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算是塞繆爾自找的不痛快又如何?
露娜心下撇嘴,自家親叔想干嘛就干嘛,有錢任性,自家老爹都還沒說什么呢,哪輪得著鷹王瞎蹦跶?!
“那殿下告訴我,您到底想看到什么樣的結果?”
卡羅爾默了半餉,才看向露娜,蹙著眉認真問道。
雖然這一路他一直一個一個長者前輩自居,可自打知道露娜的布置后,他卻發現,他似乎,從沒看懂過面前的這位公主殿下。
“結果?”露娜看向卡羅爾,搖了搖頭,“不,您誤會了。”
“我誤會了?”卡羅爾深吸了一口氣,越發不懂露娜的意思了。
“咱們這一行人唯一的目的就是把叔叔帶回國,而我要的只是目的達成,卻從來不是什么結果。”露娜給自己又倒了一杯水喝。
“那殿下這么做是為什么?您需知道,您做的一切,與咱們要達成的目的,關系并不大。”卡羅爾蹙眉。
“我知道卡羅爾叔叔您習慣了平衡,也擅長平衡,這次父王讓您來怕也是為了平衡兩國,因為叔叔忽然被扣而產生危機的關系吧?
當然,若是占些優勢就更好了。
可我要的卻不是把叔叔的尊嚴當做砝碼,讓你們推來讓去搞什么兩國交涉的,既然要帶回叔叔,我就要把他完完整整的帶回去,您懂了么?”
露娜一雙碧藍的眼眸幽幽的落在了卡羅爾面上。
若是在不知道自家親叔被人當狗似的拴在一座宮殿里,或許,她還會退一步,由著卡羅爾做主使,去與羽國的人周旋交涉,她只在背地里搞些小動作,讓那些欺負了自家親叔和自己的人不好過就是了。
可知道了就是知道了。
在發現自家親叔的尊嚴被如此踐踏的之后,她要羽國王室所有相關之人,全都付出代價!
而這個代價,自然是他們每一代都掙得你死我活那張王位,她要他們掙,更要最后的勝利者,自愿坐在那堪比牢籠的王位之上享受那自由被剝奪,尊嚴被踐踏的滋味兒!
至于叔叔在羽國所擁有的財富,既然他們那么想要,那她就順便讓他們連被錢砸臉的滋味兒一并品嘗了好了。
卡羅爾驚疑不定的對上露娜澄澈卻毫無溫度可言的眼眸,他一直知道,露娜這雙碧藍色的眼睛,像極了清澈的湖水。
可直到現在,卡羅爾對上這雙眼睛,他才忽然發現他錯了,而且錯的徹底。
那根本不是什么清澈的湖水,而是極北冰封的深潭,看上去雖美,但一旦冰層破裂,掉下去就再也別想爬上來了。
而很顯然,這次鷹王的盤算打錯了,只是他真的錯了么?
卡羅爾垂下眼眸,微微頷首,不再與露娜對視,心下卻是自嘲一笑,鷹王沒錯,他很了解塞拉斯,也很了解自己,更了解兩國之間的關系,只是唯一錯漏了露娜。
而且不只是鷹王,連他自己,也錯漏了露娜,他一直以為王讓他把這位小公主往繼承者的方向引導,是因為這位小公主的潛力,這次也不過是讓小公主來長長見識罷了。
可事實上呢,他自以為是的引導,只是小公主獲取信息來源的渠道,而真正長見識的卻是他……
“最后一個問題,殿下要如何保證一切按照您的預期發展呢?”卡羅爾深吸一口氣問道。
“預期發展?我又不是神,預期那個做什么?再說,就算羽國真的因為什么亂了套跟咱們有什么關系?我又不受羽國的供養!
哦,也不能這么說,南邊那幾座流民城,這幾年聽說稅收好像還不錯。
西北地廣人稀,前幾年父王似乎還想從人口太多的地方往那邊多遷移一些人口過去,省的西北三位領主總哭窮,卻因為領主們的不合作沒成功,應該是有大把地方可以仿建新的流民城吧?”
露娜面上的冰寒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頗為無賴的笑意。
錢是死的,花完就沒了,可人是活的,生生不息,一雄一雌就能創造奇跡,一個人頭就是一份稅收,鷹王和那六個王儲不是盯上她叔有錢了么?
那她就搞點兒事情,看看能不能捎帶拐點兒人回去,似乎也沒什么不可以,反正怎么算她都不虧
卡羅爾看著露娜的目光,有一瞬好似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東西一般,他似乎發現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卡羅爾叔叔,國庫的錢老不夠用,多點兒可期的稅收難道不好么?所謂前人栽樹后人乘涼,我大哥這個繼承者未來好不好過,就靠您了!”
露娜起身拍了拍卡羅爾的肩膀,然后揉了揉肚子,轉身走向門口,拉開了門,見蘇西就在門外等著,不禁一癟嘴,
“親愛的,我餓了……”
“我這就讓人把殿下的晚餐送來,三位大人也一起么?”蘇西瞄了眼室內,三個面色各異的中年雄性問道。
露娜轉頭掃了一圈兒,把三人那復雜的面色盡收眼底,然后輕哼一聲,道:“不,他們回去吃。”
三人直接被露娜下了逐客令,各自滿懷心事的離開了。
目送三人走出小院兒,露娜才打了個哈欠,又窩回了內室的軟榻上閉目養神,順便等著吃晚飯。
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神馬的,到底爽不爽她不知道,她只知道,這些所謂的權術和人心,真的傷身傷神的很!
露娜一行又借著商行的人被殺的事,在官驛耗了幾日,直到她的發情期結束,才開始準備前往羽國都城的一系列事宜。
這中間,巴里帶著他的傭兵小隊來與露娜道了別。
露娜并沒有去送行,只是讓倫尼多配了些好的傷藥,讓雪莉雪菲幫他們準備了些“狗糧”和草餅一類的即食干糧送去。
巴里讓送東西的蘇西代為轉達了謝意,就照單全收了,于露娜一行人前往都城的前一天清早,向著與羽國都城全然相反的方向而去。
小鎮外,等待與商隊會和眾人,都自覺的與一身低氣壓的巴里,拉開了一定距離,只有切斯特目露擔憂的看著巴里。
自從遇到那位殿下,他就發現他家老大的狀態就有些不對,時不時的總兀自出神,在官驛的時候還好,可如今這說話就要上路,總是這么走神可是不行的。
“人來了,整隊!”巴里抬眸對上切斯特關切的目光,搖了搖頭,最后看了一眼小鎮,便翻身上了坐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