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娜聞言嘴角一抽,有些無奈道:
“你知道我是詐他的吧?”
“他也沒否認不是?露娜,安東尼對你的過分關注,給我的感覺很不好。
別的地方你最好也留意一下。一個貝克雖不算什么,但之后你還要重新挑人來管理自由之城這邊的工會,單單這一個調動,怕就足以讓你的人輾轉上大半年了。
這還只是一個魯比傭兵工會,我知道你試煉完沒打算立刻回王城,想要到處走走看看,但若是總有這樣那樣類似的事情呢?”
巴里擺正臉色說道。
露娜聞言眸色一黯,探手揉了揉眉心,嘆道:“我剛剛已經讓喬恩先回自由之城了,你說的這些,我都已經吩咐他去查了。”
她原本其實也沒打算跟巴里說這些的,可這人啊,原來到底誰說他不著調來的?
“你自己心里有數就好。那接下來公主殿下想去哪兒玩?我一定全程陪好……”
巴里一扭身,半坐在了桌上,傾身探手抬起露娜的下巴,拇指輕輕沿著她的下頜骨摩挲著,剛剛還一本正經的一張臉不過轉瞬就又恢復了往昔的痞笑,像極了那種勾搭小女生不學好的不良少年。
“總要先回自由之城,把貝克的空缺處理了。”露娜抬手抓住巴里的手,臉雖對著他,眼眸卻往帳篷的一側掃了一下。
巴里見狀眸光中劃過一次危險的暗芒,起身就要出去,卻被露娜拉著不放,只能無奈的嘆了口氣,從擺在一旁的筆筒里捏了只筆出來,眼眸緊盯著露娜,頭頂上的耳朵冒出,微微顫動著,捏著筆的手,則是把在燭火下閃著寒芒的筆尖兒對準了賬帷,緩緩的移動著。
露娜見狀無奈失笑,手下的動作卻是比巴里更快,直接就把手中用于書寫的筆,對著某一點甩了出去。
隨著一聲金屬相碰的輕響落下,一陣慌亂的腳步聲過后,一切再次歸于平靜。
“鮑德溫的人?”巴里眼眸微微瞇起,金屬相碰,只能是筆尖撞在了鎧甲之上。
露娜卻是斂眸不語,腦中由阿爾法提供的地圖上,則是清晰的有一枚小小的暗淡光點,正倉皇的向著某處幾個更亮的光點兒分散之處移動而去。
又等了一會兒,直到那暗淡的光點兒接近了代表鮑德溫所在位置的光點兒,露娜才睜開了眼睛,點了點頭。
“好在就這一晚,明天就分開了,我去找東西把那處擋一擋,你才完成試煉需要好好休息,也別太晚了。”
巴里見狀雖然心下暗惱,卻也知道,這到底是鮑德溫的人構筑的營地,就算他們找過去,人家一句路過,或是隨意信口編個理由,他們都沒法抓著不放。
露娜聞言點了點頭,有了這么一出,她也沒心思再跟巴里多膩歪了,等巴里找了塊獸皮過來,把那被她用筆戳破的小洞擋上,露娜便推了人出去,直接熄了燭火,睡下了。
另一邊鮑德溫手中捏著露娜甩出的那只筆,不禁抬手揉了揉眉心,揮退了肩膀上的鎧甲被開了個小洞,臉色猶自蒼白的兵士,獨自坐在帳中,雙眸沒有焦距的落在了某一點上。
次日,露娜早早起來,圍著營地跑了兩圈兒,活動了一下筋骨,等再回來的時候,兵士們已經忙著開始拆卸起了帳篷。
“殿下先將就吃些。”雪菲端了碗狗糧糊糊迎了上來。
“吃完咱們先走。”
看著雜亂的營地,露娜接過碗喝了一口,狗糧的味道也就那樣,并不算多可口,卻溫熱的恰到好處,隨之入腹,暖流四散開來,讓露娜舒服的瞇了瞇眼。
雪菲聞言雖然怔了一下,卻什么沒多問,只轉身先露娜一步,湊到了雪莉身邊坐下,低聲對著幾人說了幾句。
她的聲音不算太大,卻也足夠圍坐成小圈子的眾人都聽個分明,魯本聞聲最歡脫,三兩口吃完碗里的糊糊,就迫不及待的拉著身邊的惠勒,說起了饞酒的事情。
而惠勒卻有點兒心不在焉的,總是一眼一眼的瞟著雪菲。
巴里則是笑看著露娜走到他身邊坐下,然后就以一種不容拒絕的嘚瑟姿態,把胳膊掛在了露娜的肩頭,歪靠了過來。
露娜下意識的掙了一下,卻沒掙脫,只推了一把巴里靠過來的腦袋,便由他去了。
早餐很快吃完,因著之前忙著找露娜,眾人除了幾頂小帳篷和幾枚隨身的火鐮什么也沒帶,更是早在鮑德溫的人來了之后,便都收了起來,搬入了鮑德溫提供的大帳篷,倒是沒什么可收拾的。
露娜這邊幾人,才背了行囊出來,鮑德溫便帶著賴力·布拉德迎了過來。
“殿下這是要先行一步?”鮑德溫看著露娜,不見半點兒前一晚派人偷窺被抓包的心虛,依舊是滿臉溫和有禮的淺笑。
“是啊!”露娜點了點頭,同樣掛著溫和的笑容,只是一雙眸子卻是冷的。
鮑德溫不是沒看出來,也自知理虧,不禁輕咳了一聲道:
“如此,那我就在家中靜候殿下了。我這次帶來的人不多,賴力這小子人不錯,身手也好,就讓他代我護送殿下一程吧!”
本就是說好的事情,露娜聞言便點了點頭,又對鮑德溫表示了一番感謝,才接著道:
“不知侯爵大人能不能把我的筆還給我,那支筆雖然不貴重,卻是老師相送,跟了我不少年了。”
鮑德溫聞言面上的笑意頓時一僵,有些訕訕的想要開口說些什么,可露娜卻并沒有再多聽廢話的打算,周身的威勢隨著面上的笑意消失,毫無保留的擴散了開來。
在場的狼族兵士不少,隨著露娜周身的威勢擴散,包括鮑德溫和布拉德在內的所有狼族面色均是一變。
鮑德溫還是好的,只是面色微微有些發白,額間在這冬日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布滿了一層細小的水珠。
布拉德卻是已經被迫的冒出了背起的耳朵和夾在兩股之間的尾巴,更有一些年紀小的兵士,雖是離得遠,卻是連鎧甲都來不及除去,便已經被動化作了獸型匍匐在地,因著鎧甲的禁錮面露痛苦之色。
直等到鮑德溫彎下了腰,抖著手,從腰間別著的囊袋中,摸出了一只筆,恭敬的奉上,露娜才漸漸的收斂了身上的威勢,冷冷的掃了一眼徹底陷入了靜謐之中的營地,丟下一句,“下不為例”,轉身對著自己人招呼了一聲,向著試煉森林之外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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