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東一戰,想來北狄部也得了消息。
如今他名聲大震,連藩王都要避其鋒芒,北狄在他和父王手底下吃了大虧,在沒有探明虛實之前,是絕不敢輕舉妄動。
常寧伯早些年,馳援過北境的戰事,對戰北狄還是有些經驗的。
虞幼窈總算是放心了。
眼兒一轉,似是想到了什么,虞幼窈連忙道:“表哥,你之前說給我帶了禮物,禮物呢?快拿給我瞧一瞧。”
就知道,不管忘了什么,也不會忘記禮物,周令懷笑容一深:“放在花廳里,我帶你過去看。”
虞幼窈高興地跟著表哥一起去了花廳,一眼就看到,堆了滿桌的禮盒,驚喜道:“這些都是給我準備的?”
周令懷點頭:“有些是北境那邊的特產,大部分是從山東帶回來的,還有不許藥材香料,方才讓長安送去了窕玉院。”
府里其他人,都只有一份從“幽州”帶回來的禮物,她卻有兩份。
虞幼窈簡直不要太開心了:“謝謝表哥!”
表哥準備的禮物都十分jing致,顯然是jing心準備的,虞幼窈迫不及待取了一個禮盒,拆了外頭的絹錦,是個花梨木盒子,上頭雕了松柏云紋。
盒子一打開,就見里頭擺了一方硯臺,色碧綠而純凈,狀如梧葉,石紋如松枝柏葉,遒勁疏朗。
虞幼窈的喜愛之色,幾乎溢于其表,連忙拿了硯臺在手里。
硯臺觸之冰爽清涼,宛如手捧冰石,久握而不溫,更是愛不釋手:“表哥,這塊硯臺又是什么來歷?”
周令懷笑了:“這是五臺山硯,產自五臺山,又稱歇龍石,性涼如冰,揮毫益墨,也是十分難得的好硯,是我親手雕制,”說到這兒,便想到了之前送了一方紅絲硯給她,就解釋道:“聽殷三說,之前送你的紅絲硯,你十分喜歡,想來你也喜歡這些奇石硯品,便特地搜羅了。”
大周朝“貴石而賤玉”,尤其喜歡石雕、石刻,上乘的石品,都能刻紋制硯,所以石硯在大周朝也是十分盛行。
反倒是前朝十分聞名的澄泥硯,因需燒制,反而不如石硯受歡迎。
從前虞幼窈并未對硯臺表現出特別的愛好,但送了紅絲硯之后,就發現虞幼窈對硯臺有一種超尋常的喜愛,想來會喜歡收藏這些稀世好硯才是。
果然!
虞幼窈捧著五臺山硯歡喜不已:“五臺山是佛門圣地,產自五臺山的歇龍石,會不會也沾了佛性?”
她確實對硯臺特別鐘愛,卻僅限于是表哥親用雕制送給她的。
宋明昭送她的紫金石硯也是難得的異石硯品,她連摸也沒摸一下,也不覺得多喜歡。
他是不信佛的,不過虞幼窈似乎有些佛緣,周令懷就笑了:“你認為它沾了,它就沾了,見仁見智罷了。”
虞幼窈笑彎了唇兒。
周令懷話鋒一轉:“我得了幾塊上乘的歇龍石,因石體較大,大約需要一陣子才能運進京里,歇龍石性涼如冰,到時候給你雕琢一番,到了夏日擺在書房、臥室、花廳之中,以水滇之,則水涼如冰,既美觀,又清涼解暑,比冰塊更清涼些,等到了來年夏日,便也不會太難過了。”
虞幼窈苦夏,自從到了五月,就口口聲聲地喊熱。
家里雖有冰窖,但許嬤嬤不允她用冰太多,冰遇熱則化,雖然能解一時之暑熱,也不能持續降暑,虞幼窈也是吃了不少苦頭。
周令懷思來想去,就想到了歇龍石。
歇龍石性冰,天然就降溫解暑,倒不像冰塊,帶了寒氣,用得太多容易寒濕入體,對身體不好。
不過,最上乘的歇龍石稀少難得,也是尋了好些日子才尋得了幾塊。
到時候送一塊給老夫人,府里其他人,送些邊角小料也是難得。
虞幼窈笑彎了眉:“表哥你真好。”
太久沒聽到小姑娘說這話了,周令懷唇角微彎:“喜歡就好。”
因為第一份禮物,就是一個大驚喜,以致于虞幼窈每拆一份禮物,都顯得特別期待。
而表哥也沒叫她失望,送給她的,都是些jing巧又有特色的頑物,京里頭也不常見,就沖著稀罕勁,虞幼窈也是大開了眼界。
小姑娘拆禮物時,那歡喜又純粹的歡悅,取悅了周令懷,也不枉他花費了不少人力物力,甚至是財力,用心搜羅了一場。
到了后面,虞幼窈拆出了一個瑯琊山產的紫金硯臺時,不由一愣。
周令懷何等敏銳,她細微的情緒變化,又怎能逃過他的眼睛,不動聲色地問:“怎么了,紫金石硯在山東與紅絲硯齊名,可是不喜歡?”
虞幼窈反應過來,捧著紫金石愛不釋手:“表哥送的東西,我當然喜歡啦,前一陣子宋世子登門道謝,送了一塊瑯琊山出產的紫金石硯,我一時有些吃驚罷了。”
周令懷目光微深,不動聲色道:“哦,是嗎?山東瑯琊出產的紫金石非常稀少,我這一塊也是冷府收藏了多年的舊物,花了一些時候,才雕制成硯,想來他送與你的,也是頗有來頭的古物,我倒是想見識一番。”
虞幼窈撇了撇嘴:“宋世子送的紫金硯,我大意瞧了,確實是一件難得的古物,至于有什么來頭,我卻是不清楚,讓許嬤嬤收進了庫房里,表哥要是想看,我使人去找出來。”
一樣都是紫金硯,但虞幼窈提及宋明昭那塊時,顯得興致缺缺,反而捧著手里,表哥送的紫金硯,認真的鑒賞起來。
眼里頭的喜愛之色,仿佛是頭一次見到這樣難得的東西。
這塊紫金石硯刻了“暾將出兮東方,紫氣東兮明霞”,金中帶紫,顯得渾厚貴氣,宋明昭送的那塊,似乎是紫中帶金。
乍然一瞧,似乎沒什么不同。
可仔細觀察,卻發現表哥這一塊的質地,比宋明昭那塊,更上乘一些,顯得古雅渾然到了極致。
這應該是紫金石之中,最上乘的品質了。
周令懷搖搖頭:“既然收進了庫房里,那就算了,以后有機會再瞧就是了,我這方紫金石硯雖不是古物,但硯品上乘,也是十分罕有,也堪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