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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安之所以懷疑五帝銅錢被他敕封成落寶金錢。
這事還得從老道士那張嘴說起。
書生進道觀避災的第二天。
老道士已經泄完火氣。
他帶著老道士和削劍去經常吃的早餐攤吃灌湯包。
“小兄弟你看我們鄰桌那人,鼻尖如錐,人中細窄,眼神不正似斗雞眼,牙齒細密不齊,這妥妥是摳門市儈面相。”
老道士嘴啜如吹蠟嘴,吧唧吧唧嘬著手里又白又大的熱氣騰騰灌湯包,即便灌湯包也堵不住老道士的嘴,忍不住給包子攤的食客們看面相。
老道士所指的,是坐隔著幾桌遠,坐在包子攤最外圍的一名藍麻衣的食客。
這名食客點了一籠灌湯包,一根油條,一碗蔥花豆腐腦,灌湯包與油條都已經吃完,此時正在慢吞吞喝著豆腐腦。
老道士繼續解說那人面相:“眼神不正則心術不正,人自私自利,為人處世處處與人作對,愛斤斤計較。”
“鼻尖如錐、牙齒細密不整齊,表明這人小氣到了極點,平時習慣了蹭吃蹭喝,跟狐朋狗友吃飯時從不掏錢,喜歡占人便宜。人中細窄,又說明這人不僅喜歡貪小便宜,而且還是屬于小鬼難纏那種,最喜歡暗中使壞,挑撥離間。”
“小兄弟你再看他雙唇前啜,并且口周圍布滿細細皺紋,這樣的人一生財運捉襟見肘,這在面相上叫吹火口面相,意思是一生摳門,市儈。即便偶爾發筆小財,也會守不住財,一輩子都富貴不了,是個貧賤命。”
老道士把手里灌湯包嘬得吧唧吧唧響,吃得那叫一個津津有味。
晉安順著老道士的指點,看著那人面相,一一對應老道士指的部位,這一看,對方面相還真是如老道士所說。
這時候,隨著天亮,包子攤的生意忙起來,老板和老板娘兩口子都有些忙不過來。
然后。
在晉安和老道士評頭論足那名食客時,那名一直在慢吞吞喝著豆腐腦的食客,趁著老板老板娘臨時轉身的短暫空隙,動作麻利的起身逃單了。
這事剛好被晉安他們這桌看到。
他們剛想要提醒老板。
可是那人逃單手法熟練,似乎已經不是一天兩天這么干了,一轉眼就像泥鰍一樣滑溜進人群里,失去蹤影。
晉安和老道士都是一愣。
咳,咳咳……
老道士被一口灌湯包里的滾燙湯汁嗆到,不停咳嗽。
晉安也是驚了。
老道士這張嘴絕對是開過光的。
這時,老板和老板娘也發現有人逃單,兩口子頓時起爭執,相互埋怨起對方不是來,這就是老道說的人中細窄,喜歡暗中使壞,挑撥離間?
一個個細節,都在驗證老道士的嘴開過光。
當吃完早食,晉安在桌子上放下二十幾個銅子,準備起身離開。
他離開的路。
恰好就經過那名逃單食客的桌子。
因為周圍食客坐滿,空間有些擁擠,晉安就朝旁邊挪了挪,剛好碰到那名食客坐過的長條木凳。
結果。
晉安的鞋底,在長條木凳下踩到什么東西,低頭一看,居然是一只錢袋。
這只錢袋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剛才那名逃單食客掉落的。
解開錢袋一看,倒出來是三錢碎銀和一百多個銅子兒。
晉安頓時眉開眼笑。
老道士的另一句話也靈驗了,吹火口面相,一輩子都守不住財,即便偶爾發財也會馬上破財。
晉安忍不住朝老道士豎個大拇指。
老道士你牛逼。
老道士卻是瞪大眼珠子:“我的娘啊,剛才這么多人經過這里,都看不見這只錢袋,小兄弟你一來就馬上撿錢,小兄弟你是不是財神爺轉世靈通啥的?”
老道士一頓捶胸頓足,說為啥不是他早一步看到,咬死了晉安就是財神爺轉世靈通,要不然這倆天怎么會財運這么亨通,每天都撿錢。
正所謂說者無意,聽者有意。
晉安被老道士這么一提醒,立馬聯想到昨天才剛被他敕封出來的五帝銅錢。
五帝銅錢除了驅邪避災擋煞外,還有旺財求財的效果。
“驅邪不驅邪的,暫時先不說,旺財倒是真旺財……”
“我怎么感覺這五帝銅錢的路子走寬了,這是變成神話中的落寶金錢了?能落人法寶,金錢?”
在神話傳說中,落寶金錢能落金錢與先天至寶之下的一切法寶,有名典故如落了定海珠、縛龍索啥的。
晉安摩挲下巴。
有心想試驗下自己的猜想。
但這里人多眼雜,自然不是試驗的地方,得要換個地方。
這么一想,晉安心里頓時一陣熱乎,恨不得馬上就找個僻靜無人的地方,試試看他身上這枚不正經的五帝銅錢,究竟能不能落人法寶或錢袋啥的。
晉安撿到錢的事,在座其他食客也都看到了,大家除了目露艷羨,倒是沒人多說什么。
因為大家也都看見了剛才那名食客逃單的事,所以大家都是抱著幸災樂禍心態看熱鬧,這就叫罪有應得,沒人同情那人丟錢。
“老板,老板娘,夫妻同心其利斷金,倆口子能走到一起不容易,丈夫懂感恩妻子的不易才能齊心協力,發家致富,妻子賢惠則禍少,家和萬事興。夫妻齊心協力,相互扶持,沒有過不去的坎,沒有掙不到的錢,沒有克服不了的困難。”
“今天在座的諸位食客,包括剛才吃霸王餐的那位,都由我來為大家買單了。”
晉安當起和事佬勸和老板老板娘,同時豪邁一揮手,請客大家。
反正是慷他人之慨。
晉安是花起錢來一點都不心疼。
他的這二件善舉,頓時得到在座食客們的贊譽聲絡繹不絕,老板老板娘都是面帶感激的朝晉安不斷道謝。
這時老道士也在旁說道:“二位施主的面相都很好,下巴豐厚,腦門寬廣,耳垂圓潤,說明平日里待人為善,很有夫妻相,會互相扶持的廝守一生,白頭偕老,只要肯努力肯吃苦,肯踏實守己,這輩子會有出頭之日的。”
老道士那張嘴。
誰碰過誰知道。
老道士說這對夫妻會有出頭之日,晉安清楚,那么這事就是八九不離十了。
“幾位道長,我們還不知道你們是來自哪家道觀呢?幾位道長都是心性正值的大善人,我改天就去道觀里上柱香,給家里祈福,求個平安。”一位賣貨郎,朝晉安客氣的抱拳問道。
“哈哈哈,說得極是,為善者,禍離福近,我們也跟著一起沾沾幾位道長的福氣。”另一桌書生也接話說道。
此時大家你一言,我一語,都說晉安心胸廣闊,是個善人,道觀香火肯定也很靈驗,都想去道觀里燒柱香。
這叫無心插柳柳成蔭。
而就在晉安帶著老道士、削劍離開沒多久,之前那名逃單的食客,又去而復返,一臉著急的在地上尋找著什么。
一臉氣急敗壞的樣子。
周圍食客看到,都哈哈大笑,幸災樂禍看著。
那名食客在大家的嘲笑下,最后一臉欲哭無淚的訕訕離去。
晉安離開早餐攤后,先去何府牽回傻羊。
當他見到傻羊時,頓時樂了,大夫人待傻羊不薄,直接在一個小院子里堆滿了一院子的紅蘿卜。
傻羊正躺在金山銀山里,很頹廢的用舌頭勾起一根根紅蘿卜咀嚼著。
這小日子。
過得別提有多腐敗。
奢靡。
頹廢氣息了。
晉安突然就想到了神經病界里的二哈。
晉安被傻羊這么副二貨樣給逗樂了。
原本正頹廢,奢靡的傻羊,聽到門口動靜,懶羊羊抬頭一看,見是消失了半個月的晉安終于回來接它,這頭長得像羊的牛犢,一改先前躺著吃紅蘿卜的頹廢氣息,喜悅的一蹦一尺高,連地面都不堪重負的輕震了下。
然后。
轟隆隆——
傻羊跑起來就像是千斤蠻牛撒開蹄子,聲勢浩浩蕩蕩,屁股后塵土滾滾,哎呀!
老道士慘呼一聲。
被傻羊頂飛到院子里的樹杈上,氣得他破口大罵傻羊忘恩負義。
好在老道士沒受啥外傷。
就是被傻羊一對羊角頂飛到樹杈上,顯得人有些狼狽。
一聲令人牙酸的撞擊巨響,口鼻噴著白氣的傻羊,像是撞到巍然不動的鐵山,晉安站著一動不動,連腳步都未挪過一步。
傻羊鼻子里還在吭哧吭哧砰白氣。
羊蹄子刨地。
咩咩咩——
咩咩咩咩咩咩——
傻羊蹄子刨坑的朝晉安叫著,像是在抱怨罵晉安。
像極了正在氣頭上的二哈羊,嘴里不停抱怨罵著。
晉安看著口鼻噴白色熱氣的傻羊,臉上表情哭笑不得道:“氣撒夠了?”
傻羊這是生他們氣呢。
生氣他們這次遠行,卻只拋下它一羊,不帶它一起。
而且一去這么久。
差點讓它以為自己被拋棄了,都快羊自閉,羊抑郁了。
老道士這下不服氣了,他趴在樹上嚷嚷著不公平,為啥傻羊不撞削劍,他反而平白無故的白挨了一撞。
“大師兄。”
“我和師父、三師弟來遲了。”
看不出來,平時挺木訥,老實,一直沉默寡言的咸魚削劍,是他們中最會拍馬屁的。
當初見到玉游子,他也是第一個拍馬屁喊玉游子師叔祖的。
這回見到傻羊生氣,他也是第一個主動低頭認錯。
也不知道傻羊有沒有聽懂人話,是不是被削劍那一聲大師兄喊得舒服進毛孔里?又也許是萬物皆有靈,能看得懂削劍態度誠懇?總之,它拿盤曲羊角在削劍身上輕輕一撞,就算是原諒削劍了。
那輕輕一撞,就跟溫軟的鐵拳一樣,雷聲大雨點小。
削劍:“多謝大師兄的寬宏大量,我今后一定謹記大師兄教誨。”
晉安:“!”
老道士:“!”
削劍。
想不到你是這樣的削劍。
何府管家看著在院子里打打鬧鬧的三人一羊,瞪直了兩眼,心里直呼娘啊!晉安道長養的這頭羊,想不到力氣這么大!就剛才跑起來的天動山搖聲勢,比他見過的兩千多斤種牛發狂跑起來還猛!
但最厲害的還是要屬晉安道長了!
被長得跟牛犢一樣大的羊一撞,居然紋絲不動!這要撞在他身上,身上肯定要多兩個穿透血窟窿,明年的今日就是他的忌日了!
晉安這次來何府,除了來何府取羊,也是來找大夫人商討要事的。
大夫人避開其余人,單獨會見晉安,這一會見,就是閉門小半日,一直到午時,晉安和大夫人這才共同走出書房,誰都不知道晉安和大夫人閉門商談了什么要事。
大夫人還特地留晉安在何府吃了頓午飯,這頓午飯,吃得賓主盡歡。
最后由珠光寶氣的大夫人親自送晉安出何府。
“大夫人請回吧,無需再多送,我晉安定然不會辜負大夫人的期望。”
出了何府,晉安讓大夫人不要再相送,然后他離開何府,直接回到道觀。
回到道觀后的晉安,連精神武功也暫時不修煉了,第一件事就是嘗試身上的五帝銅錢究竟是不是變成了落寶金錢!能專落人金錢!
結果。
他嘗試了半天都沒用。
晉安這下郁悶了,莫非是自己想錯了,真是運氣使然?或者是要配合額外咒語?
可又折騰了小半天,還是沒個結果。
倒是第三天,晉安再次撿錢了,這次是個踹寡婦門的鬧事醉漢,一臉橫肉,一看就是平日里不干人事的主。
最后有人報官,找來衙役帶走人,這才平息了此事。
而恰好路過的晉安,又雙拾金自昧了。
這次他撿錢二錢多。
這下,晉安終于抓住靈感了,這五帝銅錢的確是變成了旺財的落寶金錢,但必須符合兩個先決條件。
其一,貌似一天只能一次?
其二,那人必須是缺德的人。
晉安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想,到了第四天,他走上街頭,特地參照這些天跟老道士學來的相術,想找個試驗對象,看誰缺德。
可第四天的天還沒亮,晉安還沒來得及等到白天付諸行動,這日凌晨,一聲爆炸,火光沖天,府城某處地方的上空燃起熊熊大火。
這聲巨大聲勢的爆炸,頓時驚醒了半個城內百姓。
原本正在屋里呼呼大睡的老道士,連忙衣衫襤褸的跑出來,大叫怎么了?怎么了?
結果他剛跑出來,就看到晉安和削劍不知什么時候已經站在屋頂上,師徒倆正在眺望著遠處的火光呢。
“好大的火光,連那邊的天都被燒紅了半邊。”
“小兄弟,你有看清是府城哪里發生的爆炸和火災嗎?”
老道士朝屋頂的晉安喊道。
“老道,你和削劍留在觀里看家,我去那邊看看是什么情況。”晉安丟下一句話后,人在屋頂上跳躍,快速朝遠處飛躍而去。
很快便消失在濃濃黑夜里。
原地只留下老道士嘟嘟囔囔了兩句,然后朝屋頂上沉默無語站著的削劍打聽哪里發生火災。
“好像是府衙的大牢方向。”削劍望著消失在夜色里的師父背影,平靜回答道。
老道士一驚。
“這是有人要劫獄嗎?”
老道士趕忙搬來張梯子,爬上屋頂也要看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