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窈窈和虞兼葭血脈同源,是最適合做“藥引”的人選。
因此,宋明昭搜羅天下各種名貴稀有的藥材、毒物,將大窈窈養成了供虞兼葭取血的“藥引”。
大窈窈每一次被扎針取血,胸口都要扎上一根銀針。
這根銀針,會讓大窈窈心如刀絞,痛不欲生,正如宋明昭這般,全身痙攣不止。
痛了到了極致,窈窈還會吐血,有丫鬟拿著玉碗,專門盛血。
這就是虞兼葭需要用的“心頭血”。
事后,銀扎取下來了,從胸口滲出來的血,他們也不會浪費!
虞幼窈猛然退后了一步,臉色不太好看。
莫說虞幼窈嚇到了,饒是虞老夫人活了大半輩子,也不禁嚇了一跳,忍不住擋場濕了眼眶:“這孩子,咋就這樣了……”
“明昭,”鎮國侯夫人的眼淚又沖出了眼眶,連忙撲到了床邊,一邊拿了帕子,慌忙地給宋明昭擦血,一邊哭道:“咋又吐血了,有多少血,能經得起這樣吐啊,你這孩子,是要嚇死我了是不是……”
靠在床榻邊上的宋老夫人,也捏著帕子抹淚。
屋里頭愁云慘淡。
虞老夫人立馬轉頭,對虞幼窈說:“麝藥香丸該怎么用,趕緊給明昭用上。”
“麝藥香丸?!”宋老夫人渾濁的眼睛又紅又腫,看著虞幼窈:“對、對,史大人說,麝藥香丸對昏厥不醒,食藥不進最有效……”
虞幼窈也不確定,麝藥香丸能不能救宋明昭,頂著一屋子期待的目光,不禁有些心慌了。
一時間,竟愣在那里。
虞老夫人也猜到了這情形,拍了拍她的手:“盡力就好。”
原也是宋明昭快不行了,才向虞府求了麝藥香丸,全當死馬當活馬醫,宋明昭能不能活,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不管怎么樣也怪不上虞府。
鎮國侯府得知麝藥香丸是窈窈做得,窈窈之前又用麝藥香丸救過思哥兒的性命。
連史大人都說,這藥有奇效。
就算她不開口讓窈窈一起來鎮國侯府,鎮國侯夫人為了兒子,都能向她下跪了,肯定是要開口,讓窈窈一道過來的。
鎮國侯夫人張了口,窈窈拒絕不了。
與其等著別人開口,還不如她直接張了口。
虞幼窈也明白這道理,所以祖母要帶她一起來鎮國侯府,她就算不愿意,也默認了。
虞幼窈深吸一口氣道:“麝藥香丸,只需要放在香鼎內焚燒即可!”
一邊說著,她打開香鼎,并且迅速地清理掉里面的香灰,取了一粒龍眼大小,蠟封的麝藥香丸,去蠟了之后,放進了香鼎里。
香鼎下方的火口里,還燒著小炭。
虞幼窈吩咐一旁的丫鬟:“將香爐的擺到宋世子旁邊的小幾上。”
丫鬟立馬照做。
之后,虞幼窈又取了另一枚麝藥香丸:“我需要搗藥用的藥臼,還有艾灸用的草紙。”
宋明昭一直昏迷不醒,情況也不大好,時不時就要用藥,所以一些常用的東西,都備在房間里。
虞幼窈一開了口。
就立馬有人將東西送到她手里:“你要以麝藥香丸做灸條,以灸法救治宋明昭?”
虞幼窈覺得這個聲音有些耳熟,抬眸一瞧:“史御醫。”
史御醫輕撫了一下長須點點頭,繼續道:“這也不失這一個好辦法,薰香是需要通過鼻息,呼吸入體,再由人體經絡運轉,循徐漸進,產生效果,但宋明昭昏迷很久,不僅氣息微弱,而且沒了意識,薰香一時半會,也達不到治療的效果,但灸法,薰烤穴位,藥效能盡快滲透人體,見效更快。”
虞幼窈點點頭:“我對人體穴位了解不多,該怎么灸治,薰烤哪個穴位,也是全然不知,便有勞史御醫代勞。”
事實上,許嬤嬤也教了她穴位知識,她只是不想親自動手救宋明昭。
且不說,麝藥香丸對宋明昭有沒有用,她的法子能不能救治宋明昭?這人命關天的事,她既然沒有把握,就盡量不要沾手,免得人沒有救好,反惹了一身騷。
虞府拿出了珍稀的麝藥香丸救治宋明昭,她今兒也隨著祖母一道來鎮國侯府,這是兩家的情份。
便是宋明昭沒有救活,那也是宋明昭命薄。
虞府也能全了與鎮國侯府的世交之誼。
但若是摻合太多了,反容易惹人生怨。
她不相信人性,最好的辦法就是,從一開始就不去考驗人性。
史御醫人老成jing,也沒有拒絕,但看虞幼窈的目光,卻是十分欣:“你這丫頭,心思巧妙得很,聽說是跟著嬤嬤學了藥理?”
虞幼窈點頭:“也是隨意學了些。”
許嬤嬤教的藥理,是為了“養”而服務,與大夫們所學有很大不同,一些藥的藥性一樣,但一樣用,卻有千般用法。
用法不同,不能一概而論。
史御醫一聽就知道,這丫頭是謙虛了,他可不相信,隨意學了些,就能做出麝藥香丸這等舉世難得的奇藥。
他覺得虞幼窈是個很有意思的小家伙:“虞小丫頭,老夫觀你在治病救人上,有些天賦,要不要跟著老夫人學醫?”
虞幼窈也不是第一次聽到這話了。
許嬤嬤就感慨過,她如果不是身在大戶人家,好好學幾年醫術,這世間說不準,還能出一個醫術高明的“女神醫”呢。
孫伯也說過,甚至還想讓她拜師。
但是!
她喜歡藥理,純粹是覺得,她可以用各種藥材,做出各種功效不同的藥香、藥茶,甚至是藥膳。
而她身懷靈露,jing通藥理,可以讓她將靈露的功效發揮到最大。
她對學醫術不感興趣。
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自己喜歡的人,能平平安安,長命百歲。
“你覺得可能嗎?”虞幼窈將搗碎了的麝藥香丸,從藥臼里倒出來,用草紙卷成了灸條,一顆麝藥香丸,只卷了兩根灸條。
史御醫頓時想到,她是官家之女,訕訕摸了摸胡子:“那真是可惜了。”
虞幼窈將卷好的灸條,拿給了史御醫。
史御醫也不廢話,拿過了灸條,就到了床榻邊上:”將世子的上衣脫了,再用溫水擦洗一遍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