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府。
將蕭承安置在了偏廂,但是暗一還沒有把碧落帶來。
因為是比較深的皮外傷,等不得了,所以舒如綽親自拿來上好的金瘡藥為蕭承包扎。
等到舒如綽都包扎好了,還不見暗一的影子,便吩咐了一句:“暗二,你去碧落那里看看怎么回事。”
將蕭承攙扶到床榻之上躺好,舒如綽輕聲問:“阿甜,你為何那么肯定,這些黑衣人,是沖著你來的?”
“因為每當我同時和某位有身份的人一同出行,就會遇見這樣的刺殺。”蕭承內疚地握住了舒如綽的手:
“怪我當時受心性影響,沒能做出最準確的判斷。”
“這不是你的問題,不要把所以的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扛。”舒如綽溫柔地為蕭承掖好被褥,蕭承總是這樣,希望能為她承擔一切,卻忽略了他自己如今中毒太深,也是一個需要被照顧的人。
輕聲轉移了他的注意力,舒如綽嘀咕道:“也不知道暗一在做什么,去了那么久……”
話才落,舒如綽就聽暗二的聲音從房梁之上傳來:
“郡主,暗一他被碧落姑娘迷昏了,我問碧落姑娘緣故,碧落姑娘說凡是妄想讓她酉正到亥時出門的人,都要被她關門打狗。”
舒如綽:“……”
想起碧落的遭遇,而且蕭承的傷已經被包扎好了,舒如綽眼神微黯,不再說什么了。
本欲讓暗二傳話,讓碧落明早來找自己,但是想到午夜一過就回到昨天,今日種種沒人記得,所以舒如綽揮揮手讓暗二退下了。
“這位碧落姑娘,可就是你私軍中的那位神醫?”蕭承輕聲問道。
“嗯,正是。”
“我方才聽你們講,碧落酉正到戌時不出門,這是為什么?”若是正常的蕭承,這樣好奇的問題,自然不會問出口。不過無意之間克制不住心性,才會好奇心如此濃郁。
舒如綽并不覺得蕭承多話,這幾年她覺得蕭承心思越發沉重,卻總是風光霽月待她,遲早要憋出問題,所以能問出口也是好事:
“碧落在未入郡主府前,是個江湖游醫,某一次無意卷入郡主府的爭紛,為暗衛十四所救。碧落這姑娘明媚要強,硬要報答暗衛十四,一來二去,兩個人情愫暗生。”
“暗衛十四叮囑碧落酉時到亥時是京中最腥風血雨的時刻,不許她出門,碧落聽從了,一恍就過了那么多年,后來暗衛十四離開,碧落請求入了郡主府,就再也沒在這個時刻出去過。”
言簡意賅的將兩個人的故事講完,舒如綽沉默。
“暗十四離開了?”蕭承低聲問了最后一個問題:“他去了哪里?”
“死了。”舒如綽眼底情緒微漾,染上一絲縹緲的哀傷。
她雖為大遼郡主,但是因著她的身份特殊,大遼想要她的人不在少數,傷亡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強行讓暗一將碧落帶出來,不是她不近人情,而是事情已經過去了那么多年,該放下的東西,碧落不應該再囿于。
“真傻。”蕭承低喃一聲,握住了舒如綽的手,聲音低緩卻撩撥心弦,如靜夜曇花初綻:“阿寧,若有一日,我不幸……”
“天色不早了,我出去問一問盛伯情況如何,你早些歇息吧。”知道蕭承想要說什么,那樣的話,舒如綽不愛聽,便起身打斷了他的話。
蕭承眼底隱現一抹無奈,卻也順從的點點頭,微闔上了眼眸。
將偏廂的門關上,盛管家已經在門外等候,但是臉色卻不太好看。
“盛伯,怎么樣?”從蕭承的話語之中,舒如綽能感覺到刺殺之事牽扯不小,所以關切的問道。
盛管家眼中浮現一抹內疚:“郡主,兄弟們雖然抓住了幾個黑衣人,但是那些人是死士,牙中含有劇毒,全部都瞬間服毒,兄弟們沒能來得及阻攔。”
沒有想到竟然是這樣的結果,舒如綽一怔,旋即安撫般拍了拍盛管家的肩膀:
“盛伯,今日多虧你及時出現,我和翊哥哥才能安然無恙,那些人死了便死了吧,沒什么好內疚的。”
盛管家離開之后,舒如綽陷入了沉思。
究竟是什么樣的人,才會故意挑選有達官貴人在側時刺殺阿甜?或者換種思路去看,這樣做,究竟能給那人帶來什么好處?
為財為勢都不太可能,倒是隱隱呈出幾分亂象,而阿甜乃皇舅舅的獨子,朝中又有誰需要這般攪渾朝堂?
舒如綽只感覺自己想的頭疼。她對于朝堂了解并不算多,如今用到方恨少。
左右線索太少知道的也太少,夜已經深了,再耗下去也了無意義,舒如綽記下了這件事,便沒有再為難自己的身體,在尋畫攬書的服侍之下洗漱休憩了。
一夜,天光大亮。
舒如綽舒適地伸了個懶腰,懶洋洋地問道:“尋畫,今天是幾月幾日?”
“郡主醒了?”尋畫的性子活潑一些,笑嘻嘻的將床簾掀起系在一邊,回道:“今天是二月十日啦。”
時光依舊倒流,想必這個時候阿甜還在昭慶殿中,身上還沒有傷口。
這樣的事實讓舒如綽心情開闊了不少,想起昨夜關于碧落的事情,便吩咐道:
“尋畫,你去告訴攬書,讓她去尋碧落,傳碧落過來。”
尋畫知道碧落是暗衛中的神醫,近幾年只聽郡主的吩咐,聞言不由緊張地把舒如綽上下打量:
“郡主,您可是哪里不舒服?是不是昨夜炭火不夠熱,著涼了?”
舒如綽聞言便笑了:“這臥房之內溫暖如春,怎么可能會著涼。是我尋碧落有些事情,你如實傳話便好。”
碧落來的時候,舒如綽正在衣柜前挑選著衣服。
“郡主,有什么吩咐?”碧落穿得一身紅,笑容明媚艷麗:“郡主是在挑選衣物?今日天地蒼茫,奴婢記得郡主有一只明珠步搖,若是配上白衣,必然出塵。”
舒如綽的衣物并不算多,別的貴女可能衣服穿過一次便壓了箱底,但是她的衣物卻是每一年輪著穿的。
聽得碧落的提議,舒如綽點頭:“那便穿那件月光錦牽絲羅裙好了。”
梳妝完畢,碧落靜靜站在一旁,問道:“郡主,您傳喚奴婢到底什么事?若是無事,奴婢還要回去配藥。”
就知道以碧落的性格,靜不了多長時間,舒如綽清淺一笑:“今日你放下手下事情,陪本郡主出去走走。”
碧落狐疑地看了舒如綽一眼:“不是還有尋畫攬書兩人嗎,叫上我做甚?”
攬書輕輕碰了碰碧落的胳膊,低聲道:“郡主讓你出去,出去便是了。”
“我偏不。”碧落身懷絕佳醫術,本來就傲,加上她的性格本就明媚張揚,哪怕是自稱“奴婢”,也從沒把自己當奴婢看:
“郡主今日若不說清楚,奴婢是不會去的。“
舒如綽正要開口,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謝亦婧風風火火氣喘吁吁地推開了房門,什么都顧不得,直接道:
“如綽,出大事了!救命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