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行組織全行燒烤的時候可帶家屬,趙方剛就帶著任亭亭去了。
他部門里的人一個個嘴甜地喊她嫂子,明明很多年紀比她大還這么叫,弄的任亭亭都不好意思了。
她只得臉紅地去了涂筱檸那里跟她一起烤燒烤。
紀樂愉小朋友也來了,涂筱檸讓她叫人,她就對著任亭亭喊,“亭亭姐姐。”再看看趙方剛,“方方叔叔。”
涂筱檸差點沒把正在喝的礦泉水噴出來,她女兒可真有才。
趙方剛又不樂意了,他蹲下來糾正紀樂愉,“以前可以叫我方方叔叔,現在不行,得叫哥哥。”然后他一把拉過任亭亭,“因為現在亭亭姐姐是我的女朋友,你叫我叔叔就差輩分了。”
紀樂愉眨巴眨巴眼睛,仰頭問涂筱檸,“媽媽,什么是女朋友?”
涂筱檸想了想告訴她,“就是以后會結婚生寶寶的。”
任亭亭臉更紅了。
紀樂愉小朋友奧了一聲。
趙方剛就問她,“是不是該重新叫我了?”
誰知紀樂愉小朋友語出驚人,“那你們還沒有結婚生小寶寶呀。”
趙方剛又問,“你知道結婚是什么?”
紀樂愉小朋友歪著小腦袋說,“結婚就是亭亭姐姐肚子會大起來。”
涂筱檸都被女兒的童言無忌逗留樂了,她輕捏女兒果凍般的小臉蛋,“這些誰教你的啊?”
紀樂愉小朋友很誠實地告訴媽媽,“姑姑教的。”
遠在日本的許意濃這時突然打了個噴嚏。
?誰在想她?是她家王驍歧嗎?
果然是紀昱恒的親女兒,從小這腦路就不一般,趙方剛揉揉她小腦袋服了。
順便再給涂筱檸豎了個大拇指,“你女兒牛逼。”
涂筱檸已經在一旁笑得合不攏嘴,所以說想占她女兒便宜別說門了,窗戶都沒有。
趙方剛陪任亭亭擺弄了一會兒燒烤卻被她嫌棄礙手礙腳,最后被趕走了。
他轉頭去了男人堆里,有人給他發了一根煙。
“趙總,終于舍得帶女朋友出來了?任局長的寶貝千金吶?”不知誰問了一句。
趙方剛點燃煙,含糊地嗯了一聲。
“行啊趙總,這以后半個財政局就是你的,政府項目隨你做啊。”
趙方剛笑笑沒吭聲。
“所以啊,不管混哪行,還是得有個好老婆,好丈人,才能事半功倍吶。”
趙方剛吐出一口煙,臉上的笑容漸漸隱匿下去。
這時紀昱恒過來了,大家紛紛圍過去。
“紀行長。”
“老大。”
只有趙方剛站在原地沒動,他一連抽了兩支煙,過了一會任亭亭拿著幾根羊肉串來找他。
“肉烤好了,你嘗嘗。”
趙方剛聞著只覺得腥,他說,“你先吃,我等會兒。”
任亭亭把烤串遞送到他嘴邊,“我都拿過來了啊,你吃一口嘛。”
趙方剛躲了躲,“我現在不想吃。”
任亭亭執意要他吃,“可你剛剛還說要吃的啊。”
他就把她手一拉,“我現在不想吃了行不行?”
任亭亭一愣。
他也沒再看她,“你去涂筱檸那邊,我還要跟同事說會兒話。”
她端詳他良久,才將視線挪開,拿著羊肉串折回去了。
涂筱檸看她開開心心地過去的,卻是拉著臉回來的,就問,“怎么了?”
任亭亭把羊肉串往烤爐一扔,“沒什么。”
“吵架了?”
“沒有。”
涂筱檸感覺到她的低氣壓,沒再多問,抱著犯困的女兒輕輕拍著她哄她睡覺。
任亭亭干坐了一會兒突然問涂筱檸,“小涂姐,紀總會有喜怒無常讓你琢磨不透的時候么?”
“他這人一根筋,不開心了就自己生悶氣。怎么了?小趙哥總是會喜怒無常嗎?”涂筱檸尋思著這也不大像趙方剛那活寶的性格啊,他幽默風趣,以前他可是部門的氣氛擔當,還是當了總經理之后脾氣大了?
任亭亭看著烤爐里燃燒的碳火,她輕嘆了口氣,“我也不知道,就跟他在一起有時候覺得還挺累的。”
涂筱檸一聽“累”這個字心想他們倆才在一起多久就累了?再說不是都見過雙方家長婚事都定了啊。
任亭亭又開口,“你說,是不是我們年齡相差了六歲導致的?是不是有代溝啊?”
涂筱檸則說,“趙方剛雖然生理年齡比你大,可心理年齡他年輕著呢,你別胡思亂想,兩個人在一起總要有個相互磨合過程的,多溝通溝通就好了。”
任亭亭想:溝通嗎?他那么忙,兩人一天到晚都說不著幾句話,好不容易說上了他又嫌煩說回頭再說。
她抬頭朝他所在的地方望去,突然就覺得這個男人離自己很遠。
活動結束回去的時候任亭亭坐在車上一直沒說話,趙方剛感覺到了她的低落情緒,等紅燈的時候騰出右手去撓她的小下巴。
任亭亭躲了一下,趙方剛就把她手抓過去,她不讓他碰他就硬拖過去,死皮賴臉在她手背親了好幾口。
“誰又惹我老婆生氣了?”
任亭亭掙扎,繼續跟他鬧別扭。
趙方剛便湊過去攬抱她,“好了好了,不就沒吃你烤的羊肉串嗎?我當時在跟同事說話呢。”
任亭亭掙脫他懷抱,看他的表情尤為認真,“趙方剛,你是不是,是不是還拿我當小女孩?”
趙方剛沒想到她會突然這么問,緩了一會兒才說,“你就是我的小女孩啊。”
任亭亭定定凝視他,似要將他看穿。
這時后面突然有車按喇叭催促,趙方剛一看是綠燈亮了,他趕緊踩油門。
他一邊開車一邊用余光瞥見任亭亭還若有所思地望著車窗外,幽幽開口,“老婆,別胡思亂想,你以后給我吃什么我都吃成不?”
任亭亭轉頭朝他看去,“給你什么都吃?”
趙方剛點頭,“吃!”
“給你屎也吃嗎?”
趙方剛笑了,右手又把她一攬,“老婆給的屎都是香的!老婆舍得給我吃我就愿意吃!”
任亭亭伸出手去沒輕沒重地擰他,“又油嘴滑舌!”
他知道她這是不生氣了,嬉皮笑臉地再次抓過她的手親了又親。
“晚上想吃什么?”他問。
“隨便。”
“那就吃屎?”
“沒完沒了是吧?”任亭亭又揮手狂打他,他眉開眼笑,特別喜歡看她被自己欺負得炸毛的樣子。
最終兩人去吃了火鍋,回到家的時候很晚了,趙方剛火急火燎地抱著她在浴室就做了一波,之后回床上又折騰了一次,任亭亭累得沉沉睡去。
她做了一個夢,夢里是三年前的自己。
夢到了她第一次在機場見到他的時候。
那天他穿著穿著藍色牛仔服,內搭supreme黑色t恤,戴著一副墨鏡,看到她推著行李箱出關,他直起頎長的身子,摘下墨鏡朝她揮手,“任亭亭!”
她尋聲望過去與他對視,看到了他燦爛的,陽光的笑顏。
之后他就由著她性子帶她去她想去的任何地方,包括爸爸一直不讓她踏進的電玩城,他也帶她去,她玩他就站在一邊看,耐心幫她投幣。
她玩投籃的時候總是投不中,他就教她投。
他從她身后靠上來,兩只手都覆在她手上,教她怎么捧球,“別用蠻勁,用手腕的力,像這樣。”他說話的時候有熱氣在耳邊,周身都是他成熟的男性氣息,她當時站著,動都不敢動一下,
心臟狂跳。
后來她夾娃娃老是夾不中,他大概看不下去了,說,“來,哥哥幫你夾一個。”
他一步上前,放下手中的游戲幣,開始幫她操作,一夾就給她夾了個最大的娃娃。
當他把娃娃遞送進她懷里的時候,除了周圍女孩投來的羨慕眼光,她也聽到了自己怦然心動的聲音。
原本特別反感去dr社會實踐的她,當天回家居然答應了父親的安排,父母都很意外她的360度大轉變,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想再見到他。
她死皮賴臉地成了他的徒弟,每天都能看到他了,他玩世不恭的樣子,他在辦公室里風趣幽默地跟同事們說話的樣子,他又認真盯著屏幕工作的樣子,他接電話時跟客戶嚴謹談判的樣子,他抽煙時痞痞壞壞的模樣。
他的一舉一動都扣動著她的心弦,讓不諳世事的她眼里再也看不到其他的男人。
直到有一天,她去幫涂筱檸蓋章,因為忘拿手機折回辦公室,聽到了他在跟同事說。
“太小了,我又不是禽獸,不跟學生談感情。”
“不好意思,我真下不去手,而且她壓根不是我的菜。”
那時的她就站在辦公室門外,最后抹著臉傷心地跑開了。
可喜歡就是喜歡了,這是她第一次喜歡上一個人,她不想就這么放棄。
于是,她在社會實踐快結束的時候,鼓起勇氣跟他表白。
那天她穿上了自己覺得最好看的裙子,還擦了點口紅,她一直在dr停車場等到他下班,就站在他車旁邊。
等了好久,他終于下來了,他一只手插在西裝褲袋,一只手舉著電話,慢悠悠地走。
“晚上老地方嗨?那新來的妹子叫什么來著?kk?gg?”
他走近了才看到她,止住腳步,一向落落大方的她當時怯生生地喚了他一聲,“師父。”
趙方剛點了點頭,又跟電話里的人說了幾句掛了,他問她,“你怎么還沒回家?”
她說,“我等人。”
“哦,等誰呢?”
她雙手背在后面有些緊張,“你。”
趙方剛看著她,“我?”
她點點頭。
趙方剛將手機隨手塞進褲兜里,“等我做什么?”
任亭亭感覺自己都能聽到心臟要跳出身體的猛烈聲,她鼓起勇氣直視他的雙眼,她說,“師父,我,我喜歡你。”
趙方剛當時并沒有驚訝,甚至表情都很淡定,他連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亭亭,你太小了,我們不合適。”
他的話像一記耳光重重打在了她臉上,她鉆心地疼,可還是不愿放棄,她追問,“哪里不合適?就因為我小嗎?我很快就畢業了,以后我也會變成熟的!”她很努力地想證明自己。
趙方剛卻笑了,問,“那你喜歡我什么?”
她一怔,他又說,“你看,你都說不出你喜歡我的點。”他抬手輕輕拍拍她的肩膀,“亭亭,你還沒進社會,接觸的男孩子太少了,等畢業了,接觸的男孩子多了,就知道你對我并不是真的喜歡。”
她咬著唇竟然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來回應他。
“我送你回家?”他又問。
她搖搖頭,他也沒再堅持,繞過她打開了自己車門,像師父對徒弟關心的語氣,“那你自己回家當心。”
在他上車的那一瞬間,她又叫住他,“師父。”
他停下動作回眸,“嗯?”
“我下周就不來了。”她告訴他。
我不會再到dr來了,你是否會有一絲不舍?哪怕一點點。
他卻依舊對她淡淡一笑,微點頭,“好好學習,銀行太苦了,不是人人能待的,以后能不進,就別進。”
最后他的車在她面前離去,她強忍著的眼淚終于潸然落下,她的第一次表白就這么失敗了,失敗的很徹底,而他甚至都沒把她當回事。
當時有風吹過,吹得她臉疼,她抱著自己慢慢蹲了下去,哭得稀里嘩啦。
可是,可是他是她第一個喜歡的人啊……
后來她又回了澳洲繼續上學,她有他的微信,她會天天看他的朋友圈,可他除了dr的廣告,很少會發其他的狀態。
有次她在涂筱檸的朋友圈里看到了他們部門出游的合照,她立馬存了下來,把其他人截掉,只留下了他,每次想他了,她就拿出來看看,一看就是很久。
她把那張照片設成了跟他微信聊天界面的背景圖,雖然她知道他們再聯系的幾率是0,可她就是放不下。
學校里也有很多追她的男孩子,不是沒有好的,但她心里除了他就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她連試都不想試,仿佛把自己逼進了死胡同里。
每天睡前她雷打不動地翻他的朋友圈,翻涂筱檸的朋友圈,哪怕是能得到他一點點的消息也好。
可她又怕,怕哪天刷到他結婚的消息。
看著他們平靜的朋友圈,她就會松一口氣,然后對著他的照片很輕很輕地說:“師父,再等等我,我很快就長大了。”
終于熬到畢業回國,她堅持選擇進dr,她參加了那一屆的校招,也有點賭氣的成分在里面。
你不讓我進銀行,我偏進,還要跟你在一起。
后來她才知道他跟著紀昱恒跳槽去了y行,以為是天意如此,再也不會有見面的機會了,沒想到因為行里的信用卡任務,她被涂筱檸帶去y行,兩人就這么鬼使神差再次見了面。
三年沒見,他變得更成熟了,還是那么令她心動,魂不守舍,只是這一次她吸取了上次的教訓,不再做自降身份的事了,她還在尋思要怎樣再跟他加深接觸,他卻找上門來了。
這次變成了他胡攪蠻纏,她既喜悅又害怕,不知道他是不是出于新鮮還是真的喜歡她。
可是偏偏她又喜歡他喜歡的要命,再加上他那種撩妹段位,沒幾個回合她就敗下陣來,徹底淪陷。
甜蜜確實是甜蜜的,可是,可是她總是伴隨著不安,而且這種感覺隨著他們的越來越親密變得更加深了。
三年前他跟同事說的那些話和他拒絕她時的無所謂態度,就像一根刺深深扎在她的心里,疼,非常疼。
“亭亭,亭亭。”
耳邊有他的聲音,她睜開眼,看到了他的臉,那張她魂牽夢繞的臉。
“師父……”她剛從睡夢中醒來,意識尚未完全清醒,下意識地這么喚他。
趙方剛愣了愣,把她攬進懷里,“做噩夢了?”
任亭亭這才回過神來,現在是三年后,他已經是她的未婚夫了。
她搖搖頭說沒有。
他卻抬手撫她臉頰,“都哭成這樣了,還說沒有?”
任亭亭這才發覺自己的臉是濕的,枕巾上也濕漉漉一片。
“夢到什么了?”他柔聲問她。
任亭亭埋首在他懷中,感受他的體溫,確定是真實的。
“夢到你欺負我了。”片刻后,她說。
趙方剛低頭吻她額頭,“我怎么舍得欺負你?”
任亭亭仰頭,“你怎么不舍得?你總是欺負我。”
說到這里,心里又酸酸澀澀地泛著苦。
趙方剛只以為她還在為白天的事和自己鬧別扭,就抱緊她。
“好老婆,我錯了。”
“錯哪兒了?”
“你覺得錯哪兒我就錯哪兒。”
她就打他,“討厭死了。”
他笑著湊過去吻她,兩人吻了一會兒,她貼在他頸脖突然叫他名字。
“趙方剛。”
“嗯?”他把玩著她的纖纖玉指。
“你要對我好啊。”
趙方剛覺得她最近有點多愁善感,看看懷里的她,“不對你好我對誰好?你是我老婆啊。”
可她卻不依不饒,“你答應我。”
他就答應她,“我趙方剛,會對任亭亭好。”
“多久?”
“一輩子。”
任亭亭望著他眼底仿像有星星在閃爍,這才甜甜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