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棠拿筷子的手一頓,她斜眼瞟了瞟素心模糊的影子一眼。這丫頭,難道?對白西柳?
葉棠沒去深想,白西柳那般的人物,有小姑娘小丫頭喜歡也很正常。
葉棠只頓了一瞬,便又自然的刨了碗里的飯吃起來。
入夜,許是這幾日忙忙碌碌,葉棠睡的深沉,也因為睡得太過深沉,她做了一個夢。
夢里,一片白雪皚皚,北風呼呼的場景里,她手執佩劍指向文晏的喉嚨。而她的身后是密密麻麻整裝待發的北邙大軍,而且巴鐵就在她的身邊,對著她喊道:“殺了他,殺了大文的皇帝,然后整個天下就都是我們的了。”
而被她劍指的文晏卻是用悠沉懇求的目光看著她道:“葉棠,求求你,求求你,回來吧!回來,好嗎?”頓了一下,他道:“只要你回來,你要什么,我都給你。這個皇位,你也拿去。只要你回來,求求你回來,你不要再糟踐自己了。”
畫面很離奇,可是更離奇的是葉棠竟然真的將劍尖刺向了文晏。葉棠以為文晏會死,但沒想楚寧卻一把推開了文晏,擋在他的身前。
楚寧的胸口被寒涼的劍鋒刺入,葉棠驚慌了,她失聲痛哭道:“楚寧……楚寧”。
“楚寧……楚寧……你不要死……不要死。”葉棠驚慌失措的抱住胸口鮮血流出,身子搖搖欲墜地楚寧哀求他“楚寧……為什么?為什么啊!”
楚寧的臉色越來越蒼白,他虛弱著嗓音道:“葉棠,回……回頭吧!饒了陛下,饒了他,也饒了你自己……好嗎?答……答應我。”
“楚寧!”葉棠歇斯底里喊他,可是那人在他的懷中漸漸失去溫度。
“葉棠!”文晏爬起來,向她走近。葉棠放下楚寧的尸體,轉向文晏大喊道:“滾!楚寧以命相護你,我不殺你。可是……文晏……我葉棠絕不會……絕不會放過你。”
“葉棠!”文晏跪倒在她的腳下,神情哀戚,他抱著她的腿哀求她道:“葉棠,跟我回去……跟我回去。”
可是面對他的哀求,葉棠不理,直接抽走自己的腿,蹬了他一腳,面前前方看也不看文晏道:“文晏,滾!再相見,我們亦是死敵。若下一次,你不殺死我,那么我便殺死你。”
“楚寧!”葉棠回到楚寧的尸體邊,抱住他的臉,在那毫無溫度的蒼白的臉上落下她哀傷的一吻。
夢里的畫面離奇而詭異,葉棠被驚出一身冷汗。她從床上坐起來,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她為什么會做這種夢?還有夢里,她為什么與文晏刀劍相向?
葉棠的腦袋很暈,她想不通自己為什么會做這樣的夢?夢里她冷酷決絕,眼里只有恨。這樣的葉棠,仿若就是前世她的模樣。怎么會這樣呢?難道這個夢就是前世她所缺失的部分記憶嗎?
葉棠的腦袋一片混沌,這樣零碎的片段只加劇了她腦袋的疼痛,當然除了脹痛感,她似乎也想不起什么。
葉棠抱著腦袋極力忍受著這脹痛,忍下一陣劇痛過后,葉棠早已是面目蒼白,大汗淋漓,痛得躺倒在了床上。
這兩日,因為段琴離開,葉棠便把河州守城的一些要事交代給了燕云。寒冰江對面,定西的大軍依然整戈待發,看樣子只等寒冰江結冰。因為有了營地鹽湖水的引入,雖然雪依然越下越厚,但寒冰江一時半會的也結不了冰。
這讓何太傅松了一口氣,但葉棠的臉色并沒有好轉,依然愁云滿面。
何太傅不解道:“葉大人因何事憂心?拒下官所知,陛下已經到達來北境。雖北境的北邙軍陣容強大,但陛下他們經過兩次交戰之后,形勢略有好轉,此乃好消息。下官相信,不久之后陛下他們就將大勝回援河州。而且,再過不了十日,楚將軍他們也就到了,照此下去,下官相信河州能守。”
葉棠放下茶杯,嘆了口氣道:“本官煩憂不是河州之事,而是……而是白神醫。”
“江柳?”何太傅疑惑道:“江柳怎么啦?”
葉棠聽著何永這口氣,顯然是這段時間繁忙,何永并沒有注意到白西柳離開了。
葉棠嘆了口氣,目色也不知看向了何方,她道:“江柳去了定西,我派段琴去找,至今未有他的消息。”
“什么?”何永顯然吃了一驚,隨后他又抬頭看向葉棠道:“此非常時刻,江柳為何要去定西”。
“說是要找件東西。”葉棠悠悠道。
何太傅沉默了一刻,正準備說話。大帳外面的軍士來報:“太傅,葉大人。是……是定西的軍隊,他們搭了浮木船,開過來了。”
“什么?”何永起身,快步走了出去。素心扶住葉棠,也快步跟了上去。
站到城樓之上,遠遠望見寒冰江的對岸,各種船只,浮木,竹筏開始忙碌。
葉棠大驚道:“太傅,太傅,趕緊堵了湖鹽水流出的缺口,趕快。”
何太傅拱手,趕緊吩咐人下去了。
隨后才轉向葉棠道:“大人,此時當如何應對?”
葉棠答:“隨機應變,在陛下回援,以及楚將軍的援軍到達之前,無論如何,我們務必守住河州城。”
何太傅,拱手:“僅憑大人吩咐。”
中軍大帳里,葉棠端坐在案幾前的椅子上,桌案邊,已堆積了厚厚的河州軍報。素心一件一件的拿起來,念給她聽。
“報,定西大軍登船來了。”侍衛進來稟報。
“今日風向如何?”葉棠問道,她記得這些日子她在寒冰江邊勘察的時候,風都是一個方向。那就是北風。北風由北向南,從河州穿透寒冰江直向定西。
何太傅道:“一直刮北風,今日也不曾變過。”
葉棠道:“好。”隨后又轉向一邊的侍衛道:“定西軍船行到哪里了?”
侍衛道:“有浮冰,他們行的慢,才剛剛啟程。”
“好。”葉棠又道,“何太傅,傳令下去。全軍沿寒冰江火油箭準備,待到他們行到江水中央,全力火油箭攻擊。所有水軍,即刻登船備戰。”
“是。”何太傅拱手,很快便下去安排了。
葉棠雙手撐在案幾上,西山王文慧久等不得寒冰江結冰,終于忍耐不住,要渡江作戰。想來是楚寧調軍,給了他極大壓力。
只是,西山王此番渡江,勢必是要拿下河州城。以隨風向的火油箭攻之,也只能阻得一時。
能阻多久便阻多久吧,盡力堅持到他們能來,葉棠心想。
河州告急,葉棠與何太傅帶領河州駐軍,已經經過了好幾場殊死之戰了。
第一天,西山王文慧的行軍船遭遇北風火箭,被困江面中央。
第三天,天起大霧,河州水軍在葉棠的指揮下蒙霧作戰,擊敗敵軍船只千余。
第五天,文慧再次行船,發起進攻。葉棠提前布陣,引文慧進入你擊我跑的怪圈,人困船亂,陣腳大亂,各船只更是豪無章法的碰碰撞撞。文慧氣急敗壞地行船回到定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