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護我方族長

第六十九章 我欲翻天幕后大佬王守哲

歸龍城。

趙氏主宅。

作為大乾目前唯一的一個二品世家,趙氏的主宅面積是十分巨大的,不僅用料考究,建筑格局更是恢弘大氣,盡顯世家風范。

入夏以來,歸龍城里一直都是艷陽高照,今天倒是難得下了場雷陣雨。

屋頂上,青色的琉璃瓦經過雨水的洗禮,光澤都鮮明了不少,看起來流光盈盈,愈發顯得奢華大氣了。

黃昏時分,天邊更是出現了燦爛的晚霞。

沐浴在晚霞之中,整個趙氏主宅都仿佛被鍍上了一層暈紅色的柔光,憑添了幾分意蘊。

主宅深處。

一座掛著“志存千古”牌匾的書房里,一個紫衫老者正站在書架前,低頭翻閱著一本古籍。

看得出來,他的年齡已經很大了,那一頭花白的頭發,以及額頭眼角的皺紋在熒石靈燈的光芒下都分外明顯。

但即便如此,他那一身軒昂的氣度,磅礴的氣勢,仍是讓人不敢小覷,往那一站,便是滿室威嚴。

這位老者,便是趙氏目前的第一老祖,現任安國公,趙秉盛,秉盛老祖。

他年輕的時候,也曾是一代大天驕,橫掃同齡人幾無敗績,風光無限,甚至還打敗過一個想要試鋒京都的大天驕,狠狠為上京城揚了一波聲威。

但如今,他已經一千六七百歲了。這個年紀,哪怕對于神通境來說都已經是踏入了垂暮之年,他便也漸漸退居到了幕后,如今已經很少管事了。

不過,他畢竟是當代安國公,哪怕已經退居幕后,威望仍在。但凡遇到跟整個家族未來發展息息相關的重大決策,他的意見仍是占據主導地位。

驀地。

書房的門被人輕輕地扣響了。

小廝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國公爺,宏伯老祖和志坤少爺在外求見。”

“什么事?”

安國公趙秉盛放下古籍,隨口問道。

“不清楚。宏伯老祖沒具體說,只說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請老祖宗務必要見一面。”小廝回答。

安國公微微皺眉。

趙宏伯的性子他是知道的,作為家族大長老,又是當朝首輔,趙宏伯在家族中的地位是僅次于他的。將來等自己隕落,他便是家族中最具實權的大長老了,即便是新任的安國公,因為年齡小,資歷淺,在威望上也未必能比得過他。

但也因此,他跟自己其實并不親近。

不是有真正重要的事情,他決計不會放下身段,主動過來求見自己的。換句話說,一旦趙宏伯真的來了,那必然是出大事了,更別說還帶著趙志坤了。

一念至此,他就有些頭疼,卻還是道:“讓他們進來吧。”

說罷,他便轉身走到書案后坐了下來。

片刻后,還穿著一身朝服的趙宏伯就帶著趙志坤走了進來。很顯然,這兩人是剛一回家就過來見他了,著急到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

剛進門,趙宏伯就轉身關上了書房門,還順手下了個禁制。

趙志坤則是二話不說跪了下來,直接俯身朝著安國公磕了一個頭,帶著哭腔道:“志坤拜見老祖宗。求老祖宗救命!”

安國公的頭更疼了,揉著太陽穴道:“別急著嚎。有事說事。到底怎么了?”

“是這樣的……”

到了這一步,隱瞞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趙志坤也清楚,這會兒還藏著掖著,想要瞞過安國公,那就是在找死,當下便一五一十地把情況說了一遍,隨后道:“奎老已經失去消息好幾天了。今日邊關的暗線更是傳來急訊,說孟元白帶人在邊關將走私船當場擒獲,一應人員全部活捉。我便斷定,奎老絕對是出事了,否則那艘船根本到不了邊關。”

“老祖宗,坤兒這一波是被人算計了!人家早就設好了套在等著我。要是老祖宗不出手,坤兒這一次怕是完了!”

安國公聽到前半截的時候,臉色已經很不好看了,等聽到后半截,更是被氣得肝火上涌,差點沒一巴掌把桌子直接拍碎了:“你!你可真是好樣的!連走私這樣的事情都敢碰,我趙氏是短了你修煉丹藥了,還是少了你靈食了,竟讓你如此不擇手段?!”

趙志坤被罵得臉色微變,半晌才道:“老祖宗,這……走私的其實不是我,我只是幫忙代管一下……”

聽到這話,安國公頓時反應過來,臉色一變:“不是你,難道是……”

說著,他掃了眼旁邊的趙宏伯,卻見他也是瞳孔緊縮,神色中難掩驚訝,顯然事先也不知道情況。

不過也是,若是趙宏伯事先知情,以他的老道和經驗,也不至于如此輕易地就被人算計了去。現在的局面,也就不會變得如此糟糕。

安國公指著趙志坤,深呼吸了半晌,才勉強控制住情緒,咬牙道:“你可真是會給我趙氏長臉。康郡王他是瘋了么,連這種事情都敢碰?”

“老祖宗,其實康郡王也是沒辦法啊。德馨親王一脈人丁諸多,但是經濟一般,不可能無休止地供應他錢財。我們趙氏雖然每年也悄悄提供三百萬乾金支持康郡王。但是康郡王為了迅速擴大影響力,需要用錢的地方太多了。”

“無論是破曉組織,還是豢養各種奇人異士門客,還是拉攏各路人馬壯聲威,哪一項不是開銷巨大?還有這一次去域外戰場立功,沒有大把大把的乾金開道,將士們豈會為他殊死拼斗,迅速賺取戰功?”

“德馨一脈和咱們趙氏給出的補貼雖不少,可也不禁用啊。”

“你說的這些我當然明白,但這也不是……算了算了不管走私的到底是你,還是康郡王,都不重要了。現在的情況,就算不是你,也得是你。你得一個人把這件事全部扛下來,絕對不能牽扯到他的身上。”

安國公趙秉盛的語氣斬釘截鐵。

頓了頓,他又問道:“另外,經手這件事的除了老奎,還有別人嗎?孟元白那邊能不能抓到直接指向你的證據?”

如果沒有指向明確的直接證據的話,這件事就還有操作余地。

趙志坤沉默了一下,隨即卻是點了點頭。

安國公又是深吸了一口氣。

眼見得安國公被氣得又要發飆,一旁的趙宏伯連忙開口道:“老祖宗,現在罵他也無濟于事。孟元白那邊已經在審訊了,估計這會兒審訊結果都已經出來了。您還是快幫忙想個辦法吧,咱們現在該怎么辦?”

“怎么辦?”安國公掃了兩人一眼,聲音冷冽,“還能怎么辦?現在,咱們就只剩下一條路可以走了。立刻入宮請罪,求大帝從嚴發落。”

趙志坤聞言神色大變。

一旦入宮請罪,從嚴發落!他的罪名可就定死了,再無轉圜的余地。老祖宗,這是要放棄他?

趙宏伯擰緊了眉,還有些不死心:“坤兒到底是咱們精心培養出來的,一旦他……”

“愚蠢!”

還不等他把話說完,安國公便冷冷打斷了他:“此事一旦鬧大,經由三司之手判罰,不僅他本人前路斷絕,我趙氏也得跟著名譽掃地,大受影響。屆時,便是連陛下想暗中處理都難了。”

“所以,當務之急,便是要趕在孟元白他們回來之前,把這件事情了結定性,不讓事情再繼續發酵下去。”

“坤兒到底是大天驕,他若主動承擔罪責,陛下看在我趙氏矜矜業業多年的份上,大概率能網開一面,給他一個去域外戰場的炮灰營中戴罪立功的機會。屆時上了戰場,有我們在背后幫扶,他還有機會沖擊神通境,不至于徹底斷了前路。”

還有一點他沒有明著說。

此事趙志坤畢竟是在替康郡王背鍋,康郡王怎么說也得念這份情。等將來康郡王上位,趙志坤又成功晉升了神通境,只要適當運作一下,趙志坤回來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就算趙志坤栽在了戰場上,趙氏也能借此得到很大的好處。

但這一切的前提,是趙氏不能倒,康郡王也不能倒。

否則,一切皆休!

“宏伯明白了。”趙宏伯嘆了口氣,也知道事情已經沒有了轉圜的余地,“那此事便只能如此了。無論如何,康郡王一定要保下,否則,便沒有翻身余地了。”

安國公和趙宏伯便是趙氏之中話語權最大的兩位老祖,他們這一番話,等于說是已經決定了趙志坤的未來。

趙志坤臉色一白,整個人癱倒在地,心頭一片悲涼。

說什么戴罪立功,還有機會沖擊神通境,那都是扯淡。域外戰場那是什么地方,去那地方戴罪立功,那不就是去當炮灰嗎?

炮灰營,在戰場上向來是最沒有人權的,做的都是最危險的事情。

他能不能活著回來還兩說,就算僥幸活下來了,萬一受了重傷,一樣會影響到修煉和晉級。而且,域外戰場那地方,隔三差五就得打上一場,他待在炮灰營,能不能有時間療傷都是兩說。

而且,王氏在域外戰場又不是沒有人,一旦自己去了炮灰營,他們能不逮著機會落井下石,狠狠踩上幾腳?不可能的,他們一定會那么干!

可以說,一旦去了外域戰場,他別說追求神通之路了,連活下來,都是個很艱難的事情。

但他知道,去,是九死一生。

不去,那是十死無活。

他的心,一下子涼到了極致,也恨王氏恨到了極致。

大乾王氏主宅。

四季園。

王守哲一如既往地被“軟禁”著,在事實真相沒有被調查清楚之前,他哪里都不能去。

不過他性子本來就宅,最喜歡這種安安逸逸的日子,每日里就待在園子里侍弄侍弄花草,在隨身洞府中催生一下新品種的靈植谷物,亦或者是喝喝茶曬曬太陽,然后和王安南下下棋。

“啪!”

王守哲一子鏗鏘落下,神色淡然道:“安南啊,你又輸了。看樣子,你終究還是太年輕,性子跳脫,靜不下心來鍛煉棋藝。”

王安南擦了擦額頭汗水,拱手行禮道:“安南謝四太爺爺批評指正,安南一定會靜下心來好好鍛煉。”

他嘴上說得漂亮,心中卻是在狂吐槽,還不是四太爺爺您最近輸棋輸得太多了,才來拿他這個小輩出氣。

最近定國公府內都已經傳開了,說王守哲就是個臭棋簍子,連他爹王室達都下不過,也就是能踩踩他王安南,獲得些廉價的優越感。

“守哲公子威武。”

旁邊,一位戴著面紗,氣質卓絕的女子,正輕搖著折扇給王守哲扇風。

她看起來就像是一位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一般,氣質飄渺,那張櫻桃小嘴一張開,吐出的卻都是浮夸的馬屁:“您的棋藝當真是冠絕古今,殺得王安南片甲不留。來來來,累了吧,喝一口冰飲休息休息。”

說罷,她纖纖玉手端起一碗冰鎮銀耳蓮子羹,抬手就要喂守哲吃。

“這……天滟,我自己吃,自己吃。”王守哲趕忙接過碗,用調羹舀著蓮子羹吃。

還別說,天滟的手藝還是不錯的,甜而不膩、冰鎮爽口。

天滟仙子眼眸中掠過一抹失望之色,旋即卻又嬌笑說:“公子,這是天滟特地為公子學的手藝呢這里還有一整鍋,您慢慢吃。”

攻略守哲公子的過程異常艱難,不過,這么多年下來,也不是沒有半點收獲。至少,現在守哲公子不再張口前輩閉口前輩了,這也算是一種進步。

慢慢來,人這一輩子還長著呢。

王安南看到這一幕,羨慕的同時,心下不由得一陣悲切。

他王安南,好歹也是堂堂上京城“十大杰出青年”高手榜上排行第三的人物……結果,別說被美艷仙子變著法兒討好了,就算是去討好一些仙子,也基本都是吃閉門羹。

“安南,你別傻站著,也嘗一嘗天滟的手藝,還真是不錯。”王守哲已經開始吃起了第二碗。

王安南臉色一喜,感激著說:“四太爺對我太……”

然而,他正想伸手去舀銀耳羹吃時,卻被天滟仙子暗中瞪了一眼。一股無形的殺機讓他打心底一顫,忙不迭改口說:“四太爺,我不餓,而且我不太愛吃甜品。您吃吧”

他這話音剛落,四季園的廚房內,又有一位打扮成冷艷女神風的絕美女子走了出來,手里還端著一整盤烤肉和烤海鮮。

“家主莫要太貪甜,那是閨秀們才愛吃的小玩意兒。身為男子,還是要多吃肉才有力氣。”她的聲音清冽通透,透著一抹禁欲系的強勢氣息。

“王梅,我精心調制的冰飲,公子愛吃得很。”天滟仙子對王梅的敵意與忌憚很深,立刻反唇相譏,“還有,你好好地去做你的工作,莫要趁著若藍姐姐不在公子身旁,就黏著他不放。”

“天滟,我與家主有些機密要談。你若識趣的話,就該趕緊離開,否則便有竊聽情報之嫌。”

“公子與安郡王乃是姻親,又是盟友,親若一體,又有什么機密是我不能聽的?再說了,我與若藍姐姐情同姐妹,如今出門在外,便該替她看著點守哲公子,莫要讓那些鶯鶯燕燕揩油。”

“情同姐妹?我看分明是你自己對家主圖謀不軌,想要監守自盜。”

兩人你一言我一句的斗著嘴,陣陣殺氣肆無忌憚的散發著。的確也是,她們各自負責的都是情報工作,彼此私底下早就有過很多次摩擦和沖突了。

工作上的敵對倒也罷了,偏生兩人都是執拗性子,對王守哲都抱著不軌之心,也都沒有要放棄的意思。

如今家主孤身一人,又被軟禁在四季園中,這是多么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兩女自然是借著“送餐”的由頭,各施手段,試圖攻略。哪怕得不了手,卻也努力了不是?

修羅場(偽)的殺機,讓旁邊的王安南看得是羨慕嫉妒恨。

怎么就沒有姑娘為他這般爭風吃醋呢?

這四季園是待不下去了。就這么幾盤棋的功夫,一桶又一桶的狗糧就往他嘴里狂倒,都快把肚皮撐破了。

王安南當機立斷,借故告辭。

可他剛走到門口,就一頭撞見了前來拜訪的安郡王。

“這不是安南么?看你臉色似乎不太好,又被你四太爺虐了?”安郡王拍了拍他肩膀,眼神興奮道,“你放心,一會兒本郡王替你贏回來。以本郡王的棋力,殺守哲,如砍瓜切菜一般。”

雖然虐菜不光榮,可與王守哲下棋,那是他唯一能從王守哲身上獲得珍貴優越感的渠道,安郡王自然也是樂此不彼。

作為食物鏈底層的王安南,本想提醒一下安郡王,可一見他那副“得勢便猖狂”的嘴臉,就瞬間熄了心思。

狗糧不能自己一個人吃,大家一起吃才開心嘛

當下,他便裝作不知,乖巧地拱手道謝:“安南拜謝殿下。不過,安南還有點事兒,就先行告退了。”

“去吧去吧,看我去殺守哲三百回合。”安郡王志得意滿地走進了四季園。

不多片刻,安郡王狼狽的聲音傳出:“沒想到……咳咳咳守哲好興致,好興致,明遠忽然想起還有點事,就不打擾了。”

“回來,不是你想象中的樣子……”

“還是不要了……”

“回來,真有重大事情要拜托殿下。”

安郡王硬著頭皮,又戰戰兢兢地回去了。

只不過一炷香后,他剛一聽完重大事情后就又立刻跑了出來,一副被強塞了無數狗糧的生無可戀表情。

皇宮。

拙政閣內。

五只圓滾滾的小狼崽子們歡快地上躥下跳著,表演著各種拿手絕技,目的當然是隆昌大帝手中的那些烤靈肉。

神通靈寶貔貅最近很郁悶,因為大帝經常會將大把的烤靈肉塞到它肚子里,還容不得它反抗。

要不是大帝的武力值太高了,貔貅早就開始罵街了。

貔貅一個人悶悶不樂地生著悶氣,但大帝卻玩的十分開心。這段時間以來,每每有煩心事,都是靠這群可愛的小狼崽子來幫他排解。

就在隆昌大帝玩得很開心時。

“陛下。”內衛統領前來稟報道,“趙閣老攜趙志坤,求見陛下。”

趙宏伯?

正在逗弄小狼崽子的隆昌大帝微微皺眉:“那老東西來作甚?”

頓了一下后,他擺擺手說道:“就說朕正忙著批折子呢,讓他在拙政閣外面候著。”

內閣不是送來一大堆彈劾王守哲的帖子么,他忙一點也很“正常”。

“是,陛下。”內衛統領領命退去。

拙政閣建筑面積不小,且設有陣法隔絕聲音,也能阻止神念的探查。當然,也沒有幾個人膽大包天,敢在皇宮內用神念探來探去。

因此隆昌大帝在里面干什么壞事,外面都很難覺察到。

他邊投喂著小狼崽子,邊意興闌珊地問:“老姚,趙宏伯那老東西想來無事不登三寶殿,不會膽大包天到來督促朕查辦王守哲吧?”

“應當不至于吧?”老姚說道,“趙閣老向來思慮沉穩,不至于如此冒失。何況這一次來還帶著趙志坤。想必,應該是關乎到趙志坤的事情。”

“呵呵,這才剛剛從域外戰場回來,就迫不及待為他請賞了。哼,慢慢等著吧,好好晾一晾他們。”

最近這段日子,隆昌大帝不知不覺間對趙氏的惡感就越來越盛,凡事都不往好處去想了。

說完,隆昌大帝又開始投喂小狼崽子們,將趙氏兩人拋諸了腦后。

這一拋,就是足足拋了兩個多時辰。

趙宏伯與趙志坤,就這么生生地在拙政閣外站了兩個時辰,一直站到夕陽徹底消失在天邊,一直站到明月高懸,依舊表情嚴肅,一句話也沒有說,更是沒有半句抱怨。

可就在他們等著的時候,一位身穿親王服飾,頭戴親王冠的老者龍行虎步而至。

盡管他的兩鬢已經斑白,看上去已經有了老態,但眉宇之間卻散發著一股英武貴氣,讓人一見之下,就忍不住心生好感。

內衛一見到他,便急忙行禮:“參見德順親王。”

德順親王!

這是安郡王那一脈長輩中,僅存的一位親王,而且年齡也僅比德馨親王小沒多少歲。

趙宏伯與趙志坤也是連忙按照規矩行禮:“見過德順親王。”

與此同時,兩人心中都是一咯噔,暗道不妙。怎么在此特殊關頭,德順親王突然來了?

“喲,這不是首輔大人么?”德順親王仿佛剛剛發現趙宏伯兩人一般,滿臉驚詫道,“你這是帶著志坤來拜見陛下么?為何要在外面站著?”

趙宏伯平靜無波道:“陛下正在忙著批折子,令我等稍待會兒。”

稍待會兒?

德順親王微微錯愕,瞅向一旁的內衛統領,“首輔大人在此稍待了多久?”

“回殿下,已經兩個時辰了。”內衛統領老實地回答。

“兩個時辰?陛下竟然讓堂堂內閣首輔在外站了兩個時辰?”德順親王一臉不敢置信般的“震驚”,“老祖宗怎么會有那么多折子要批?大多數雜務,不都是內閣處理掉了么?首輔大人,這就是您的不是了。我們老祖宗年事已高,為大乾操了一輩子的心,到現在還不讓他清閑些么?你們內閣究竟是怎么辦事的?”

如此,趙宏伯還沒有反應,趙志坤年輕氣盛就有些定不住了。你區區一個連實權都沒有的老親王,也能對內閣首輔指手畫腳了嗎?

趙宏伯一個眼神制止了他,爾后又淡定如常地對德順親王拱手解釋:“最近諸事紛擾,雜事的確多了些。是我內閣辦事不力,辛苦了陛下。”

“的確好像事兒挺多,我這剛剛回上京城,就聽說了諸多亂七八糟的事情。”德順親王的臉色也有些不愉,“正想找陛下說說呢。”

不待德順親王找人稟報,老姚率先走了出來,笑吟吟地上前行禮:“親王殿下,您可真是稀客啊。陛下得知您來了,讓老奴出來迎一迎您,請您前往拙政閣內一敘。”

“老姚,都那么多年過去了,你也不顯老啊。”德順親王笑著招呼寒暄,顯得和老姚頗為熟稔。

一旁的趙宏伯卻拱手說:“既然德順殿下找陛下有要事,那我們也不方便打攪,明日再來請見陛下吧。”

今日前來請罪,自然是想低調處理,豈能和德順同臺?

“別啊”

德順親王此番乃是“領命而來”,豈會讓他們走掉?

他當即熱情地一把拉住了趙宏伯的胳膊,說道:“宏伯你堂堂一內閣首輔,在外等了兩個時辰,定是有要事與陛下商議。我這也就是些雜事兒,主要還是來探望探望老祖宗,不會妨礙你的。”

說罷,他不由分說,便將趙宏伯半拉半扯地拉進了拙政閣。趙志坤臉色難看,心中憋屈,卻也不敢多話,緊跟了進去。

一番見禮之后。

“見得老祖宗身體康泰,孩兒就放心了。”德順親王一把年紀了,還擺出一副“我是孩子”的模樣,看起來的確有些磕磣和無恥。

他為了安郡王的帝子之位,也算是拼了。

在以前,因為安郡王的勝率太低,他這個德順親王也沒想太多,自然是隨波逐流了。

但是現在不同了。

自從明遠那古板的臭小子和王守哲勾搭上后,就開始時來運轉,步步高升,各路呼聲越來越高,隱約間竟有了幾分和康郡王分庭抗禮的趨勢。

這還不算,如今更是有機會將對方一擊斃命,德順親王豈能不激動?這會兒的他,就像是打了雞血一般,充滿了戰斗欲望,什么老臉老皮都能豁得出去。

隆昌大帝還就吃這一套,聽德順親王這么說,笑得臉上褶子都開花了,“啐”了他一聲,罵道:“你都滿臉褶子了,還孩兒孩兒呢。你放心,朕最近心情還算不錯,身體還棒著呢。倒是德順你自己要好好養生,莫要死在朕前面。”

雖然罵,但德順終究是他的子子孫孫之一,而且因為從小天賦很強,隆昌對他也是頗為照顧的,感情自然親厚。

皇室之中,目前僅有十一個親王,其中一個還是入贅的女婿,隆昌大帝自然是對他們還算不錯的。

活到隆昌大帝這份上,血脈子嗣數量之多,已經連他自己都搞不清了。若是連個天驕都不是,怕是一輩子都見不到大帝。

也只有像吳雪凝,年輕時候的吳韓衡,以及頗有希望成為大天驕的吳英濟等等,才能得到大帝真正的關注,享受到他慈愛的一面。

“對了,國事為重。”德順親王“賣完乖”之后,對趙宏伯說,“首輔大人等了兩個時辰,想必有要事與陛下相商,你先說吧。”

饒是以趙宏伯的深沉心機,都忍不住眼皮子一抖,差點想要罵人。

他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說:“德順親王難得來上京城,還是先解決你的事情吧。”

他是打算等德順之事了了后,就借口有機密之事匯報,先把他打發走了再說。

那種事情,自然是知曉的人越少越好,尤其德順還是最大的“政敵”。

“也行。”德順親王忽而臉色一肅,當即朝著隆昌大帝哭訴了起來,“陛下啊,我聽說長寧王氏非但偷稅漏稅,竟然還走私通敵!此等惡劣行徑,還請陛下一定要立即嚴查嚴辦,尤其是那首惡王守哲,一定要嚴懲,決不能姑息啊陛下。”

“啥?嚴查嚴懲王氏?”隆昌大帝一臉懵。

他原本以為德順親王萬里迢迢趕來上京,是準備為王氏開脫的,卻不想,竟然是來要求嚴辦的?

非但是隆昌大帝,連趙宏伯和趙志坤都對德順側目不已。

你們安郡王和王氏不是好到穿一條褲子么?你不來求情倒也罷了,要求嚴懲是個什么鬼?

“陛下。”德順親王一臉悲憤莫名,正氣凜然地嚎叫道,“我德順一脈是什么人?個個都是兢兢業業,為國為民之人,尤其是明遠那孩子,更是秉性淳厚,胸懷萬民。他的身邊,豈能有王守哲、王宗安那等奸佞之徒整日里蠱惑教唆?還請陛下速速出手,將其嚴懲不貸。”

趙宏伯兩人,均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你這德順親王也未免太過生性涼薄了吧?你家安郡王能夠起勢,分明就是人家王氏傾盡全力襄助之功。

如今安郡王的勢倒是起來了,而王氏攤上事情后,你非但不幫,竟然還竭力要撇清關系,將其置之于死地!

一時間,連趙志坤都被德順親王的臭不要臉給驚到了。

就在隆昌大帝臉色越來越陰沉之時。

趙宏伯卻是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他們趙氏現在正是要將此事捂住,自認罪責,趁事情徹底傳開發酵之前將此事定性,并將后續影響消弭于無形,德順親王卻偏偏在這檔口跳出來,嚷著喊著要嚴懲王氏。

只消得被德順親王拖上幾日,事情必然會越鬧越大。

而一旦他們來不及提前自認罪責,等孟元白那邊一揭露真相,就不單單是趙志坤一個人的事情了,整個趙氏都會被拉入泥潭之中。

眼見著趙宏伯的臉色變化,德順親王痛罵王守哲的同時,心中卻又對素未謀面的王守哲敬佩了幾分。

那小子,真的是神了。

連趙氏準備棄車保帥的計劃都算到了。

誠如王守哲所言,趙氏將此事想的太天真了。既然都已經將局面推動到了如此地步,又豈會讓趙氏棄車保帥,這般簡單過關?

這一次,他的目標可不僅僅是斬斷對手一條胳膊那么簡單。

一系列的計劃才剛剛開始。

他要的,是徹底翻轉帝子之爭的局勢,一局定輸贏!

那王守哲,當真是好大的氣魄,初次來京城,都沒從四季園中挪過窩,就已經準備將這天徹底掀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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