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勢又變了一遭。
被高高掛起的三人,臉色都產生了變化。
其中兩個的變化極其細微,只有卿酒酒莫名其妙:“容錦是誰?”
當初她在燕京呆的那段時間,季時宴身邊的人不算認得許多。
朝事她就更沒有興趣了。
所以容錦這號人物,在她這兒是第一次聽。
“來不及解釋了,”謝時說著這話,朝沈默使了個眼神。
那眼神非常明白,也非常迅速。
幾乎在一瞬之間,沈默就有了動作。
他提劍飛向彭楊,那上乘的輕功幾乎令人看都沒有看清。
誰知彭楊也是個真敢死的,這些人大半夜闖進來,不廢一兵一卒就弄死他這么多兄弟。
還有那個女的,竟然雙腿殘了都不放棄行動,讓他折了這么多兵力。
大不了一起死!
誰也別想活著出去!
他將手中的火折子立刻點燃了手中的引線,同時大吼:“給我點,炸死他們!”
埋伏在四周的兄弟見此,知道自己就算不點燃火雷,今夜也不會有好的下場。
被人抓回去的話,死的可能還更慘。
而若是點燃了火雷,這些火雷埋藏的地方他們都是清楚的,沒準還能趁亂逃脫一波。
謝時跟沈默這一個配合,幾乎靠的就是臨場反應。
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么。
只能一個飛撲去阻止彭楊的動作,一個飛撲向高處,救被綁起來的三人。
引線被燒著的那一刻,外頭的寨子里響起了激烈的廝殺聲。
刀劍碰撞,喊打喊殺的聲音震天響。
藍夢臉色一變:“你們在這兒,我出去看看。”
她轉身離開時,謝時已經砍斷了綁著人的繩子,他想要撈過卿酒酒——
然而撈了個空。
季時宴的動作比他更迅速,幾乎是掙脫繩子的瞬間,就將卿酒酒攬住抱在懷里,往下一躍!
說好的撞傻了呢?
緊急關頭,容不得謝時多想,他只好撈住哪個是哪個,將宋旬一裹,兩個人也往地上躍。
只是到底慢了一點,那顆火雷幾乎是在眼前爆炸!
隨之而來的,還有沈默一刀下去,砍斷的彭楊的頭顱飛了出來,血飛起一道長弧!
謝時瞳孔一縮,想也沒想就將宋旬更緊地包裹在懷里,爆炸帶來的沖擊令他悶哼,可是手沒有松開半點。
兩個人落在地上滾了兩圈,他才脫力一般,雙手松開摟緊宋旬腰。
他感到疼痛,背后估計被火燎的模糊一片,濕漉漉地貼在身上。
宋旬似乎也對這樣的意外猝不及防,他迅速起身,要去查探謝時的傷勢。
平日里溫和的面上多了一絲緊張:“你護著我干嘛?自己轉身一走什么事都沒有。”
謝時背上果然血肉模糊,他疼的齜了一下牙,又倉促一笑:“那受傷的就是你了,你還是正面對著那火雷,這一炸下去,你還想娶媳婦?”
宋旬沒想到他還能開玩笑,表情都不知道該怎么擺,急忙攙扶他起來。
此時的局勢根本不適合閑聊,因為周邊接二連三響起了爆炸聲。
飛獅寨簡直變成了一個爆炸坑,如此多數量的火雷,彭楊要弄過來,定然牽扯了許多別的關系。
而他現在,已經被沈默砍成了兩半。
他們必須要抓緊時間跑出去,否則,非得在這寨子里被炸成肉餅,再被容錦那一行人進來一鍋端。
可是出口就一個。
外頭激烈的廝殺聲還一陣陣傳進耳朵里,容錦那波人似乎已經到了。
現在要祈禱的,就是容錦帶的人數不會超過他們帶上山的一千五百人。
否則,這場搶人的惡斗里,他們不一定能贏。
謝時重重地喘了兩口氣,被宋旬扶著,往了四周的混亂一眼。
那些山賊,平日里雖然都是些流氓,叫囂聲音大,還充當惡霸。
可真的遇到真正的打手,比如季時宴的這波親兵,那是根本沒有抵抗能力的。
他們幾乎被打的四處逃竄。
優勢就是那些埋在底下的火雷。
他們攻進來,根本不知道踩錯哪一步地下就有一個火雷在等著,因此行動的格外小心翼翼。
而彭楊死了,張三趙虎就迅速變成了頭領。
主意還是有一些的,他們試圖將人引到火雷聚集的地方,最好全都一起炸死。
當初這個寨子落成的時候,也不知道是誰弄的,一點生路也不給。
寨子背后是個又深又高的懸崖,就算要遁走,也只有死遁這一條路。
而彭楊在先頭他與卿酒酒拜堂的那個宴堂底下,埋了大量的火雷。
只要將人引過去——
張三想到這,與趙虎對了個眼神,突然張口喊道:“往后頭去!找出路跑!”
他就是故意的,根本沒有出路。
而親兵一聽果然上當,當即就要跟著追過去。
沈默要追的那刻停頓了腳步,看向季時宴和卿酒酒:“主子——”
季時宴和卿酒酒就落在旁邊,季時宴本就有腳傷,這一跳,腳幾乎是走不了了。
卿酒酒落地時正好撲在他身上,將他當成了肉墊,一點傷沒受,倒是聽見季時宴被她砸的悶哼了兩聲。
這人的反應能力,就算傻了也能如此迅速么?
卿酒酒從他身上爬起來,極快速地看了一眼他的傷。
季時宴身上真是一塊好皮都沒有了,臉上不是青紫就是擦傷。
就連脖子上也有一道猩紅的痕跡。
胸前原本的傷就不說了,這條腿看起來就要廢了似的。
以后走路會不會瘸也不好說。
但是之前彭楊盯得緊,她沒有細看過季時宴上半身的傷勢,不知道傷及肺腑沒有。
剛要掀開他的上衣,卻被猛地抓住了手腕。
卿酒酒愣了一瞬,以為他是疼了:“沒事瞎擋個屁,你都快成肉餅了,放手我看看,免得變成傻子又變成瘸子,以后訛我。”
“酒酒。”
季時宴抓著她的手不放,身上雖然狼狽不堪,可眼底的神情卻莫名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