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官

第380引 莫逆之交

正文第380引莫逆之交

正文第380引莫逆之交

院里涼風輕送,碧云半張著嘴,要不是石板上清晰的血印,她還以為自己做夢呢。

“九公子,七姑娘她不要緊吧?”

王泮林看看兩手血,走到墻角井邊坐了,“丫頭來,打桶水給我,再把石板沖刷干凈,別留半點痕跡。”

碧云這會兒正需要做事分神,跑過來幫王泮林打好水,又很麻溜得把石板沖干凈了,再去拿了干巾子來,給王泮林擦手。

王泮林夸一聲,“比我借來的書童強多了,到底是姑娘家,做事心細。”

碧云領了夸,卻沒忘了方才的場景,“九公子——”

“七姑娘不要緊,赫兒姑娘也不要緊,六姑娘更加不要緊,咱們——”王泮林擦干了手,示意碧云一起,走到石桌旁,“吃飯。”

小柒和小山一個樣,所有的苦,放在她倆身上都不會顯得苦。而小柒既然能惦記著赫連驊,小山應該沒大礙,否則以小柒的脾氣,誰的命都得排在小山后頭。

碧云可不敢和王泮林同桌坐,“我那一份放在自己房里了。”

王泮林也不勉強,這青杏居里稱呼上雖然馬虎,該有的主仆之分仍是一清二楚,“那你去吧。”

王泮林稍微吃了一些,正在斟第二杯酒,聽得有人在門外道——

“我是朱紅,里頭誰在?”

王泮林放下杯子,自個兒去開了門。朱紅看清了門里的人,愣是呆了半晌,沒能挪動一步。

王泮林卻是安之若素,“與朱兄有些日子不見了。”

朱紅總算回過神來,連忙看看左右,踏進門來,關門也快,語氣詫異之極,“你……你怎么會在六妹妹這兒?前幾日我去你南山樓,書童說你不在府中,我還想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有心思出門閑逛,哪知你我竟只隔開一座池塘。”

王泮林作個請勢,舉起酒盅,“喝酒?”

朱紅瞧他毫無客人的模樣,不由好笑,但還是坐了過去,自己斟,碰杯飲,“你如今的性子雖然刁狂,我之前覺得比過去好,這會兒覺得徹底野了。你便是再喜歡六妹妹,也要把握分寸,這般賴進家里,她還能稀罕你么?”

誰能猜得到,天縱奇才王七郎和小小御馬郎朱紅相交莫逆。而王泮林回三城后,偶然碰見朱紅一回,朱紅竟就認出他是誰了。王泮林否認,朱紅也不多言,還是后來王泮林聽說朱紅的困境,才主動認回了這個莫逆好友。

王泮林擺擺手,“你不明白。那位六妹妹屬兔子的,我要不賴著她,她狡兔三窟,怎么追得上呢?至于稀罕不稀罕么,我自然會讓自己變得非常稀罕就是了。”

朱紅皺眉,又笑。

王泮林問道,“倒是你,雖說與她都住一個家里,你這表姐夫獨自來敲青杏居的門,似乎不妥。”

朱紅反唇相譏,“總比你這個不沾親帶故的人妥當些。”但語氣一轉,“我同夫人知會過,來問六妹一些事。我夫人都放心,你就莫操心了。”

王泮林恰恰不怕這一點,“芷姑母認了小山當干女兒,我便是她義兄,比你這個一表三千里的表姐夫更親近。”

朱紅還不知此事,聞言感嘆,“看來六妹妹確實有過人之處,芷夫人哪有那么容易認干親,還有你,一直眼高于頂,連明珠佳人都不在你心上,結果卻折在六妹妹手上。”

“朱兄可記得我畫過一幅月兔?”雖是陳年舊事,這樣的記憶絕不想忘卻。

朱紅眼神微閃,“怎能不記得?你那時醉得厲害,一氣呵成的月下兔仙,我親眼所見,佩服得五體投地,好像也是你唯一一幅人物。”

“我也記得自己畫過,可醒酒后那幅畫就不見了。我并沒在意,以為是自家兄弟拿去的。朱兄當時在場,可知是誰?”王泮林回來后,不曾去過文心閣,不知那幅畫就掛在戒園,一批文武先生看著“兔仙”長大。

而本來七夕那時,節南想要找王泮林問這幅畫的事,卻讓音落和果兒攪忘了,壓根沒提起來。

“不知。”朱紅答得飛快,“既然你自己都沒在意,過了這么些年,還問來作甚?”

“只想再看一眼那幅畫而已。”不知怎么,近來一直有些想念。

朱紅左顧而言他,“好了,不跟你扯遠了,我來,就想確認六妹妹在不在家。”

“為何?”王泮林其實也清楚,朱紅不是來串門子的。

“今日燎大皇子到曲芳臺遭遇刺客,其實是懷化郎將設下的局中局。”

“延拾武不愧是赤膽忠心延大人之子,一回來就擔起朝廷重任。這局中局,大約就是延拾武讓燎大皇子假意落入刺客的圈套,他在外圍布局,待刺客露面,就能一網打盡。”王泮林垂眸搖著杯中酒,“朱兄進了郡衙之后,要配合這些急于表現的新官,也挺累心。當初炎王爺為了補償你,替你求到這份前途遠大的差事,卻不知你信奉無為,若能娶得郡主,一生庸碌,乃是上上之選。”

朱紅苦笑,“適才我提到明珠佳人,你這會兒就來揭我丑相。不錯,當時我兄弟倆走投無路,可我既不想調任,又不想看朱府那些人的吝嗇嘴臉,故而對那樁婚事抱著極大希望。哪知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炎王爺瞧中的是書香劉府。要不是你一番小富則安,我也沒這般稱心如意,而我如今待雪蘭之心,只怕說出來你未必信。”

“你不用說出來,我對你們夫妻倆關起門來怎么過日子絲毫不關心。”王泮林笑了一聲,“言歸正傳,刺客也罷,局中局也罷,與這青杏居的主人何干?”

朱紅道,“我今晚率衙役守江心街里一處河渡,聽到曲芳臺那邊鬧將起來,就知局中局設出名堂來了,心想怎么都不可能逃得出禁軍包圍。大約過了三刻,忽然馳來一匹快馬,馬上騎士乍看是一名禁軍軍官,說奉懷化郎將之命,要借一艘鷗舟到北面皇城報信。我想也沒什么錯,從南到北,走護城河卻要比馬快些,就準他上河了。”

朱紅略頓,攤開手掌,“然后,我瞧見那人掉了這個。”

一枚金貝殼耳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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