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我說跟皇上玩捉迷藏,皇上還笑我,說堂堂一國之君,怎么會玩那種弱智的游戲。現在他可不是玩上了嗎?”史景撅著嘴。
原來男人不是不想玩游戲,只是不想跟她玩游戲。
晦氣。
還得站這兒看皇上玩游戲的現場直播。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上官云兒似乎是累了,撲進了皇上懷中。
皇上眼睛上蒙著白綢子,緊緊地抱著她聞著她脖頸處的香氣。
上官云兒笑得更大聲了。
高讓背著手,望了望遠處的山。
皇宮盡頭,是連綿起伏的山巒。
山巒無語,靜立默然。
高讓也無話。
要知道以前時時刻刻陪著皇上的,都是他這個太監頭子高讓。
自打上官云兒進了宮,高讓的地位明顯不如以前了。
現在時時刻刻陪著皇上的,變成了上官云兒。
以前夜里皇上要喝水,叫的都是高讓吶。
現在連高讓也失寵了。
遠遠的,有飯菜的味道傳來。
傳膳了。
御膳房精心烹制的飯菜,流水似的端了上來。
陳國御膳房設有葷局、素局、掛爐局、點心局、飯局共五局。
葷局主要管魚、肉及海味菜。
素局主要管青菜、干菜、油料等。
掛爐局主要管燒、烤菜品。
點心局主要管包子、餃子、燒餅及宮中獨特糕點。
飯局就簡單些,管粥及飯。
皇上對吃穿用度并不講究,但因為上官云兒進宮,太和宮的飯菜明顯比以前精致了許多。
東窗下,小太監捧著盤子,一樣一樣把飯菜布于膳臺上。
品種之多,工藝之繁瑣,杜僅言得借助小電才能勉強認得。
壽行鴨方:首先將鴨子煮熟,接著燒成醬鴨,再拍成肉泥,然后涂上蝦肉,再在蝦肉上鋪滿核桃,最后放在油鍋煎炸而成。
龍舟活魚:相傳乾隆皇帝有次泛舟江上,時過中午,乾隆饑餓令傳膳,只見船家從江中撈起活魚,烹制了一道“金水渡舟”,只見諾大的魚盤中,金黃色湯汁里浮動著一條用魚做的“龍舟”。乾隆吃過后很是贊賞,更名為龍舟活魚選入宮廷菜譜。
山海葵、酥骨魚、眉公雞、蟹釀橙、碧澗羹、三脆羹、蘑菇燉人參豆腐、棗泥酥餅、松子百合酥、蜜汁蜂巢糕……
以前是妃嬪給皇上布菜,現在是皇上給上官云兒布菜。
皇上給上官云兒夾了一筷子涼拌蔥絲,還細心地吹了吹,大概是怕蔥燙嘴?
高讓遠遠站在門外,這情形,他一天看三頓。
以前誰敢讓皇上干這些活,高讓頭一個不答應。
現在風水變了。
高讓只能當睜眼瞎。
杜僅言跟史景跪在膳臺下給皇上請安。
太和宮鱷梨香裊裊浮升。
沙漏輕輕,紫色的細滑的沙子一點一點兒往下落。
上官云兒咬著筷子倚在皇上懷中:“皇上,她們兩個來了。”
這時候才發現來了?
這要是竄親戚,來這一大陣子都該走了。
史景有點氣不過。
難不成皇上故意叫她們來,在她們面前秀恩愛的?
飯沒吃上,倒吃了一嘴狗糧。
史景都有點埋怨她那個進宮可騎馬可坐轎的爹了。
她爹是帝師,兢兢業業傾其所有教導皇上,是如何把皇上教劈叉的。
見了一個夜郎的美人,就把國家大事都給忘了,凈整些兒女情長。
說起來太后也有些著急了。
皇上持續罷朝,在太和宮里跟上官云兒親親我我,消息不停傳入慈寧宮,太后就有些憂心。
皇上可以寵,但不可以獨寵。
獨寵就易生事端。
況且皇上獨寵的,是夜郎國的女子。
畢竟夜郎對陳國不過是表面恭順。
太后也曾授意,把陳國妃嬪的綠頭牌擺在顯眼處。
可皇上根本不記得綠頭牌這回事了,根本就沒翻,小太監端上去的機會都沒有。
太后也曾讓衛昭寧以彈奏琵琶的名義到太和宮來請安,可皇上根本不見,衛昭寧也吃了閉門羹。
上官云兒用了碗湯,依偎著皇上道:“皇上,這兩位妃嬪,有何才能?”
史景梗著脖子,語氣就不那么友善:“奴婢無才無德,憑著家父進的宮。”
杜僅言悄悄拉了拉史景的衣袖。
上官云兒嫵媚一笑:“我知道你,史景,你父親是皇上的老師史遇,皇上的文韜武略都是你父親教的。”
“沒想到你還有點見識,可惜不多。”
“哦?怎么講?”
“我父親配享太廟,他的名諱豈是小小夜郎國的人能提的。”
上官云兒有些訕訕。
史景骨頭硬,不好啃。
上官云兒決定換個人磋磨。
“杜僅言,你有何才能?”
“無能。”
“你父親是?”
“五品監察御史杜仲。”
“才五品。”上官云兒嗤笑。
就見不得她那輕狂樣兒。
“七品監察御史已經可以彈劾朕了。”皇上摟著上官云兒:“這幾日朕因你罷朝,杜仲連上了三道折子來罵朕,一道比一道難聽。”
果然監察御史是硬骨頭。
冒著掉頭的危險也要約束皇上的一言一行。
“在我們夜郎,可沒有哪個臣子敢如此大膽,敢罵皇上,皇上該處置了他。”
“皇上已經處置了,貶了他到七品。”高讓嘆了口氣。
杜僅言也才知道,他爹的官又降回去了。
監察御史貶謫到七品,已經是貶到底了。
真是升的沒有降的快。
老爹杜仲這大半輩子又白忙活了。
上官云兒給皇上倒了一杯酒,明黃的酒水盛在天際白的琉璃杯里,皇上一飲而盡。
“孤酒無味,不如讓這兩位小主給皇上表演些才藝助興。”
說是給皇上表演才藝。
皇上哪有功夫看。
不過是被上官云兒提溜過來羞辱的。
史景一向堅持士可殺不可辱原則,何況她也沒什么才藝,當即眼睛一翻:“皇上想看什么才藝?”
“跳舞也行。”
“奴婢不會。”
“那唱一曲兒。”
“嘴瘸。”
史景嘴硬。
那就換杜僅言。
“杜僅言,你表演點才藝給云貴人看。”
“才疏學淺。”杜僅言福了一福。
“杜小主怕是謙虛。”
皇上歪在那兒凝望著杜僅言:“她沒謙虛,她才疏學淺朕有印象。”
杜僅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