黑......”
“其實有些事不一定等天黑。”
“皇上......這么著急嗎......嗝兒.......”
這嗝打的,讓人興致全無。
“你吃這么飽,在太和宮里伺候伺候,還能消消食。”
“是......嗝兒......”杜僅言吃太飽了,幾乎無法彎腰。
剛才那頓大吃大喝,爭了十二分。
該做點什么消消食呢。
太和宮里有一個小魚缸,里頭養著五六只鮮艷的魚。杜僅言掰了一點兒魚食投進去,又敲敲魚缸,讓魚都起來干飯。
太和宮里兩只蛐蛐,還是上回越王來給皇上帶的,油亮油亮的,杜僅言去摘了兩片葉子給蛐蛐喂了個肚圓。
太和宮殿外還掛著一只垂耳鴉,垂耳鴉身上有藍色和橙色的條紋,它喜歡吃水果,杜僅言給它嘴里塞了一塊酥梨。
太和宮外有幾株綠色月季,太陽大,有點干旱了,澆點水。
太和宮的香爐有點兒臟了,得擦一擦。
杜僅言里里外外的忙活,像個盡職的老媽子。
皇上撐著頭看她忙。
皇上都快睡著了。
她眼里可真有活啊。
再不叫停,她能忙到天黑。
“杜僅言,太和宮的活干得如何?”皇上問她。
“該喂的奴婢都喂了,該澆水的奴婢也澆水了,該擦的奴婢也擦了。”
“沒落下什么嗎?”
“什么?”
好吧,杜僅言根本沒想到,還要伺候皇上。
天爺。
把皇上忘了。
真是兵家大忌。
太和宮里誰都比不過皇上去。
伺候什么都沒伺候皇上重要。
竟然把皇上忘到了九霄云外。
簡直離譜。
還好不算晚,尚有挽回的余地。
杜僅言趕緊殷勤地伺候上去。
“皇上需要捶腿嗎?”
皇上搖搖頭。
“皇上需要捶背嗎?”
皇上搖搖頭。
這個皇上不大好伺候。
看出杜僅言的拘謹,皇上嘴角一揚:“你就只會這兩樣?”
“奴婢......也會點別的。”
“比如呢?”
“比如......繡個......香囊。”
“沒興趣。”
皇上要想看人繡香囊,到針織局里隨便撿個秀娘來,都比杜僅言繡得好。
可是永福殿里最沒才干的就數杜僅言跟史景了。
二人不像別宮的娘娘那樣,會跳舞彈琴,寫字吹笙。
“原來你跟史景一樣,除了吃一無所知。”皇上搖搖頭。
說史景就說史景,竟然還連帶上自己。
杜僅言小臉一紅。
自己跟姐妹史景,這是這被小皇上鄙視了嗎?
得掙回點面子。
杜僅言點開系統,小電的屏幕閃了閃:“宿主需要看視頻嗎?”
這是皇上的寢宮。
杜僅言趕緊關閉彈窗。
“宿主有什么需要,盡情吩咐系統。”
“小電,我想召喚個會跳舞的輔助,給皇上表演一支舞。”
“宿主現在積分足夠抽卡,系統自動篩選舞蹈精美的輔助憑宿主挑選。”
系統里閃出三個輔助。
安祿山
公孫大娘
趙飛燕
安祿山去一邊,雖然白居易胡旋女詩有“中有太真外祿山,二人最道能胡旋”之句,可安祿山一個男的,皇上應該不會喜歡看他跳舞。
公孫大娘的舞姿,當年杜甫的觀公孫大娘弟子舞劍器行里曾描述過“昔有佳人公孫氏,一舞劍器動四方。觀者如山色沮喪,天地為之久低昂。”公孫大娘是舞劍的,太和宮不能使兵器,所以不能召喚她。
相比之下,趙飛燕最合適不過了,據傳趙飛燕由于體態非常輕盈,漢成帝擔心趙飛燕可能會被風吹走,下令建造了“七寶避風塔”供趙飛燕居住。由于趙飛燕擅長作“掌上舞”,漢成帝為趙飛燕制作了一個水晶盤,讓宮人用手托著水晶盤,而趙飛燕則在水晶盤上跳舞。
就買趙飛燕了。
“滴.......趙飛燕已到賬。”
杜僅言看見一絲若隱若現的紅繩拴在她跟趙飛燕之間,應該從這一刻起,趙飛燕做什么動作,杜僅言便也做什么動作。
趙飛燕單足抬起,雙臂搖曳,如塘中荷葉,格外舒展。
杜僅言也舒展起來了。
單足抬起,雙臂搖曳。
皇上換了個姿勢歪著,以手支頭。
“杜僅言,你抽筋了?”
杜僅言......
皇上你識不識貨,懂不懂欣賞。
這是記入史冊的趙飛燕跳的掌上舞,多少人想看還看不著。
要不是自己開掛,小皇上豈能有這樣的福氣。
皇上顯然不感興趣。
畢竟貴妃孟玉珠就善舞,因為善舞得了貴妃之位,陳國后宮刮起一陣舞蹈風。從上到下的娘娘,除了慵懶的皇后,誰都想舞上一曲,不管跳得好壞,總歸能比劃兩下子。
皇上看多了,就有些厭倦了。
杜僅言又來這一出。
沒新意。
唉。后宮竟無一個可以推陳出新的人。
戴綠帽的戴綠帽,當咸魚的當咸魚。
皇上不想看跳舞。
杜僅言只能把趙飛燕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