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夫臨門

《尋夢之旅》二十

真情之淚10

***********

“小雨,你的臉色似乎很差。”玉衡擔憂地看著我,看著外面火辣辣的太陽,我擰緊了眉:“我擔心白姐姐,玉衡,不如你變回原型,我帶你回去吧。”

玉衡執拗地搖搖頭:“我能下山,我們走吧。”

玉衡的脾氣還真是固執,呵呵,他可能是不希望我再看到他的原形吧。

雖然是一路不停,回到保安堂的時候,也已是明月高懸,換做二十四小時計時,應該是十九點左右吧。

踏進保安堂的那一刻,我和玉衡都感覺到了不對勁,因為靜,太靜了,這不尋常的靜讓我和玉衡都擔憂起來。

我們沖了進去,直接沖到了許仙和白素貞的院子,那院子里,刮著讓人倍感陰森的風,阿武就靠在門前,淡淡地看著屋內,看見我們,也只是抬了抬眼皮。

這不同尋常的感覺,讓我的心七上八下。

玉衡沖了過去,可是他的身體,就此頓在了門口,然后,他的拳頭砸在了一邊的門框上,表情變得痛苦而無力。

害怕的感覺讓我不敢靠前,我往前一步一步挪著,直到不得不挪到了門口,然后,我看見了讓我痛心的一幕。

白素貞呆滯地坐在地上,懷里抱著已經沒有氣息的許仙。

白素貞的神情是如此哀傷,如同她的心在許仙死去的那一刻也徹底碎裂,呆滯的眼中沒有了方向,沒有了希望,甚至,沒有了往日的神采,什么都沒有,只有一片絕望的空洞。

“怎么回事?!”我揪起了阿武的衣領,“你不是在家嗎?為什么沒有阻止?你到底在做什么,你怎么可以見死不救!你到底是不是神仙!”我提著他大喊,這是第一次,我對著阿武出離憤怒,拎高他那只有八歲的身。

阿武依然看著屋內,雙眉緊緊擰起。

“你到底……”

“我不能破壞過往。”一句輕語,讓我所有的話都咽在喉嚨口,阿武沒有做錯,阿武,沒有錯……

“這是他們必須經歷的大劫,否則也就不會有日后的得道升天了。”阿武的話讓我清醒,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卻又很難理解。

“神仙,必須無情……”阿武的話讓我的雙手顫抖了一下,我放下了阿武,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空。

白素貞緩緩站起身,扶起了許仙,將他放到床上,蓋上了錦被,然后坐在他的身邊輕撫著許仙的臉龐,淚水從她的眼角滑落,她捂住了臉,輕輕地嗚咽。

“白素貞,許仙的魂魄還未走遠。”阿武說了一句。

立時,白素貞從雙手之間揚起臉,她站了起來,看向阿武,仿佛看到了希望。

我愣了愣,原來白素貞大鬧地府是阿武出的主意。

“你還來得及。”阿武再次補充了一句,白素貞凝視著床上的許仙,捏緊了雙拳。

“不行,白姐姐,你現在的法力無法進入地府。”玉衡急了,他匆匆上前,“小青姐姐就快回來了,等小青姐姐回來……”

“來不及了。”白素貞這么說著,眼神變得黯淡,“而且,我現在的法力也無法前往地府。”

“去不了?怎么會?”我驚呼著,我跑上前,扣住白素貞薄弱的雙肩,“你可以的,你一定可以的!是不是需要我們的幫助?肯定可以的,因為故事是那么進行的,你入地府,救出許仙的魂魄,然后消除他的記憶,然后……”

“小雨!”忽然,阿武一聲歷喝讓我立時止住了話語,我竟然在泄露天機。

白素貞愕然地看著我,我大張著嘴,呆愣著。我慌了,我因為慌亂而說出了未來,我到底怎么了,這么不鎮定!

我垂下臉,不敢看白素貞,更不敢看阿武,我怎么這么不夠沉著。

房間里,陷入了一種特殊的寂靜,仿佛所有人都在等我說話,而我卻是有話不能說。

“小雨,你在說什么?”玉衡握住了我的手,我的手因為慌亂而顫抖,“你的手怎么這么涼?”玉衡的聲音里帶著擔憂。

“小雨。”阿武說話了,我立刻朝他看去,他現在是這里唯一的希望,阿武看向我:“你這次來有沒有帶東西。”

“東西?”我慌忙摸向八卦袋,雖然我天天換衣服,但袋子卻是天天帶著的,我取出了那個瓶子和菩提木,阿武伸手,要拿菩提木,可是,他還是遲疑了,他縮回手,緊緊地看著我手中的菩提木:“小雨,把樹枝插在院子里的地上。”

“難道又是招魂?”

“不,是去地府,菩提樹蘊藏著巨大的靈力,上次的可以招魂,這次是可以通三界。”

“通三界!”我吃驚的看著阿武,他點點頭,當即,我沒有遲疑地跑向屋外,將菩提木枝插入了泥中。

小心翼翼地扶正菩提木,緊張地看著。

漸漸地,一點點綠色的星光從它根部的泥土里浮現,菩提樹枝迅速成長著,熒光越聚越多,像精靈一樣圍繞著瘋長的菩提樹。大家驚訝地看著,直到菩提木枝長成了一顆一人多高的樹,枝條垂掛,開出了一朵朵小小的菩提花。

“可以了。”阿武走向菩提樹,單手撫上樹枝,閉上眼睛,似乎正在感應什么。

忽地平地起了一陣狂風,那風旋轉著上升,龍卷風一般裹住了菩提樹,立時樹枝飛舞,可轉瞬間,風消失了,枝條紛紛垂落下來,包裹著菩提樹的綠光變得朦朧而溫暖。

阿武退了回來,看向白素貞:“去地府的通道已經連接完成,你必須在這棵樹枯萎之前回來,否則通道關閉,你和許仙就會被困在地府。”

白素貞擰了擰眉,便走向菩提樹,阿武采下一片橘葉,交給白素貞:“拿著它,可以穿過三界通道,也可以提醒你及時回來。記住,葉枯之時,就是通道關閉之刻。”

白素貞的目光變得堅定,她走到菩提樹下,消失,就像是走進了另一個我們看不見的世界,她白色的裙衫消失在我們的面前,不知去向。

菩提樹依然靜靜地佇立在那里,沒有絲毫動靜。

阿武再次采了一片橘葉,放到我的手中,我吶吶地看著他:“干嘛?”

“你也去。”

“啊?”

“通道打開,地府必然會派人來巡查,你要過去保護通道的另一端。”

我驚得瞠目結舌,指著自己的鼻子:“你確定讓我去?我是個凡人。”

阿武只是冷冷地瞟了我一眼,然后看向玉衡:“你,陪她去。”

“你。”

“正因為你是凡人,所以你才能更好地保護菩提樹。”

“這是什么邏輯?”我還沒說完,就接受到了阿武陰冷的目光:“難道你要讓玉衡一個人去嗎?”

“呃……”我看向玉衡,玉衡擰著眉,似乎在做決定:“阿武,還是讓我一個人去吧。”

阿武沒有理睬玉衡,只是看著我:“等你去了,你就會明白我的話。”

的確不能讓玉衡獨自涉險,我沒有那么不講義氣,心一橫,拉起了玉衡的胳膊:“我不會讓你一個人去的。”

“小雨。”

“可是阿武你做什么?”

阿武給了我一道白癡的視線:“我守護上面,接應小青,因為我……”

他垂下了眼瞼,第一次發現他臉上帶出了遲疑:“我不能去地府,陰氣對我傷害很大。”

他再次抬眼看我們時,目光已經恢復以往的冷淡:“還不快去!”

“是!”我當即拉住玉衡沖向菩提樹,豁出去了!

當我走近,碰觸到那樹干的時候,突然產生了一種奇怪的感覺,就像是有人將你的靈魂和你的肉體分離,擠進了一層奇怪的、帶著黏附感覺的薄膜,然后,我的面前,就出現了一片火紅的花海!

我怔住了,拉住玉衡的手不自覺地收緊,面前的花海是如此沖擊著視覺,如同殷紅的鮮血,如同跳躍的火焰,張揚的紅色撐滿眼球,帶來感官上從未有過的沖擊。

那種沖擊感就像是由鮮紅的血液化作的海浪向你席卷而來,將我淹沒在這一片火紅的海洋里。

“這……是什么?”玉衡情不自禁地踏了出去,我慌忙拉住他,天知道這些花有沒有毒。

混沌的天空呈現著一種黯淡的銀灰色,這種銀灰色帶著厚重感,宛如整片天空都壓在你的頭頂,讓你無法喘息。

喘息?我居然可以呼吸,我呼吸著,空氣里是一種奇怪的香味,鉆入鼻息,說不出的感覺,但卻能讓心變得平靜。不時地,一些回憶的片段滑過眼前,甚至是那最最久遠的記憶,朦朧中,我看見一張模糊的臉,似乎是個女人,然后,又出現了另一張臉,好像是個男人,他們逗弄著我的臉,甜蜜的笑著。

這種幸福地讓人落淚的感覺,難道……他們是父親母親?

“這是彼岸花。”忽的,阿武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我和玉衡驚訝地轉身,看到那棵閃爍著朦朧的綠光的菩提樹,在這一片火紅的花海中陷得尤為地顯眼,強烈的對比讓這個空間變得鮮活起來。

阿武淡淡的身影漂浮在菩提樹的樹干上,他依然雙手環胸,一副拽拽的模樣:“它的花香能讓人埋藏在心底的記憶變得清晰,甚至可以記起前塵往事。”

前塵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