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瘋批王爺丟亂葬崗,他卻變我舔狗了

第三百二十八章 他不打算葬入季家祖墳

卿酒酒腳步踉蹌,她勉強站穩了,才敢深吸一口氣往前邁一步。

季時宴摔進去之前,沒有回頭看她一眼。

好巧不巧,月亮完整地從云層里冒出來,那點淡幽的光灑在地面上,面前的景象就更為清楚不過。

萬人坑旁估計是因為尸氣太重,方圓五十米都沒有長得高的樹木。

而方才她和季時宴掉進去過的那個坡,幸好是一個緩坡。

除了那一處,別的地方幾乎都站不住人,只要往上面一踩,就會摔進去。

那坑深不見底,俯身望過去是黑黢黢一片,瘴氣從四面八方籠罩過來。

即便不掉進去,人在這個坑旁邊呆久了,也會受不了。

但是季時宴掉進去了。

他騙她。

卿酒酒以為他有負隅頑抗的力氣了,可沒有想到他卻是抱著必死的決心。

難怪要親她,難怪要把丸丸編的草給她。

卿酒酒顫抖著張開手掌,滿是血污的手掌中間,躺著一個草編的蝴蝶。

歪歪扭扭,一點也不可愛。

為什么——為什么給她?

“季時宴,”卿酒酒伏在那坑旁邊,將頭探進去,妄圖抓到一點季時宴的影子:“季時宴!”

坑底有回聲,可卻沒有那幾個人的任何動靜。

卿酒酒想去扒兩邊的藤蔓,借著藤蔓她可以下去,她不想欠季時宴的,她想把他救起來。

可是這個鬼地方連藤蔓都不生長。

卿酒酒在原地轉了兩圈,她一無所獲,第一次覺得自己的腦子很空。

當年被拋到亂葬崗的時候,她對季時宴只有恨。

王府那場大火燒起來的時候,她覺得快意,覺得解脫,覺得前路是坦途。

跳進琴江救云瑯的時候,是職責也是身為母親的本能,但是她依舊在水中有自己的章程,知道該怎么做。

被彭楊掣肘的時候也是,被孟九安設計帶到上陽的時候也是。

每一次生死憂關,她都沒有過一片空白不知道接下來要做什么的時候,

可是她現在奇怪地不會思考。

唇上好像還有季時宴留下的溫度,雖然也沒有溫度,那個人因為失血過多,渾身上下都是涼的。

唇也是涼的。

帶著血腥味。

就這樣還敢來親她,還敢擅作主張把她推開。

他說我愛你,說完了轉頭就去死了。

卿酒酒很想問他,為什么要道歉,為什么非得揪著她不放?

如果不是為了救她,大可以不在那支箭上涂一層蠟,一擊將她殺了,帶著大軍踏破上陽的兵防,依舊能做他獨一無二的戰神。

何必死在萬人坑里,連個尸都沒有人收呢?

卿酒酒想說話,可是再開口的時候,發出的‘季時宴’三個字卻嘶啞難當,幾乎是氣音而已。

又有聲音傳來。

“是不是在這兒?他們竟然敢用障眼法,等搜出來,我非得將他們大卸八塊不可!”

——還是追兵!

那些被暫時騙過的追兵重新追過來了。

卿酒酒只能跑。

她爬起來,極快地穿過荒蕪坑口。

——往東。

季時宴說過往東走,就是回朝歌的路。

他說救兵在十里之外,只要她跑的快一點,沒準可以,沒準可以帶人來救季時宴。

但是真的可以嗎?

那么深的坑,那么濃重的瘴氣,還有生死未卜的追兵,憑季時宴被戳成蜂窩煤似的身體,能堅持到那一刻嗎?

不管,不管怎樣都要跑。

只有跑了才有可能,才有希望。

卿酒酒感覺有東西落在她胸前凌亂的衣衫上,溫熱的,貼著胸口留下去。

她伸手抹了一把,將臉擦得生疼。

她不想欠季時宴的,從來都不想。

當年走的那么干脆,就是不希望還跟他會有交集,現在....現在也是,憑什么她要記這樣的恩德記一輩子?

不可能,她不愿意。

說不清是不是這么多年終于運氣好了一回,那伙人直到天亮也沒有追到卿酒酒。

再往前就有浩瀚黃沙,好似邊城的輪廓漸漸出現在面前。

卿酒酒累極了,不管是體力還是身上的傷造成的脫水,都已經到了極限。

暈倒之前,她被人接進一個溫熱的懷里。

“季、季時宴....萬人、萬人.....坑,謝時、、、救謝時......”

“酒酒!”

交戰地。

一個渾身幾乎被炮火熏黑的士兵一路穿過大軍,來到為首的馬前。

仔細看才發現是莫拜的副將林柯。

莫拜還在指揮前邊的戰況,他回眸,發現林柯欲言又止。

恰逢身邊的沈默勒馬回頭,一副打算離開的樣子,見了林柯,沈默倒是比他直接:“林將軍是要來給莫將軍送陛下的消息?”

他怎么知道??

林柯驚悚了:“啊?啊。將軍?”

莫拜比起他顯得要淡定的多,他從首位退下來。

前邊再激烈,也還在他們的掌控中。

自從季時宴不知為何沖出去救卿酒酒并且下落不明后,主戰場便由莫拜和沈默共擔了下來。

他再怎么腦筋轉不過彎來,也該知道這里面有貓膩。

季時宴安排好的貓膩。

從那一隊大周百姓被綁為人質開始。

見沈默并沒有興趣要聽他們的消息,反而要走,莫拜不禁問:“沈將軍去哪?”

“戰場交給莫將軍了,三十萬大軍聽你號令,記得我主子跟你說的,戰后找孟長安要城池。”

“還有,陛下托將軍將我主子人頭帶回燕京這件事不勞將軍,他不打算葬入季家祖墳。”

沈默說完,一揮手,打馬離開。

......就如同在耍莫拜似的。

但他知道,沈默不是耍他。

見沈默背影遠去,林柯穩了穩震驚的表情,這才道:“將軍,那群百姓,確實是陛下....派人擄了送到上陽的。”

他咬著牙,聲音不敢過大,可拳頭卻攥的有些緊。

莫拜說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

就好像,他心口有一塊大石頭,他拼命求證一些事情,企圖讓這顆大石頭從心口落下去。

可是現在求證明白了,那顆大石頭非但落不下去,反而更令人心悶。

為了要季時宴的命,陛下甚至串通上陽,里應外合,拿百姓當人質,不惜用西北三十萬將士的命去賭嗎?

他開始懷疑這些年自己立場的正確與否。

呦呦鹿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