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文棟耷拉著眼皮,扇子仍舊輕搖,“小商小販的,有眼不識泰山也是有的,何須與他們計較。”
“正是因為其不知輕重,小的以為,更需計較才行。”文松不甘心,“否則這天底下還有誰識得咱們崔家?公子容小的說句難聽的,今日是否是因為小的提的是崔家,那小販才這般張狂,若小的提的是溫家的話……”
崔文棟搖扇子的動作頓了一頓。
若提及溫家,是不是那小販就該拱手相送了?
可那溫家,又是個什么東西,不過跳梁小丑罷了!
偏偏溫家現如今無論是在當今圣上跟前,還是在黎民百姓心中,皆是十分得臉,反倒是顯得他們崔家默默無聞,毫無存在感可言。
若是在江南也就罷了,崔家少不得要給溫家幾分顏面,難不成到了這西陲邊關,也比不過溫家不成?
崔文棟冷哼,“既是這般拜高踩低之人,給些教訓也是應該的!”
這就是要收拾這個包子攤了!
文松頓時眼前一亮,“公子說的極是,小的這就去找些世面上的人,將這包子攤給攆了出去!”
攆出去之前,一定要讓那些地痞無賴,好好地收拾這包子攤一通,讓那個腦滿腸肥的貨知道厲害!
“歪門邪道之事,終究上不得臺面,這主意你也想的出來?當真是小家子氣。”崔文棟皺起了眉頭。
“公子的意思是……”文松不解。
“拿我的腰牌去趟府衙,交代知府將此事辦妥就是。”崔文棟道。
他們崔家,即便要辦事,走的也是明路,才不像那溫家,慣會背地里做些事情,令人不齒。
“是!”文松興沖沖地應下。
讓官府出面,臉面更勝,也更會讓那包子攤的人感到絕望。
想想就覺得解氣!
說定了事情,崔文棟抬手,催促馬車往前走。
幾近晌午,天氣越發炎熱,因為棒冰之事心中越發煩躁,汗都淌了一背,需得盡快抵達別苑,沐浴更衣,用冰消暑為好。
夏明月和福管事并不知曉這些事情,仍舊售賣灌湯小籠包。
小籠包的生意紅火,已是有想要加盟之人,開始上門咨詢相關事項。
篩選、背調、簽加盟字據、幫忙選址、教導灌湯包的制作方法……
小籠包的加盟方式,仍舊按著夏記其他吃食的加盟步驟逐步進行。
且為了能騰開人手,夏明月決定將她們試營業的包子攤位,直接由第一個灌湯包的加盟商來接手。
除此以外,更是為灌湯包子的攤位增加了一樣需要售賣的東西。
蘿卜泡菜。
香濃可口,肉汁四溢的包子,再配上一些腌制的酸爽可口,開胃解膩的泡菜,簡直就是人間絕佳搭配!
而加盟包子鋪的人在思量之后,詢問夏明月他們是否可以設置長條桌椅,滿足更多堂食客人的需求。
此外,他們還想著再增加綠豆湯。
熬煮的稀稀的綠豆湯,放涼了盛裝在木桶中,并不單獨售賣,更不外帶,但凡是買了包子的人,可以盛上一碗,喝完即可。
這樣一來,吃飽喝足,一頓飯算是徹底結束,滿足感加倍。
若是要將包子帶走的,也可喝上一碗,清熱解暑,最是合適。
成本不高,但足夠讓人覺得心中舒坦,對這灌湯包子攤的好感也能直線上升,成為忠實客戶。
夏明月覺得這提議頗佳,干脆將這贈送綠豆湯之事變成了灌湯包子攤位的標配,也好讓這灌湯包子增添一個更吸引人之處。
灌湯包子攤的生意,再次被風風火火地做了起來。
而上門咨詢加盟之人,亦是越來越多。
就在這忙碌之時,夏明月掰著手指頭算起了日子。
從寫給陸啟言的回信送走的那日來算,已是過了半月有余,論理來說,也該有了回信才對。
但她現在都沒有收到……
難不成是因為她的回信寫的過于簡單,陸啟言不再給她寫信,還是說因為她心中寫了“勿念”兩個字,所以陸啟言心中安定,當真不再記掛她?
難猜!
好氣!
死鬼!
夏明月對著明亮的月亮,嘀咕了許久。
“阿嚏!”
陸啟言打了個一個大大的噴嚏,手更是一哆嗦,險些將手中的信封給撕壞。
心里頭咯噔一下,陸啟言仔細看了又看,確定里面的信不曾被破壞分毫,這才將心重新放回到肚子里頭。
小心地將里面薄薄的信紙拿了出來,陸啟言更是將桌上的燭臺往里推了推,這才仔細地鋪開信紙,查看信中的內容。
在看到偌大的信紙上頭,唯有簡單的一句“一切安好,勿念”這幾個字后,陸啟言頓時一怔。
借著,不甘心地將信紙翻來覆去地仔細看了多次,又將信紙放在燭火附近烤了一烤,甚至嘗試著往信紙上滴了幾滴水,最終確定回信只有這六個字時,再次抓了抓耳朵。
娘子這是對他無話可說嗎?
還是說……
陸啟言腦中莫名浮現出來夏明月清秀面容上略帶慍怒,嘟嘴嬌嗔的情景,頓時恍然大悟。
自家娘子,這是生氣了。
需得哄好才行!
陸啟言想了一想,取了筆墨紙張,仔細研墨后,開始提筆寫回信。
“見字如面,得知娘子安好,吾心中安定,但近日暑熱,娘子又初到長洲府城,不知是否習慣……”
“數日前,軍中因軍需藥材出現不妥,出了極大的變故,而我得廂指揮使賞識,被提拔為神武軍副軍指揮使,現已任職,每月軍餉皆比從前翻了一倍……”
“時值盛夏,軍營地處偏僻,蚊蟲頗多,每日不勝其擾,身上更因此被叮咬頗多,起包生斑數十個,大約需得過上數日才能完全褪下。”
“三日前,軍營外有一只野狗徘徊許久,其模樣與烏金有些相似,但不如烏金機敏,甚是喜歡與附近野貓打架,每日嚎叫許久……”
陸啟言思索良久,將他有印象的趣事,皆是事無巨細地寫在紙上,只寫了滿滿數頁紙張,研好的墨都用盡了方才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