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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她“哈。”
救她?
沈昭月心底感到無語至極,竟是莫名其妙笑出了聲,他竟然說他在救她!那把匕首只差一個頭發絲的距離,就能將她的腦袋扎穿!她甚至感受到了刀刃劃破風的聲音,他竟然還敢說在救她?
這世上,怎會有如此不要臉至極的人?
“二公子剛才是在救我?那小女子真是感激不盡啊!”沈昭月跪坐在地上,眼底盡染憤怒,語氣帶著嘲諷,任誰都能聽出她話中有話。
然而,此刻謝長翎還記著剛才她與謝輕舟相互喂食的場景,剛才自己已是因為掛心沈昭月而錯失了抓住陸恒書的機會,如今他好不容易救下她,竟還落得了她的埋怨?
果真,這世間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沈昭月,救命之恩,當以泉相報。這就是你對待救命恩人的態度?”謝長翎俯下了身子,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他的眼睛。“嗯?是誰給你的膽子?忤逆我。”
疼,真的好疼。
受傷的脖頸被拉扯,沈昭月能感到那原本細小的劍刃劃傷被撕裂了,她仿佛是一只正在被人放學宰殺的雞鴨,只要屠夫一個用力,就能折斷她的脖子,取了她的性命。
她害怕謝長翎,她畏懼他。正如第一次見面時,謝長翎輕蔑于她的存在,散發著陰冷之氣從她面前經過。正如那日,他將自己當做妓子般壓在身下,不顧她的意愿,輕薄于她。
她竟是因為望月樓那一次的偶然相救,就對他改變了看法。
明明姐姐告訴過她,救命之恩,最不值得一提了。“月兒,有些人的命是命,有些人的命只是草芥。”
許是剛才差點兒就死了的恐懼,讓沈昭月第一次大著膽子,將心中的憎惡赤裸裸地展現在了眼中,憤怒、不屑、鄙夷的目光,射進了謝長翎的眼底。她道:“謝二公子怕是忘了,我也曾救過你的命。公子不妨再將我的脖子抬高一些,看看會不會斷掉。”
謝長翎被她的目光,看得心驚,他不明白沈昭月會突然如何看向他,他明明是救了她。明明自己才是那個該生氣的人,若非沈昭月與謝輕舟同來了仙鶴樓,若非她攔在了謝輕舟的身前,今日她本不會受傷,更不會遇見陸恒書!
然而,在聽到“會不會斷掉”時,謝長翎這才注意到了她脖子上潺潺滲出的血跡,順著鎖骨流向了那胸口處的一片白皙。她的衣衫,早在拉扯間破損了。
對面之人,促然松了手,沈昭月脖子一輕,身體往后仰去,一手撐著地板,一手扯過了身上的披肩,眼神如冰,卻是嘴角調笑道:“二公子,看得可滿意?”
這一番姿態做派,宛如望月樓的伶人,輕挑嫵媚,如妖似精。沈昭月如今最恨他這般惺惺作態,明明夜里偷偷進了她的閨房,卻在她面前裝作正人君子的模樣。明明,他就是那最虛偽歹毒之人。
謝長翎因她的動作,升騰起了一種卑怯之感,她竟覺得自己是看上了她的姿色不成?
可實際上,謝長翎發自肺腑的清楚明白,他的的確確從一開始就是念慕上了她的聲音、她的身姿、她的臉。他如所有庸俗之輩一般,只因女子的顏色,想要占有她。
但是,謝長翎不愿意承認,至少此刻,他不愿意。他能夠感受到,沈昭月眼中、話中對他的輕視。
“穿上。”馬車上有他備用的衣裳,謝長翎抽出了一件外套,扔在了沈昭月的身上。
沈昭月不由冷哼一聲,見他偏過頭去,只覺得他又當又立,真以為自己不知道他是個什么東西?但冷靜下來,沈昭月更明白此時與謝長翎鬧翻,她沒有任何好處。
剛才她聽見了陸恒墨的話,謝長翎暫任廣陵太守。一府之守,可推舉或剝奪考生的鄉試之資格。若她真惹怒了謝長翎,誰知道他會不會暗中對六郎下絆子呢?
他既愿意在明面上裝作是個好兄長,那不如讓他一直裝下去。只今日,沈昭月是真得累了,她敢忤逆他嗎?她不敢。
沈昭月套上了衣服,起身坐到了馬車的另一側。
而后,謝長翎從一側的暗格中掏出了藥箱,從箱中取出了止血不和藥膏,神情冷漠地朝著沈昭月道:“伸手。”
脖子上的傷是細微的劃痕,等到沈昭月低下頭時,血便止住了。唯有胳膊上的傷口較深的,需要包扎止血。
沈昭月流血較多,已是有些臉色蒼白,她厭惡謝長翎,卻不會與自己的身體健康作對,只一聲不吭地將胳膊遞了過去。
冰涼的藥膏涂抹在傷口上,刺激著神經,誘發了陣陣的痛意。謝長翎不由輕了手上的力道,小心翼翼地給她上藥,指尖撫過她細膩的肌膚,他嘆了口氣,“我叮囑過你,別出門。”
這一句,是擔憂,亦是質問。
沈昭月不愿與他說話,只當聽不見,她伸手等著他包好止血布,靠在車廂上閉目養神。她對謝長翎的算計再清楚不過。不就是打一個巴掌,再給一個甜棗嗎?
這種低端的手段,她早就見識過了。甚至,那人比她用得更好。
為她包扎好傷口,謝長翎因她的沉默以待,逐漸冷靜下來。剛才,或許是他沖動了。她剛才經歷了一番生死,自然會害怕。當人害怕時,遷怒于人,是常有的事情。自己做了兩年的大理寺卿,都是連這個道理都忘了。
“剛才,是我沖動了。”謝長翎將她的胳膊放了回去,隨即輕聲在她耳旁呢喃了一句。如此,算是他給了她一個臺階吧。
他在道歉?沈昭月閉著的眼睛輕顫了一些,似是不相信剛才耳邊傳來的聲音。但那又如何呢?一句道歉,就能抹殺謝長翎剛才想殺了她的心嗎?
謝長翎,并非天下女子都會對你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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