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思靖從未料到自己有一天會親眼看著涂筱檸轉身投入另一個男人的懷抱,四肢百骸猶如萬箭穿心之痛,這一刻他仿佛也被摒棄在了她的世界之外。
涂筱檸將自己埋進紀昱恒的懷抱,此刻她不想再管什么他的心遠不遠近不近,她只知道自己比任何時候都需要他,他人在就能給她依靠,就能讓她安心,他的心遠她就去追,他的世界高她就去爬,只要她足夠努力,總會到達終點和頂峰的,總會的。
“我已經聯系了這里的院長,把爸的名字告訴了他,一會兒就會有消息。”紀昱恒擁著她,下巴緊緊貼在她的額。
涂筱檸點點頭,抱著他的雙臂收緊,生怕他會消失不見。
紀昱恒輕輕拂開她的碎發替她拭淚。
陸思靖放在袋中的手攥得指甲重重嵌進了皮膚里,可這點疼哪比得上心臟的疼,眼前兩人相擁的畫面他再也看不下去,這比凌遲還來得痛苦,他轉身快步離去心底嘲笑著自己,人家現在是夫妻,他算什么?前男友嗎?
回到科室他胸悶地只想去抽根煙,在抽屜里翻騰了半天沒翻到,有同樣夜班的同事走進辦公室,看到他跟另一個同事都在便說,“有個病人腎結石微創手術后因為氧飽和度低進了ICU,院長剛剛竟然親自打電話給主任來問情況,其實也沒什么事,只是手術室層沒有應急設備,又怕病人術后有突發狀況才暫時推進的ICU,病人家屬又沒搞清楚狀況就過于緊張了,不過直接驚動院長也是雷到我了。”
這種事醫院每天都在發生,陸思靖此刻哪有心思聽,他拿著考試的書胡亂翻著,又聽另一個同事問,“怪不得剛剛看主任急急忙忙出去了,這病人什么來頭?”
“病人倒沒什么來頭,但是聽說他女婿人脈很廣,反正直接找的院長。”
“這年頭沒點人還真不好辦事啊,那病人叫什么?”
“叫什么不記得了,只記得姓挺少有的,糊涂的涂。”
陸思靖翻書的動作頓然停住,他打開電腦開始查找今天科里的手術排班,一看,下午四點,右腎結石微創手術,涂石安。
他放在鼠標上的指尖冰涼,原來是她父親,那一瞬間他像
被人重重打了一拳定在那里。
她的父親就在他的科室,明明就在他的科室里,可即便他站在她面前問她,她都只字不提,不愿再與他有一點交集,如她所說,她做到了形同陌路再不做朋友,她是真的做到了。
是他,這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是他親手推離的她,是他硬生生把她從自己身邊逼走的,把她送去了另一個男人的身邊,而那個男人看起來比他成熟比他穩重也比他優秀,甚至眼底的溫柔都透著對她無盡的寵溺,他會第一時間給她堅實的臂膀依靠,也會把她捧在掌心哄她替她拭淚,不會像他只讓她哭讓她等讓她沒有安全感,傷透她的心,是他消耗了她的耐心她的懂事她的好最終心灰意冷地離開,然后老死不相往來。
一滴淚落在鼠標上,緊接著又是一滴,他閉上眼睛仿佛還能看到大學里青春洋溢的她,那道倩影沐浴在陽光下,她拿課本遮著頭笑著喚他,“陸思靖。”
可是他的女孩,他心底最亮的那道光,這次沒有再等他,她再也不會回來了,他終究是失去了她,徹徹底底地失去了。
紀昱恒一直抱著涂筱檸直到手機響起,他單手去拿手機,是個陌生號碼,劃開接聽,是仁濟的泌尿科主任。
涂筱檸一聽是關于父親的,便仰頭看他,他邊接電話邊攬著她往醫院里走。
“昱恒怎么來了?”母親見涂筱檸出去半天都沒回來剛要去找,就看到女婿摟著女兒進來了。
紀昱恒掛斷電話叫了聲,“媽。”
“是我打電話給他的。”涂筱檸鼻子還塞著。
“你這孩子,我讓你別影響昱恒工作的。”母親責怪她。
“不影響,也不是什么重要的飯局。”紀昱恒告訴涂母。
涂筱檸依偎在紀昱恒身上,聽著他跟母親說話,有他在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一會兒那泌尿科主任來了,正是今天幫父親做手術的主治醫生,他先跟紀昱恒打招呼,然后詳細地做解釋。
“就是術后氧飽和度低了一點,正常的指標在95—100,病人術后是92,其實是無大礙的,因為我們醫院應急設備都在ICU,出于謹慎也是預防突發狀況先把病人送進了ICU,只要指標一正常明早就可以轉入正常病房了。”
“那他麻醉現在過了嗎?”母親擔心地問。
“過了,我們已經安排ICU護工去照看了。”
母親卻還是緊張,“他醒了看不到我,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他會慌的。”
主任安撫她,“我們會告訴他情況的,不會引起病人恐慌。”
“那他渴了餓了呢?”
“護工會照顧的,放心。”
母親還要問,涂筱檸抓住母親的手讓她穩定情緒,“媽,醫生說沒事的。”
母親點點頭,眼眶還是止不住的紅,“我就是擔心他看不到我會慌神。”
“不會的,爸又不是小孩子。”
母親用手擦擦淚,“我倒寧愿他是個小孩子,不會叫我這么擔心,你看一個小小的腎結石,都算不了什么大手術,可兩次都差點要了我的命。”
涂筱檸繼續安撫母親,紀昱恒則在一旁跟主任又交流了幾句。
“反正有什么你直接打我電話。”主任離開前跟紀昱恒說。
紀昱恒頷首說謝謝。
“客氣客氣。”
“不早了,你們先回去吧。”母親緩了緩神對涂筱檸說。
涂筱檸不放心,“你呢?”
“你爸在這兒我哪里能走,我就在這兒湊合一夜,明天一早去ICU門口等。”
“那我陪你。”
“你陪我干什么?快回去,明天還要上班呢。”
涂筱檸緊握母親的手就是不肯走。
紀昱恒便說,“媽,我跟檸檸都在這里陪您,萬一有什么事也能有個照應。”
“這怎么行呢,你們平時上班這么累這么忙。”
“不礙事,明天上午檸檸可以不用去,而這里總是需要個男人在的。”
“那你們,你們睡哪兒?”
“您跟檸檸睡床鋪,我坐走廊靠著睡就行。”
涂筱檸跟母親同時一驚。
“這怎么行?”母親不同意。
“沒事,之前我母親住院我都是這么陪夜的。”
涂筱檸自然也不同意,更舍不得,她緊緊抓住他的手說,“我陪你去車里睡。”
“對對對,這可以。”母親也認同這個辦法。
紀昱恒看著她,也反握住她的手,最終答應,“好。”
涂筱檸先陪母親回病房安頓,紀昱恒幫她鋪好床,看母女倆還在說話便跟涂筱檸說去外面抽根煙。
涂筱檸點點頭又陪
了會兒母親,看她躺在父親病床上睡著了給她掖好被角才離開。
她給紀昱恒發微信問他在哪兒,他回樓下。
果然在大廳看到了他,兩人一道往停車場走。
“你的車停哪兒了?”紀昱恒覺得她車的舒適性會比他的車好些,更適合睡覺。
“在行里,沒開。”
“怎么回事?”
涂筱檸的手還在他掌中,她收了收指尖跟他的指尖交纏,然后把下班時發生的事情和聽到的話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
聽完他眸色漸深,語氣清冷無波,“他也蹦跶不了幾天了。”
涂筱檸困惑地看他,“你的意思是,行里領導知道?”
“職場里即便是領導,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就不會多事,但并不代表可以為所欲為,看破不說破都是點到為止,過了那條線,該查辦查辦,該處理處理。”
“那他?”
“不會比江峰好到哪兒去,甚至更嚴重。”
江峰,拓展一部上一任總經理,對涂筱檸來說已經是很久遠的一個名字了。
涂筱檸牽緊了他的手,不由嘆了一口氣,“我感覺以前的自己就是個井底之蛙,什么都不知道,原來部門之間的明爭暗斗也這么可怕,背地里為了各自的利益不知是怎么中傷別人的,連我這種默默無聞的小角色都被安上了莫須有的罪名。”
她尚且如此,他又是如何被人虎視眈眈,作為眼中釘的?人人都說他深沉,可在這復雜的行業,在利益交織盤根錯節的職場,他這樣的年紀坐在那個位置上宛臨深淵,如履薄冰,又怎能松懈大意?若無城府怎么去對付那些心懷不軌之人?怎么才能在這條路走長遠?恐怕自他做出跳槽決定的那一刻就沒有回頭路了。
此時她竟然可以慢慢理解他了,也開始明白之前同事所說“狹路相逢狠者勝”的真正意思,這個社會物競天擇,適者生存,成功只留給強者,只有狠才能搶占先機,才能獨占鰲頭。
“所以我說了,風言風語聽聽就好,你聽到的未必是能看到的,看到的未必是真實的,甚至所謂的真實也未必是真,這就是職場。”紀昱恒告訴她。
涂筱檸點頭,難怪他以前說她嫩,現在想想簡直是嫩得可以。
并排走著,月光清輝,映得他們的身影也交錯清晰,親密無間。
她另一只手也覆上他的手臂,緊緊挽住。
她以前聽人說過,一個人的第一任領導很重要,因為他/她是自己職業生涯的領路人,對日后的成長之路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她之前在營業部干大堂沒有跟直系領導過多接觸,后來到了拓展一部便是江總,雖然天天相見可也幾乎沒有交集,更別談能給予什么,再然后就是他。
雖然按照順序他是第三個,可在她心里早就是真正意義上的第一任領導,因為只有他親自教她業務,親自教她爭取,親自教她明辨是非,她慶幸在職業生涯中遇到了這樣一個好領導,又何其有幸在職場下也擁有著他。
腳步繼續,他的側顏仍如第一次在電梯里偶遇時俊逸驚艷。
他就這么無意降落在她的世界里,慢慢地充斥了她的一切,再一點一點地侵占了她的心,他不僅是她工作上的明燈,生活里一樣也是,有他在的地方她就能看到光。他是她的丈夫,是她的目光所及,是她的心之所向,她不要再在乎別人的評價,不要再畏懼別人的目光,她要追隨他的腳步,努力地跨進他的璀璨世界去。
作者有話要說:人生的第一任領導真的很重要。明天請準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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