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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說了一會子的話,夏明月和呂氏等人商議著接下來的安排。
“這會子如果往回走,趕到鎮上怕是天也黑透了,若是客棧滿了,怕是不容易找尋投宿的地方。”
陸啟言提議,“不如晚上在小河莊里住上一晚上吧,我們在這里呆了一些時日,村中人對我們也算熟識,能找尋得到落腳之處。”
“是這么回事。”趙有才連聲附和。
“也好。”夏明月和呂氏也頗為贊同。
冬日黑的早,晚上趕夜路的確不太安全。
事情說定,陸啟言便吩咐人去為夏明月和呂氏安置住處,又將夏明月和呂氏二人帶來的那兩瓦罐紅燒肉拿了出來,讓伙頭兵那拾掇一下,晚上配上一些其他菜蔬大家伙一起吃。
陸啟言是都頭,趙有才是大隊頭,此舉也算是與兵同樂。
夏明月和呂氏沒有反對,亦沒有心疼準備好的這些紅燒肉,只將一個她們兩個特地準備好的肉干兒交給陸啟言和趙有才。
“原本我還說,既是有了紅燒肉,能好好吃上幾日,就不必準備這些磨牙的肉干兒,現下還真是讓弟妹給猜準了。”
人情世故,哪里都有,軍中更不例外。
她們在家中時街坊四鄰亦是要經常走動,男人在外,偶爾大方一回,也能理解。
夏明月和呂氏皆不心疼,唯一遺憾的是來的時候沒有再多做上一些,至少能讓陸啟言和趙有才多吃上一些。
住處很快安排了下來,是村中一位名為尹三水的人家。
尹三水是尹家三房,早些年做了些販賣皮貨、干果的生意,家中置辦了三十來畝田地,有著五間瓦房,日子頗為寬裕。
在得知陸啟言要找尋一間房屋供家人借宿一宿時,尹三水毛遂自薦,將大女兒住的西廂房騰了出來,讓她去跟小女兒擠上一擠。
夫婦二人不但重新將屋子打掃了一番,更是換上了新的床單和被褥,熱絡地招呼夏明月和呂氏二人。
“有勞尹大哥和嫂子。”夏明月和呂氏連聲道謝。
“兩位娘子客氣。”尹三水的妻子李氏,是個滿臉掛笑,親和力頗強的婦人,“我家當家的說了,陸都頭領著人建橋,做的是為百姓謀福的好事兒,等這橋建好了以后,我們往大河莊那走,都不必再繞那三十多里路,省上許多事呢!”
“我們全村百姓感激的很,也想去幫幫忙搭把手干點活,可陸都頭不愿讓我們辛勞,只讓我們好好侍弄田地里頭的事,我們正愁沒什么能幫得上忙的,這會子也算是好不容易有了機會呢。”
尹三水笑道,“二位娘子不必客氣,只拿這里當自個兒家就是。”
夫婦二人淳樸熱情,夏明月和呂氏也覺得十分投緣,湊在一塊說了好一陣子的話。
離尹三水家不遠,所有兵丁借住的院落里此時尤其熱鬧。
伙頭兵正忙著炸大片的豆腐,炸蘿卜丸子,將新鮮的大包菜去掉老葉,洗涮干凈后切成方片。
一些提前收工回來的兵丁瞧見案板上和底下木盆中堆成小山一般的大白菜,眉頭都皺了起來,“今兒個晚上又吃大鍋菜?”
人多,伙食標準不高,鍋灶就那么幾個,眼下能讓眾人敞開了吃的,唯有大鍋熬煮出來的菜。
今兒個熬白菜,明兒個熬土豆,后兒個熬蘿卜……總之,每天倒是都不重樣,卻都一個味兒——少滋沒味兒!
“今兒個可不一樣!”負責切菜的伙夫扯了扯嘴角,“今兒個的好吃!”
眾人抬眼瞧了瞧鍋中正炸的豆腐片和蘿卜丸子,撇了撇嘴。
確實是不一樣,多了點炸貨,不過也沒什么不同,皆是沒有什么肉。
但仔細想一想的話,好歹也算是有了那么些油水,吃起來興許也能更香一些?
正盤算著這個,有人忽地睜大了眼睛,伸長了脖子可勁兒地嗅,一邊嗅一邊感慨,“好香!”
“當真是成餓死鬼了,連豆腐片和蘿卜丸子都覺得香了!”旁邊有人給了他個爆栗子,“瞧你那點出息!”
“不是!”被敲了的人一邊揉著自己的腦門,一邊辯解,“真不是炸豆腐和丸子的香,是肉香,要是我猜的不錯,絕對是紅燒肉!”
還是味道特別好的那種。
“嘿,我說你小子,又不是不知道哥幾個已經好幾日都沒吃上過肉,這會子聽著肉這個字肚子里頭的饞蟲都要打架,你小子還在這兒巴巴的說,是生怕我們不被饞死不成!”
說著話,那人便再次抬了手,準備再給他一下。
可這手抬了起來后在半空中遲疑了許久,最終落在了自己的耳朵邊。
可勁兒地抓了抓耳朵后,甚至又揉了揉鼻子,滿臉不可置信,“還真是有肉香。”
“可沒聽說伙房那買肉啊,晨起還聽幾個伙頭兵抱怨說想弄點葷油來,這會子哪里來的肉?”
“這你就不知道了。”有知情的人揚起了下巴,“今兒個陸都頭和趙大隊頭家的娘子來了,說是給陸都頭和趙大隊頭送棉衣,可聽說不但帶了棉衣來,還帶了兩大瓦罐的紅燒肉呢,陸都頭和趙大隊頭惦記著咱們最近吃的清淡,讓伙房那把這紅燒肉給熬成大鍋菜,晚上好好吃一頓!”
此言一出,立刻在兵丁中引發了熱烈回應。
“好久都沒吃上肉了,這回可算能開開葷!”
“還得是陸都頭和趙大隊頭,知道惦記兄弟們。”
“晚上誰也不要跟我搶,我要吃三碗。”
“我吃一碗就行……”
說罷,說話的人從自己的床鋪底下,掏出來了一個直徑大約有一尺,堪稱是盆的東西。
眾人,“!!!”
可惡啊,他們怎么沒有想到這個!
在眾人的嬉鬧和期盼中,伙房那開了晚飯。
所有人依次排隊去領取飯食,然后各自找地方食用。
有蹲著的,有站著的,也有三三兩兩湊成堆兒的,還有隨便搬個石頭塊子,木墩子啥坐著或者當飯桌的……
姿勢不同,形態各異,但此時的動作卻是整齊劃一,只不住地將碗中的菜往口中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