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又何苦。”夜清影的聲音里沒有太多的情感,只是平平淡淡的,平淡得讓人心寒:
“我既然說過不會要你就一定不會改變主意,我知道你為了幫我受了很大的委屈,我會彌補給你,除了我的感情和我的人,你要錢或者要大宅傭人,我都可以給你安排好,甚至如果你想離開柳州,我也可以帶你去別的地方,我……”
“可是,那些地方卻沒有你。”柳如月依然笑著,可是笑意里頭潛藏著太多的失落和絕望:
“我說了我只想出去散散心,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說吧,讓我跟著你去揚子牧場,給我留一段美好的回憶,就當作是我和你最后的一絲情分,好不好?”
“如月……”他有點遲疑,這次去揚子牧場確實有要事要做,帶上她也不是說有多不方便,只是不在他計劃內的事情,他從不喜歡做。
“影,就算我求你。”她伸出手輕輕握著他的胳膊,那手腕上依然藏著白色的布條,上頭猩紅的血跡刺目得很:
“影,給我一段美好的回憶,我只要看著你便滿足,我絕對不會惹你夫人不高興,我只想遠遠地看著你,等這一趟揚子牧場的旅程結束之后,以后我不會糾纏你了,好不好?我求求你!”
夜清影依然沒有說話,這么卑微的要求確實讓人難以拒絕,可他真的不想答應。
他不想家里那位小女人誤會什么,這幾日她在心里必定已經把他罵了個幾百遍。
可回心一想,那女人心里滿滿的全是其他男人,不管他和柳如月有什么關系她也大概不會放在眼里。
想到她的倔強和對自己的不屑,夜清影不禁搖頭苦笑。
柳如月就這般看著他陷入自己的思緒中,從前從不知道他還有這么無奈的時候,可現在的夜清影,眼底滿滿的全是無奈的神色,無奈中卻又藏著幾分旁人難以看透的憐惜。
他在想些什么?是不是在想自己家中的娘子?他對那個若璇真的如此在意了嗎?
她依然睜著一雙沾滿淚水的眼眸,緊緊盯著他的臉,微弱地呼喚著:“影,請你答應我。”
夜清影垂眸時便對上她滿是淚珠的眼眸,一剎那,心里似想到了什么,他猶豫了片刻,忽然道:“我知道我欠了你,不過,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已成親,有了娘子了。”
“我知道,我也明白。”見他有點要松口的跡象,柳如月急道:“我不會讓你為難的,清影,你相信我,我絕對不會做出讓你娘子不高興的事。”
夜清影依然有點為難,不知道自己心里的想法是對是錯,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會在意起這些女兒家的心思。
他只是想著,若是自己和柳如月表現得親昵一些,那丫頭會不會為了別的女人而吃醋?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忽然期待起她吃醋的表情,可他現在真的有幾分在意。
如果那女人愿意放下她心里的男人,一心一意跟著他,他或許也能考慮考慮這輩子能給她一個實實在在的名分,與她做一對攜手到老的夫妻。
畢竟,與她一起共事時的感覺真的很好,美好到讓他心里再也裝不下其他女子。
他忽然站了起來走到房中央的桌子旁,為自己倒上一杯清茶,淺嘗了兩口才回眸看著床上的柳如月,淺聲道:
“我可以答應讓你隨行,不過我話說在前頭,我和你是不可能的,等回來之后我會讓人給你送上銀票,以后你要繼續留在柳州還是到其他的地方去也隨你的便,不過,我希望你可以幫個忙。”
“什么忙?”
雖然他的話挺傷人的心,可柳如月卻依然感覺到有幾分希望,只要他愿意讓她跟隨,她便還有機會。
她執起衣袖拭去眼角的淚,同時也掩去眼底一閃而逝的喜悅。
夜清影淺淺笑著,并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
抬頭往窗外望去天色已是深沉,他笑道:“把東西收拾好,我立即要離開。”
柳如月怔愣了好一會,才總算眉開眼笑地從軟榻上翻了下去,兩眼藏不住興奮道:“我知道了,我現在就去收拾。”
若璇和月兒在馬車上待了一個多時辰之后,果真來到了碼頭上。
下車后便看到江面上停著一艘樸實又不失華貴的游船,看到那艘船,若璇心里微微動容了下。
這船給人的感覺就像夜清影一樣低調,但里頭卻滿滿的都是內涵,如他一般……
不知道為什么又想起那個好、色之徒,這會兒他只怕還在柳如月的溫柔鄉里吧。
她輕吐了一口氣,拼命讓自己不去想這些有的沒的,與月兒一道踏上踏板上了船。
所有人上去之后,游船立即開動了起來。
看著漸漸遠去的碼頭,若璇心里多多少少有幾分感慨,這次離開,不知道以后會不會再到柳州來。
其實她不知道自己心里的失落是為了什么,只是心中忽然有幾分涼涼的感覺,似乎有那么一點眷戀。
以后真的沒有機會再回到這里了嗎?等她去了東周之后,是不是再也不會見到夜清影了?
也許說他們將來還會有機會碰面,但那會兩人之間絕對是純粹交易的關系,除此以外再也沒有其他。
明明是自己想好的未來,可如今一想,總覺得心里被什么拽著一般,心情沉重得很。
“夫人,外頭風大,我陪你到艙房里歇息吧。”月兒來到她身旁輕聲道。
若璇微微怔了怔,才點頭道:“好。”
距離天亮還有一兩個時辰,夜清影說了會在下個碼頭跟他們會面,但她不知道下個碼頭在哪里,什么時候才能到達。
又忍不住往幾乎看不清輪廓的碼頭望去,眼前是模糊的一片,她無聲嘆息,轉身與月兒進了艙房。
折騰了一整夜尚未來得及好好歇息,哪怕在馬車上睡了一小會,也因為一路顛簸沒有睡好,若璇這一睡,竟睡到了第二日日上三竿之際。
還好她沒有暈船的癥狀,月兒似乎也習慣了船上的生活,在月兒的伺候下收拾好,若璇離開了艙房。
來到甲板上時看到大家忙忙碌碌的,有的兄弟在下網捕魚,有的在揚帆,有的在準備晌午的膳食,所有人的動作干凈利落,很明顯對船上的生活沒有半點不適。
“你們以前也經常在船上度過嗎?”她問著一旁的月兒。
月兒點頭道:“老爺有著龐大的船隊,我們經常會跟老爺出門,對于船上的日子早已習以為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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