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召去倒了杯水,看見電視柜上放著一臺相機。
“這相機誰撿到的?”
“老鐘,在小區外面的路上撿到的。”景見抬了下眼皮,繼續操作游戲界面,“你怎么丟的?鏡頭碎成這樣。”
景召的回答挺敷衍:“不小心丟的。”
他把相機拿起來,前后查看。
不止鏡頭,快門也壞了。
景見雖然不是攝影專業,但耳濡目染了幾年,也懂一點。很多攝影師有收藏相機的愛好,景召也有,摔壞的這臺就是他的藏品,是早年間產的大畫幅膠片機,現在有錢也買不到。
這相機摔得有點古怪。
景見的探究欲上來了:“這么不小心?這臺不是你最喜歡的‘兒子’嗎?”
“嗯。”景召把水喝完,放下杯子,“晚飯不用等我,我上去修‘兒子’。”
他帶著相機,上樓去了。
景見也上去了。
快七點,陸女士還沒喊兩個兒子吃飯。
景見在丸子家族的群里問了一句:什么時候開飯?
陸女士改了新昵稱。
熬夜會禿頭:領領去便利店了,再等幾分鐘
接著熬夜會禿頭的陸女士發了一連串的照片,都是今晚的菜品,豐盛程度堪比過年。
因為群消息,景召的手機一直在響,他點開微信,粗略地看了幾眼,然后把對話框滑到上面的聊天記錄,目光停在了陸女士之前發的某條消息上面。
今晚的天氣不是很好,不下雨,但刮風,烏云不散,沒有星辰,也沒有月光。
景召放下相機,起身出了房間。
離星悅豪庭最近的便利店在小區后面,要路過三號側門。路燈壞了,四周很黑,只有小區人家的燈火漏出微微的光,路上沒有行人,只有被風吹動的樹影,窸窸窣窣。
商領領把手機的手電筒打開,照著前面的路,腳下越走越快,她偶爾回頭,空蕩蕩的身后只有自己的影子。
地上的落葉枯黃,腳踩上去會吱吱地響。手機的光線不夠強,只是短短地鋪了一束銀白色的光柱,風吹動,樹葉飄進光里,飛舞幾下,又落回暗處。
身后有腳步聲,規律而緩慢,商領領舉著手機再一次回頭。這一次,她在繚繞漂浮的落葉里看見了最熟悉的人影。
“景召!”
商領領停下來。
景召走進了她手機鋪的那束光里。
她眉間陰云散去,只剩下歡喜:“你怎么在這?”
景召手里提著一個黑色的袋子,說:“下來買紅薯。”
等到兩人并肩,商領領跟緊他的腳步:“好巧啊。”
他走得不快,目光看著前面的路:“你不冷嗎?”
商領領出門是為了買暖宮貼,她其實怕冷的,尤其在生理期的時候。
但她特別愛穿裙子。
她的外套是薄薄的紅色小斗篷,和格子短裙很搭,腳下配了小皮鞋,打底褲的顏色和皮膚相近,再配一頂和格子裙同色系的漁夫帽,很甜又很酷。
商領領抱緊自己:“冷。”
景召掃了一眼她的裙子。
她解釋:“這樣穿好看。”
景召語氣不太好聽,有點懟人的意思:“我看你是喜歡住院。”
商領領探頭去看他的眼睛,笑盈盈的眼睛彎得同月牙一般:“你關心我啊?”
景召不接她的話。
她踩著落葉不好好走路,一蹦一跳:“你不也沒穿外套。”
忘了拿了。
他不說話,加快了腳步。
風太大,商領領關掉手機的手電筒,騰出手來壓住帽子:“你等等我。”
他不等,走得更快。
風聲呼嘯,快要冬天了。
商領領直接去了陸女士的十七樓,景召先回了十八樓,他進門的時候,碰上景見出門。
“你剛剛去哪了?”
景召把袋子扔在了玄關柜上:“買紅薯。”
“家里的不是還沒吃完嗎?”景見覺得他形跡可疑,“你‘兒子’修好了?”
“你今天話怎么這么多?”
景召今天話很少,一頓飯下來,一句話也沒講。他是最后一個上飯桌的,也是第一個放下筷子的。
出門的時候,他目光掃了一眼商領領放在茶幾上的暖宮貼,沒說什么,直接上了樓。
大概十點。
有人來敲1803的門,景召在修相機。
“景見。”
景見的游戲機連接了電視,他雙手操作手柄:“手沒空。”
景召把相機放下,去開門。
“你好。”
是1503的住戶,搬過來有幾個月了。
景召見過她幾次:“有事嗎?”
1503的住戶是女士,三十歲上下,聽陸女士說,是做美妝的,叫鄒欣。
她穿著緊身裙,妝化得很漂亮,也化得很有心機,妝感不重,像素顏:“我屋里的花灑壞了。”
景召什么都會一點,陸女士又是包租婆,平日里誰家水管壞了、誰家電表停了都會喊景召過去看看,但他也不是次次都會去,看當時的心情,也看分寸。
“可以等明天再修嗎?”
鄒欣的頭發是半濕的,像是澡洗到一半的樣子,她今天化的是純欲小白花妝:“那我能不能先借用你這邊的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