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風捉兇

第137章 疊羅漢似的案子啊

老族長下葬了。

寧宴就退而求次之,想見一見兇手。

“可以。”阮超逸立刻讓人去找兇手過來說話。

等兇手進來,寧宴才驚訝地發現,此人居然只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年。

長得眉清目秀,但整個人很蔫,沒什么精氣神。

寧宴問他,“你是老族長嫡親的孫子?怎么稱呼?”

少年回道:“在下阮笠。我家三代單傳,我父親早逝,家中只有我和祖父二人,我是他嫡親的孫子。”

阮笠眉眼低垂,垂頭喪氣,問他什么就刻板地回答著什么。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你們祖孫的感情應該很好,為什么你會殺他呢?”

阮笠小聲回道:“我、我恨他。他成日讓我讀書,只要我讀得不好,他就不讓我吃飯睡覺。”

“他成天說,阮氏的興旺,是我必須肩負的責任,讓我如何如何……”

他越說聲音越小。

“我就是個普通人,做不到老祖宗這樣,當上太傅名垂青史。”他看了一眼阮超逸,又繼續垂著眉眼,

“可我必須按照他說的做,將來要是做不到,他肯定會打死我。”

說著,少年受不住,抱著頭蹲在地上哭了起來。

寧宴讓他哭著,阮志存低聲道:“在客人面前成何體統,速速站起來。”

阮笠不得不乖乖站起來,擦了眼淚,表情又漸漸漠然。

“原來如此,那你祖父給你的壓力太大了。一個宗族的興旺,豈是一個人的責任,這么重的擔子壓在一個孩子身上,換成誰都受不了。”

寧宴感嘆道。

阮笠驚訝地看她一眼,似乎意外她的理解。

“不過,砒霜你是怎么弄到的?為什么下了砒霜后,你又多此一舉動了刀呢?”寧宴問他。

砒霜在藥店購買是需要登記的,而且價格也不便宜,尋常人不好買。

砒霜又是劇毒,都下砒霜了再用刀,實在多此一舉。

“我在村里的藥房偷的。”阮笠小聲道,“放在他的茶里,他服下后覺得肚子疼,喝問我是不是給他下毒了?”

他沒敢撒謊,承認了。

老族長就舉著拐杖打他,拉扯間他不知道怎么就摸到了桌子上的西瓜刀,扎進了老族長的腹部。

“我一害怕就跑了,一下午躲在山里不敢出來。”

“我越想越后悔,還是回來自首了。”

他確實很后悔,但那幾天就像鬼迷心竅一樣,每天都想著殺了祖父算了。

這樣他就不會天天嘮叨他了。

“個中細節我也盤問了,都記錄在卷宗里,你且看看。”阮超逸將卷宗給寧宴,“其實此事沒有報官,老夫也矛盾了很久,今日你一來……老夫覺得,還是正式移交給官府比較好。”

“也不要因這一個人一件事,徹底毀了阮氏其他年輕人,斷了他們的前程。”

阮超逸本來想包庇阮笠的,但寧宴都查過來了,他還是果斷點,不管阮笠是不是兇手,交出去摘干凈自己比較好。

對比阮笠,阮氏的將來更重要。

“多謝。”寧宴沒追究阮超逸為什么包庇‘兇手’,畢竟人家是太傅,連皇帝都給他走后門,這點小錯誤她就算抓著不放告到圣上面前,也不會傷他分毫的。

吃力不討好的事,她是不可能做的。

她翻了一遍卷宗,還有大夫的驗尸的尸格。

“喝了砒霜,還用拐杖打你?”寧宴問阮笠,“打到你了嗎?”

阮笠指了指肩膀和胳膊,“打到了。”

就是因為打疼了,他才惱羞成怒失了理智,抓起西瓜刀刺了老族長腹部。

“死者被發現時,是在門邊?”寧宴有疑惑。

阮笠說他們當時在喝茶,喝完茶老族長問他是不是下毒了。這一系列的對話和動作肯定發生在桌邊,老族長必定是坐著的。

然后,老族長打阮笠,阮笠惱羞成怒抓起桌上的西瓜刀,雙方的動作到這里,應該都是圍著桌子展開的。

但死者最后卻是倒在門邊。

一個吃了砒霜身中一刀的老人,行動這么利索?

“是,在門邊。”阮志存回答她。

阮超逸聽明白了寧宴為什么問這個問題的內在邏輯,所以直接和她解釋,“門離桌子有十幾步。你可想去看看?”

寧宴求之不得。

他們往祠堂去,金樹悄悄問寧宴,“怎么又查老族長被殺的事了?”

他們從范韶光的死查到阮村,現在又開始查老族長的死,像疊羅漢似的,一層一層疊上來。

“欲知甲,先查乙吧。”寧宴也無奈,但案子都來了,她就順手辦了。

否則圣上那里,她不好交差。

祠堂比寧宴想得更大,有很多的房間,中堂也十分寬敞。

從正中八仙桌到祠堂大門的距離,足足十七步。按一步三尺的距離,已足有五十一尺。

寧宴走了幾個來回,對阮笠道:“我配合你,你將當時你和老族長發生的所有動作,重演一遍。”

阮笠應是,給寧宴解說和演了一遍。

“這是不是有點夸張了?”金樹都看傻眼了,“你確定茶里放的是砒霜嗎?”

他可是見過喝砒霜的人,肚子疼,毒發的很快。

那可能這么生龍活虎的。

阮超逸也眉頭緊鎖,他當時也問了阮笠發生的經過,但忽略了動作和毒發的時間,現在看,確實很蹊蹺。

“是砒霜。”阮笠很認真地點頭,“我從藥柜拿的。”

寧宴又問阮超逸,“杯子里剩下的砒霜,您驗證了嗎?”

“喂了一只老鼠,確實毒死了。”他道。

阮超逸也是一路當官上來的,堂官他也做了很多年,這些辦案的程序他雖然生疏了,可該做的他都刻在骨子里了。

他甚至還讓人將留存的茶盅取來給寧宴。

“原封未動。”阮超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