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官

第118引 歇家姐夫

正文第118引歇家姐夫

啪啪啪!

崔衍知還未及拭汗,驚聞掌聲,看到隔墻假山上立得那位姑娘,卻也不詫異,反而看那姑娘招手讓他過去,才皺起眉來。

他吩咐仆人取鑰匙下了鎖,漫步走進內園,瞧節南興沖沖跑過來,語氣頗不耐煩,“叫我作甚么?”是誰說的,今后不招他了?

“姐夫方才那套劍法真好看。”俗話說得好,伸手不打笑臉人,而且節南還拍馬屁,多周到。

開門的仆人還沒走,聽姐夫二字,眼珠子凸得那個大。

崔衍知回頭看仆人一眼,“給我把耳朵堵上。”

那仆人立刻捂耳。

節南笑得沒心肝,“我又忘了不該叫姐夫來著,可不知怎么,每回看到你,就跟見到家里人一樣,倍感親切。姐夫知道我今日要來作客啊?”

崔衍知哭笑不得,“我每回看到你,卻像看到麻煩精,定沒好事。”逼急了,心里話才原原本本出來。

節南不知尷尬,“沒好事,卻也不算麻煩事。我到姐夫家里作客,迷了路,是不是該由姐夫指個路?”

“又不是我請你來的。”只是說歸說,崔衍知對外園門口的仆人點頭示意跟上,自顧自往里院走,不指路,卻是要給節南領路的意思,“我母親在哪里招待你們?”

“牡丹菜園。”節南走在崔衍知一旁,謝謝也不說。

她沒虛偽,每每一喊姐夫,“全心”依賴。

牡丹菜園?崔衍知冷斜節南一眼,“芬耘園。”

“不管什么園名,聽得明白就好。”牡丹菜園多形象,一說人就明白。

“那你也別說自己是軍器少監趙大人的侄女,直說一家子土霸,爹娘并非病故,而是……”崔衍知突然住嘴,長長嘆了口氣,“抱歉。”

仆人離他們有一段距離。

聽不到說什么的距離。

兩兄妹家教真好,容易驕傲,但都會道歉。節南笑得呵聲連連,“你既然知曉我的來歷,為何不同你母親直說?”

崔衍知瞥開眼,沉默走著。

他雖然知道她的來歷,而桑家長久以來是他的噩夢,不止一回下決心要將桑大天法辦,然而桑家如今只剩她了。他偏偏欠她的。沒有她,他也許真成了桑家女婿,哪怕事后能夠擺脫,律法上他就是成過親的身份,無法瀝掉的污點。

所以,聽她玩笑般喊姐夫,卻無實據無實事,他心里頂多只是懊惱。而那位趙二夫人肯定不是她的親姑母。他對桑家人口再清楚不過,也知道桑大天沒有姐妹,不過遠親裝成近親這等事十分常見,并不難理解。

他欠她的,如今玉真也欠她的,因此當他知道母親想找她當玉真的伴讀,他沒有出聲反對。他甚至想,也許她霸道蠻橫的性子能感染玉真一些,讓玉真恢復從前的活力。

“你若像你爹一樣胡作非為,我自然會說。”沉默良久之后,崔衍知回答。

“姐夫放心,我離開鳳來就是為了平靜度日,不希望像我爹我哥他們那樣,死無葬身之地。”只不過目前離平靜度日的目標還遠。

“不準叫我姐夫。”要他說幾遍才行?

“今后在人前會小心。”她覺得姐夫二字朗朗上口,決定敷衍,笑指著前方白墻圍起的園子,“牡丹菜園到了,姐夫不用再送,我走啦。”

節南走出兩步,回過頭來,“你們司里很閑么?我姑丈在軍器司,每日早出晚歸,還不曾見他休沐。”

崔衍知本不想說,已經轉了身,最終卻側過半張臉,“成翔多名官員瀆職叛節,吏部令我暫歇家中,等候御史臺傳問。”

節南愕了愕,“原來是受了那件案子的牽連,不過姐夫被成翔眾官排斥,行獨立推官,屬提刑司直轄,不屬州府地方,又解救鳳來有功,御史臺例行公事問話,應無礙姐夫調任。再不濟,還有宋子安大人為你作證。”

崔衍知才詫異這姑娘挺懂官場上的事,忽聽身后有人喊他。

“五公子,有客人遞貼求見,豆童說要緊得很,讓婢子趕快送給您瞧。”一個丫頭小跑過來,將帖子遞給仆人。

仆人又趕緊遞給崔衍知。

崔衍知看過,神情一正,對節南匆匆拱過手,大步走了。

節南進園子,說崔玉真要作畫,她自己想認路,就先回來了。

崔相夫人不疑,同節南說了會兒話,看她活潑之中不失謹慎,越發對她滿意,所以用過午膳后就敲定了伴讀之事。不但贈節南一駕馬車,還讓節南找車夫,馬車和車夫都由相府出錢養著,除了固定伴讀的日子,節南可以自行使用。

用過午膳,節南和桑浣出了相府,桑浣還覺得一切順利得像做夢。

“車夫就由我替你找,正好借這個機會,安排一個門人進家里。以為是相府派用,誰也不會疑心。”美滋滋之余,桑浣的判斷力卻未減弱。

“一切聽姑母安排。”節南望著相府外的幾匹駿馬。

四蹄有力,膘肥體健。馬鞍保養雖好,使用已有年頭。馬肚下有皮水囊,是走遠途的。

軍馬。

崔衍知的客人,莫非是孟長河?

節南猜對了一半。

崔衍知對面坐著的,除了孟長河,還有百里原。

百里原是個身材矮壯的紅臉老人,嗓門不小,“徵小子,那晚讓你到萬德樓吃飯你不來,錯過了文心閣的丁大先生手談論政,可惜。”

崔徵,行五,字衍知。

崔徵自孟長河上朝的當日,就被他的上官告知回家待職,還尚未聽說萬徳樓里的事。

“丁大先生也去萬德樓論政?”崔衍知呵笑,有些意外,“文心閣只講學,只做書,論政卻不做官,我外放推官三年,如今回來似乎什么都變了。鞠英社變了,萬德樓變了,文心閣也變了。”

“北都變成了南都。”孟長河苦笑。

崔衍知有所了悟,“孟大將軍說得是。百廢待興,新都自然有新都的氣象,我不該拘泥過往。只不知百里老將軍提到丁大先生論政,其中有何深意?”

崔衍知同孟長河一道回都,立即就向吏部和御史臺稟報大今偷襲之事,卻不料一道圣旨將孟長河留在城外,他則到蹴鞠賽那日才知大今使團到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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