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釋什么?
唐小白茫然了一下。
但很快,她就領悟到了。
“今天一早,阿姐派人來說,她要去行宮……”
唐小白猜測他是想了解整個過程,就從早上開始說起,說得非常詳細。
“……禁衛回報……姚合……李樞……陶師兄……”
“……在永安門遇薛少勉——”這里有點復雜,唐小白停頓下來想了想,才繼續說道,“薛少勉說,薛少勤之死,乃王氏所為。”
薛少勤的死,姚合一直有在追查。
起初,他們以為是兩黨之爭導致的。
但后來也漸漸發現了一些奇怪的地方,但還沒開始往王氏那邊想。
王氏一族自王茂昭死后,嫡支一脈都回鄉守喪了,留在京城的族人并沒有身居要職的,看上去仿佛敗落了,沒想到暗地里還有籌謀,甚至在西北掀起戰爭。
“你說王氏想借吐谷渾之亂達到什么目的?”唐小白問。
李穆眸色烏沉,不答反問:“薛少勉如何知道是王氏所為?”
“他沒說,”唐小白當時也沒空追問,“我猜測和甄素有關。”
甄素進宮,背后必有幫襯甚至主使。
唐小白想來想去,覺得薛少勉最有可能。
“他還說,羅雄是王茂昭的人,可能從進書院之前,就已經是王茂昭的人了。”
建渾天書院,與司天臺和國子監打擂臺,是李穆的第一個大舉動。
他們一直都知道書院里有不少眼睛,甚至哪幾個與王茂昭有關,大家心里也有數。
但確實沒有懷疑到羅雄身上,他的背景太干凈了。
得到這個信息后,唐小白去了一趟羅雄家中,從橙子留下的零星線索鎖定唐嬌嬌被綁架后藏匿的方向。
但是,當她出城遇到羅雄后,羅雄給她指的,卻是另一個方向。
所以從一開始,她就懷疑唐嬌嬌不在那個莊園里。
那個莊園,應該是針對她的一個陷阱。
用姐姐引她入甕,最終目的應該是對付李穆吧?
幸好沒事!
唐小白吁了一口氣,然后就對上了太子殿下涼涼的目光。
仿佛在說,我還在等你的解釋。
“我解釋完了……”唐小白說得不太確定。
果然,太子殿下露出一抹冷笑。
唐小白又茫然了。
不是要她解釋這個?
那要解釋什么?
她想了一會兒,沒想出來。
眼看太子殿下還是一副高冷等解釋的模樣,唐小白也不高興了,一腳朝他身上踹去:“到底要我說什么啊?”
這一腳,不但沒有踹到人,還教他捉住了。
他低下頭,捏著她的小腿,將她沾滿雪與泥的靴脫下,隔著襪,握住她冰涼的足尖,捏了一下。
唐小白不好意思地縮了縮腳,卻被他拉住。
隨后掀起上衣下擺,將她一雙腳揣進了懷里。
唐小白愣了愣,下意識蹬了一下腳。
隔著襪子、隔著中衣,踩到了既平整又不平整的……腹肌?
這……這怎么好意思呢?
唐小白忍不住又踩著摩擦了一下。
“別動!”他低聲喝。
唐小白沒想招惹他,立即聽話地不動腳了,但腳趾頭卻有自我意識似的,小幅度地抓了抓地。
她平時就有這個下意識的習慣小動作,但平時緊張得腳趾抓地誰知道呢?這會兒卻抓到了一塊不一樣的“地”……
太子殿下的耳朵一下子紅透了,抬起眼幽沉沉看她:“你想——”
“不!我不想!”唐小白果斷搖頭。
“咳咳……”他連咳數聲,才將語氣恢復淡漠,“為什么冒險?”
儼然質問。
唐小白愣了愣,才反應過來,原來小祖宗是惱她身臨險境。
“我沒有要冒險,只是沒料到現在會有人動手——”
在她的猜測中,覺得搞事情的兩個時機,要么是前線吃緊的時候,做點什么讓李穆或李行遠分心,要么就等李穆快到京城的時候,拿到把柄與李穆或李行遠對抗。
“我以為你下個月才回京,誰知道……”唐小白輕哼一聲,“我不知道的事,別人倒是清楚得很!”
應該是李穆和李行遠提前回京的消息泄露,才有了這一出措手不及的綁架。
“但凡再晚個一天,我就把阿姐送去行宮了,任他們用盡手段,我都不會出城!”唐小白信誓旦旦。
但太子殿下的態度未見軟化:“出城人都不帶?”
唐小白眨了眨眼:“我帶了啊!我不是帶了玄衣衛和莫急?”
一邊說,一邊慶幸在羅家發現線索后有及時召回莫急,否則現在真不好交代。
但就這樣,也是不太好交代的。
“秦宵、姚合、陶汾、鐘楚楚——”
“我有莫急就夠了!”唐小白忙打斷他。
太子殿下臉色頓時一沉。
這話怎么聽著這么讓人生氣?
“我這邊在明,阿姐那邊在暗,所以需要多幾個高手過去,總要先把人救出來,至于我,我又不會踏入對方的陷阱,沒有那么危險,莫急和玄衣衛足以護我全身而退!”
唐小白說了一通,還是不見小祖宗面色好轉,就知道這件事于理再通,于情還是過不去。
心念一轉,換了個方向:“阿姐那邊,我心里沒底,但我這里,我總是相信你一定會來救我的!”想了想,無比真摯地看著他的眼睛,“就像那次在吐谷渾遇狼一樣,明明不可能,可你還是來了!”
這番話說得毫無邏輯,但太子殿下的臉色肉眼可見地轉晴了。
唐小白看著他的變化,抿唇忍著,忍著,還是沒忍住,“噗嗤”笑了出來。
被嘲笑的太子殿下也沒有再使臉色,垂眸安靜看了她一會兒,將她摟進懷里。
“我希望,我每次都能來得及。”他低聲道。
唐小白笑得更歡了:“你不是該希望我再也不要遇到這種事嗎?”
話剛說完,她便沉默了下來。
哪有什么來得及?也不存在什么謀算。
李穆吻了吻她的額角,低聲道:“是,我希望你再也不要遇到這種事。”
唐小白圈住他的腰身,笑了一下:“我要給她追贈!”
“好,日后我登基了,可以再追贈一次。”
“她也是你同學呢!”
“那再擬個封號,賜命婦。”
“禮部通不過吧?”
“我說通過就通過。”
“嘖……”
喁喁細語,隔了一道門聽在耳中,溫馨之余難免帶了點旖旎。
內侍猶豫再三,回頭見秦宵抱臂倚柱,揚眉眼含催促,終于下定決心,輕輕地叩了一下門。
門內細語聲驟停。
“殿下,秦副率請見,主犯已拿下,聽候發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