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凰引

第七十二章 公主的責任

“阿翎,你別太難過。穆達爾王是為族人而戰的英雄,一定不會有事。”

蕭懷瑾摟住我的肩安慰我。我只低頭緊緊抓著信紙,視線定格在那字里行間,好似要把那薄薄紙張看出個窟窿。

紙上一共不過寥寥數語,對于結局更是一筆帶過。

“雙方死傷慘重”,那我們族人到底死了傷了多少面對那些發狂的半夜撲進氈帳的惡狼……我不敢想。

而阿爸又到底受了多重的傷、傷口再哪里、可有傷到要害大兄左肩可還能恢復、會不會以后都不能再挽弓?

對于這些問題,我都一概不知。

為什么我現在安安穩穩的待在離家千里之遙的熤朝皇宮里為什么在這次劫難般的混戰中我沒能起到一點作用

做為草原的公主,此刻卻不能與我的家人、我的族人站在一起。

我好恨我自己。

“阿翎,早朝時滿朝文武關于此次出兵的意見都已達成一致。”聽到這句,我猛的抬頭看他。

我知道,他們會答應。

“你放心,熤朝此次會同遼東一起抗擊北疆蠻徒,取得邊境長久的和平。”他摟緊了我,眼中神色堅定。

果然,如我所料。

唇亡齒寒,最精于算計的熤朝怎會不知這個道理。

趕緊伸手一把拉住蕭懷瑾的衣袖,“帶我去,我能幫上你們。”我回看他,目光灼灼,直直同他對視。

“這怎么能行!”他音調楊高了些。

“你是國母,是熤朝的皇后,朕怎么能把你帶去戰場那種斷頭流血之地”他幾乎是立刻就黑了臉,拒絕得十分堅決。

“不。你忘了,但我沒忘。”

“我還是遼東的公主。”

我靠近他,與他面對面,鼻尖都快要碰到一起。絲毫不退讓,我一直看進他眼底。

“我必須去,在戰爭里與我的族人站在一起。這是我作為一名的公主的責任。”

“不行!”他將衣袖從我手里抽開。

“蹭”的一聲從椅子上站起,背對著我。“朕不答應,朕不能讓你置于那般危險境地!”

“蕭懷瑾!”我也一下子起身,直呼他的名諱。

他脊背一僵,回頭,滿臉震驚。

“不管你準不準,我有手有腳,能自己去。除非你將我囚禁。”

“別讓我恨你一輩子。”

我語氣平靜,一雙閃著淚光眼睛卻死死盯著他,倔強地昂著頭。我有預感,若我此次不去,這會成為我這一生最大的遺憾。

昏迷的阿爸和重傷的大兄,他們都在等著我,等著我回家。

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回家。

“元—顏—翎—!”蕭懷瑾亦轉過身來盯住我,雙眼瞇起,一字一頓喚我大名。

這是他盛怒的信號。

我向他走近一步,依舊毫不怯懦的高昂著頭與他對視。滿殿的宮女太監早就跪了一屋子,抖抖搜搜的連大氣也不敢出。

整個未央宮此刻都是可怕的死一般的寂靜。

我明顯看到蕭懷瑾胸口氣得起起伏伏,我自己的心也在胸腔里猛烈的跳動。

可為了我的家人、我的族人、我深愛著的草原,我不能妥協。

“去往遼東路途遙遠,經過大漠時還可能遇上流沙風暴,更別提途中可能會遇到的北疆狼軍伏擊。”

我往前走一步,開口,繼續陳述我的理由。“不說別的,光是地形一項,你們軍中還比我更了解的人么”

轉了話鋒,我看著他,語氣柔緩下來。“相信我,我一定能幫上忙。”

他卻只是死死盯著我,良久都沒有應答。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他猛的一個轉頭,轉身就向門口走。離他最近的桌凳也被帶倒,在地上骨碌碌打著滾兒。

兩三個大步他就走到門邊,一下子停住、側頭。

他的臉一半露在門外的陽光里,一半隱在門邊的陰影里。

沒有任何表情,聲線也冰冷。

“朕是管不了皇后了,皇后愛做什么就做什么去罷!”他說。

我腦中繃著的那根弦一下子松開,整顆發緊的心臟也都輕松了。

最終,我向著他已走出門的背影盈盈一拜“妾,謝皇上。”

“阿翎,我聽說你和蕭懷瑾早上在未央宮里大吵了一架發生了什么事”急忙忙趕到我宮里的清蘊一進門就問我,面色擔憂。

我搖搖頭,拉她進內殿。

將蕭懷瑾沒帶走的大兄寫的那封信拿給她“要打仗了,你先看看這個罷。”

“什么”她表情又疑惑又驚訝,從我手里接過信,展開讀著。

她現在識草原字已經完全沒有障礙了,一封信很快便讀完。我看著她讀著讀著就睜大了眼睛、用手捂住了嘴。

讀完了信,她便轉頭來看我。

“阿翎……”下一刻,她就握住我冰涼的雙手,看著我,語氣無比輕柔,“你父兄他們都是最勇猛無匹的烈烈英豪。”

“你千萬別傷心太難過了,他們一定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

明明是來勸我的,她說著說著自己卻先哽咽了。

我將頭靠在她肩頭,閉眼,長長呼出一口氣來。“我已經得了蕭懷瑾的準許,一同去戰場。”

我明顯感到清蘊拉著我的手發緊了些,整個人也怔了一怔。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我都快在她肩頭睡著,她的聲音才再次在我頭頂響起——“帶上我,可以么”

“嗯”我條件反射般立刻抬起頭,生怕自己聽錯了“你說什么”

她看著我,像做了一個無比重大的決定,神情是從沒有過的嚴肅。“我說,阿翎,你可以帶我一起去戰場么”

“你怎么會想要去戰場這可絕非兒戲之事”我實在太驚訝,想不通她為什么會提出這個要求。

“我知道。冒然這么說實在也太匪夷所思。但你還記得嗎我遇見的那個遼東男子”

我點點頭,不明白這二者有什么關系。

清蘊附在我耳邊,繼續說“他告訴過我,他是遼東的將軍,名叫戈赤。”

這下我徹底被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戈赤居然是戈赤那個我大兄從小玩到大的好朋友,草原最年輕的將軍戈赤”

我萬萬也想不到,清蘊鐘意之人,居然會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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