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學)
聽著周遭的議論聲,玉卿卿意識到這個囚犯就是前些日子被擒住的那個慣偷!
想著等會砍頭的場面不會好看,玉卿卿便想帶著核桃離開,扭頭一看卻發現小姑娘面上沒有絲毫的懼怕之色。
但她還是問道:“怕嗎?要走嗎?”
核桃聞言搖頭,想到什么又問道:“夫君是想走了嗎?”
玉卿卿知道若她說走,核桃必然會遵從的。
幾日的相處之下,彼此逐漸熟稔,核桃的活潑性子也終于敢在她面前表露一二,此時玉卿卿可不想束縛了她。
只是玉卿卿想不明白,她哪來的膽子,敢看這個?
但她想看,玉卿卿便陪著吧:“不急。”說著視線沿著監斬臺掃了一遍,竟發現一個有趣的現象。
這里的守兵竟不是衙門的衙役,而是身著鎧甲腰佩長刀的兵卒。
福王離京前往封地之時,天定帝以憂心福王的安全為由,派了三萬兵護送,而后駐守永州界。
但這三萬兵將的職責按說只負責永州的外圍保護,現下竟在這監斬臺旁瞧見了,足證明了一件事情!
福王名義上是永州之主,但實則只是個空殼子罷了!
駐兵敢在榆城內出現,且插手衙門政務,說明永州的官權與兵權早就脫離了福王的掌控。
又或者說,打從一開始,他就沒有真正的捏在手里過,以至于連妻女都不能保護,慘死刺客之手!
可就是在這般壓榨的幾乎沒有喘息的險境中,福王竟能集結重兵,打回京城去,也著實令人驚嘆!
正出神,冷不防的對上一雙深冷的眼睛。
這雙眼中像是淬著冰碎一般。
而這樣的一雙眼玉卿卿不久前在破廟中也曾見到過。
冤家路窄,他竟是榆城衙門里的劊子手!!
劊子手...腦中靈光一閃,玉卿卿猛的想起一事!
前世天和帝之所以能順利打回京城,是因身邊有一員猛將保駕護航!
此猛將在永州蟄伏數年,只為幫福王起事!
而他也并非什么泛泛無名之輩,他是京城雷家庶四子,雷云厲!
雷家是行伍之家,祖輩父輩全都是大庸的良將,雷云厲的父親雷正韞也不例外,永安帝在世時,雷正韞為一品虎威將軍,轄豐州大營及京五所,深受永安帝信任。
可等到天定帝即位后,雷正韞手中的兵權便被收走,賦閑在府近三年之久。
或許是不敢啟用舊日猛將,天定帝逐漸將京中兵權交到了晏珩的手上,而雷正韞賦閑三年之后天定帝給了他大理寺卿這一文職。
卻也不得不說天定帝是警敏的,雷家對他確有異心。
天定二年時,雷正韞讓家中十五歲的庶四子假死,以此逃脫外界的關注。
而假死后的雷云厲則被送到榆城的一戶屠夫家中,做起了屠夫的兒子。
助福王打回京城的那些士兵便是雷云厲在這幾年間暗中操練出來的。
而他...也正是前世在戰場上,殺了晏珩的那個人!
思及此,玉卿卿的目光落在了雷云厲手中的刀上。
在晏珩身上砍了三刀的,就是這把刀嗎?
七月將到午時的暑天,日光直射下來,燎膚的熾熱,玉卿卿的心底卻生出了寒意,這寒意順著四肢流竄,冷的她打了個寒顫。
雷云厲不惜假死以蟄伏,身上肩負的是福王的帝王路,他是絕對不會容忍有絲毫的意外狀況出現。
而她,就是那個意外。
觀其此刻的目光,玉卿卿明白,他起了殺心了!
核桃仰頭看著天色,而后揪揪阿蕪的袖子,低聲道:“夫君,什么時候才會行刑啊?”
玉卿卿非常生硬的壓下視線,終止了對視。
她低低的勻著呼吸,腦子里紛雜一片。
大水沖了龍王廟了!
她該怎么辦?
總不能和雷云厲說她是自己人,跨山水江河前來營救福王妃的吧?
那樣說不定會死的更快!
午時到,簽令牌落地,劊子手即刻行刑。
玉卿卿聽著周遭的騷亂,心緒漸漸回籠,抬眼看去,正看到雷云厲手起刀落的一幕。
頭顱滾動,鮮血順著斷裂處噴濺,玉卿卿看著,喉間似是被扼住了一般,整個人也定住了。
直到雷云厲從她身前走過,剔骨的視線夾雜著那股子陰冷的血腥氣撲面而來,玉卿卿胃中翻攪,她彎腰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核桃見狀嚇了一大跳,緊張的攙住了阿蕪的胳膊,急道:“夫君怎么了?”
玉卿卿擺擺手,示意核桃不要多說,而后拉著她擠出了人圈,快步離開了市場。
她僥幸的想,雷云厲不敢大肆找尋,許是不會發現她的落腳地。
可事實卻告訴她,她的想法有多么的蠢。
次日,面鋪便迎來了不速之客。
因著還未營業,鋪中無人,雷云厲走進去,目光四下一掃,徑直的走向角落的桌椅。
柜臺后的玉卿卿連眼皮都沒抬,不甚熱絡的道:“抱歉,還未營業,客官改日再來吧。”
雷云厲“啪”的將手中的刀拍在了桌面上。
玉卿卿手上的動作一頓,偏頭看過去。
這是一張怎樣的臉呢?
黑濃的劍眉,狹長的眼睛,眼眶有些凹陷,眼皮上深深的一道褶。
眉眼間冷意依舊。
鼻梁高直,唇很薄,此刻緊抿成一條線,讓剛毅下頜更添了緊繃感。
若無前世的記憶,玉卿卿或許會覺得此人模樣不差,只是太過孤冷,難以接近。
可眼下只要看到他,玉卿卿便會想到前世慘死的晏珩,后脊便止不住的發涼,而他周身那若有似無的陰冷的壓迫感也讓玉卿卿頭皮發麻,萬分警惕。
目光在雷云厲臉上一掃而過,玉卿卿桌上的手瞬間緊握成拳,面上卻輕松自得,似乎是發現了什么,嘴上“呦”了一聲,驚喜道:“是你啊。”
雷云厲聽他如此說,便知他是真的認出了自己,一時眼底扎出暗刺來。
玉卿卿像是不知道對方是來滅口的般,轉身從柜臺上取了一壇酒,拿了兩個茶碗走到他桌前,熱絡道:“這位兄弟貴姓啊?”
事情的發展有些脫離雷云厲的預期,秉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他難道不應該否認并且躲避自己嗎?
這怎么還貼上來套近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