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三人依次上了樓,布萊恩便想與被露娜扣下的兵士交代幾句,奈何沃特卻是上前一步,直接對著布萊恩三人伸出了手。
看著面無表情的年輕人,毫不客氣的驅趕自己等人,饒是剛剛把眼線安插下來,心情還算不錯的布萊恩,面皮也忍不住抖了幾抖。
可想到之前在羅斯家三人碰頭時得來的關于面前年輕人的消息,卻又不得不僵硬的勾了勾唇角,邁步離開。
之前還氣焰囂張圍攻露娜和沃特幾名兵士,在聽過鎮里三位大人物對查爾斯兄妹的稱呼后,本就已經嚇得不輕。
此時再見自家頭兒被小公主抓了壯丁,頂頭上司連個屁都沒敢放,就灰溜溜的帶上那位三天兩頭惹是生非的米爾少爺走了,不禁均是露出了一副如喪考妣的表情來。
“時候不早了,該休息休息,該回家回家,波特你辛苦些,帶著他們把一樓收拾出來,別影響明天開門。”
送走了羅斯三人,沃特再次恢復了平日里的溫和模樣,對著客店的管事,指著那一溜排開,手腳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的兵士說道。
“知道了,少爺。您也早些休息。”管事聞言恭敬額首,對上那幾名兵士,倒是并不怯場。
不說他本就與這些兵士都熟識,單就他出自納什家,也根本無懼這些平日里,在鎮上橫行的兵士。
沃特見管事如此自若,便也放了心,再次道了聲辛苦,便上了樓。
沃特一走,樓下兵士似乎才得了喘息的機會,有一兩個平日與管事頗為熟悉的,便不禁忐忑的湊上了前來。
樓下發生的事情,露娜并不關心,店是納什家的店,有沃特這個正主在,過后賠償什么的,不過是算個數目的問題,過了秋季,戶頭上的數字再次膨脹起來的露娜,底氣足的很。
當然,就算沒錢賠,她也有信心此行過后,用別處找補來的錢,幫沃特把這次的損失的賬面填平。
露娜現在比較感興趣的是兵士隊長和那快要斷氣了的雄性。
經歷過那次半獸人事件后,露娜就發現了一件事情,獸人在身體遭受重創,生命岌岌可危的時候,會慢慢退化成獸型。
這事兒茍特回來后,她就問過,據說是獸型的恢復力要比人形更強,這種退化算得上是一種應激性的自我保護,也就是能拖延一刻是一刻,這樣獲救的幾率更高。
可有利自然也有弊,往往獸人在開始由人形往獸型退化后就意味著已經喪失了自主意識,也就是說,若是在遭受重創后,任由身體退化,那便只能聽天由命,被動的等人來救。
當然,也有身體素質過硬運氣又相當好的,一時半會兒死不了,過后自己緩過來的例子,但這樣的終歸是少之又少,一般在野外,重創就代表著大量失血,血腥味兒會招來野獸。
多半獸人在進入應激狀態后,都不是自己斷氣,而是被自己血腥氣招來的野獸活活分食掉的。
而露娜之所以要扣下那個被阿道夫斬斷一只手的雄性,卻是因為,他都快斷氣了看上去人也是不清醒的,卻依舊保持著人形。
這樣的例子,用茍特的話說,雖然不多,卻也不少,但通常情況下都是出現在一些常年身處危險之中的獸人身上,比如傭兵,或是一些亡命之徒。
那時的露娜對于傭兵的了解還很片面,更覺得暫時與自己的生活不搭邊兒,聽過了,記下了,便也就過去了,可因為路上與阿倫那一行傭兵的偶遇,卻讓露娜對這個外界褒貶不一的行業生出了些許興趣來。
雖然她并不肯定這被她扣下的雄性到底是傭兵,還是亡命徒,亦或者兩者均是,但想弄清楚,也總得讓人活下來才能知道。
當然,她也并不否認,在通過阿倫那一行人了解到傭兵們生存的艱難后,她對這雄性到底還是動了些惻隱之心的。
畢竟當時那個什么米爾少爺受到威脅時,這雄性第一時間便站了起來,但最終換來的卻是個不聞不問的下場,怎么看露娜都覺得,有些不落忍。
既然看不過眼,就出手唄,對這種無關痛癢的小事露娜從來懶得糾結。
至于救活了這人后會不會被反咬一口,露娜看了一眼旁邊臉色頗為不好的阿道夫,咧嘴一笑,把一根人參須子和一枚凝血的藥丸塞進那失血過多的人嘴里后,開口道:
“這人,就拜托阿道夫爺爺了。”
“你倒是好心。”阿道夫看著露娜和那散發著濃郁血腥氣占據了他房間客廳地毯的雄性,猛的給自己灌了口涼水冷哼一聲。
“您當時又沒想殺他。”露娜癟癟嘴,看著阿道夫。
“你怎知我沒想殺他?”阿道夫瞇了瞇眼。
“您刀子飛出去明明可以直接消掉他腦袋的,可您沒有。”露娜站起身,走到壁爐旁,從柴堆里挑了一根兒最粗的木柴,放進火中燒著。
“我現在后悔了行不行?!”阿道夫沒看露娜,只盯著那躺在地上的雄性,滿目森寒。
“行啊!可咱能打個商量不?等他醒了您再動手,這無知無覺的,就是撕了他,也跟撕塊兒爛肉沒區別不是?”
露娜邊說,邊從壁爐里抽出被點燃的木柴看了看,見前端都已經被燒的碳化,才滿意的舉著走到了那雄性身邊,鼓著腮幫吹熄了上面的火苗,執起那雄性的斷手,毫不猶豫的按在了碳化的木柴上。
“嗞——”
血肉貼上散發著高溫的木柴的瞬間,倒在地上的雄性就劇烈的抽搐了起來,本就發青的臉色,又增了幾許蒼白。
等露娜覺得火候差不多,把木柴移開,滿意的看了看被燙熟不再淌血的傷口后,再看那雄性,若不是胸膛還隱隱起伏著,到真跟死了沒什么區別了。
阿道夫看著面不改色的露娜,嘴角兒微微抽動了幾下,卻到底再沒說什么,只默默起身,打開門走下了樓去。
唔,明明晚上沒少吃,這會兒他怎么又餓了呢……
門一打開,被留在外面,隔絕了視線的兵士隊長,就把蹲在地上,圍著個昏迷不醒的人,手里舉著根粗大的燒黑了一頭的木柴的小身影盡收眼底。
再加上那從房間內飄散而出,竄入鼻腔內的肉香味兒,竟是生生讓個也算是見過腥風血雨,大冬天站在窗口旁的高大雄性白了面色,額頭上更是迅速布滿了一顆顆晶瑩的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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