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之而來的,是陸曄凝結著寒意的目光。
什么樣的陸曄她都見過。
愛他時的溫潤如玉。
恨他時的陰厲狠辣。
陸曄如今的目光,絲毫威脅不到白蓮了。
若是此時露了怯,那便前功盡棄了。
對著這樣的他,越是表現的毫不在意,希望便越大。
陸曄看著身下,這個既愛又恨,朝思暮想的人兒,突然不知該拿她怎么辦了。
看著她身上是別的男人留下的愛痕,那種感覺能逼得人發瘋,想此刻便徹底的占有她,想把那人留在她身上的印記給消除干凈。
可是在她說出“這個身體你喜歡便拿去”時,他才發現,單純的占有,并不能讓他滿足。
白蓮的話讓他第一次生出了濃濃的挫敗感。
尤其是那句:只要顧衍在一天,我白蓮的男人永遠只有他一個。
聽得陸曄心中升起騰騰的殺氣。
他翻了個身,離開了白蓮的身上,坐在了床榻邊上。
白蓮看著陸曄的背影,心中總算松了口氣。
這時,陸曄突然回過身來,目光沉沉的看著白蓮,他的聲音黯啞,帶著未消的情欲說道:“總有一天,這個世上,你的男人會只剩下一個。[玄界之門]”
陸曄的眼中是勢在必得的堅定。
白蓮看得真切。
她沒有說話,陸曄很聰明,白蓮不能泄露了自己的心思。
陸曄看她垂著眼瞼,彎腰湊了過去,在與她的臉相隔很近的距離處停住。
“敢和我賭嗎?”陸曄的聲音低啞,說的很是曖昧。
“賭什么?”白蓮啟唇說道。
陸曄聽她看口,看著她那黑亮的雙眸,抬頭指了指她心臟的地方:“這里。”
陸曄的指尖有些涼,隨著他的動作,白蓮輕笑了一聲,她成功了。
這樣自負的陸曄,終于走進了她織就的中。
“拭目以待。”白蓮啟唇說了這四個字。
或許他會覺得,他并未做出對自己有實質性傷害的事情,但是他又怎知他與自己之間隔著的那條鴻溝有多深。就算沒有前世的那些事情,今生他所做的這些,動輒就以她身邊的人做威脅,與前世又有何區別?
陸曄走后,白蓮出神的看著床幃上方,目光沒有焦距的地方。
許久,她嗤笑一聲,閉上了眼睛。[玄界之門]
原來重來一世,并沒有改變多少,自己的無能,再次落入如今被禁臠的地步。不過是換了個身體,解了血緣的禁制,就算他此時沒有動自己,又能堅持多久呢?
男人的耐性本就沒多少,黑暗中,白蓮幽幽的嘆息了一聲。
白蓮閉上眼后,便睡去了。
整整快兩日兩夜的不眠不休,她已經無力。
半夢半醒之間,她仿佛回到了白府的水榭中。
女子神色認真的看著眼前的男子,問著:“以后若有變故,你會放棄我嗎?”
“不會。”男子那樣鄭重的許諾著。
“君子一諾。”女子唇角微楊,眸光閃閃。
“此生不負。”男子神情譴倦,鄭重無比。
仿佛是做夢一般,白蓮翻了個身,知道真的是做夢了。
有晶瑩的液體沿著眼角落在了枕邊,她絲毫未覺,繼續睡去。
進入六月的時候,朝中的亂局已經基本平定。
周弘文花了大半年的時間,也沒有清除舊朝的一些大臣,只因為他顧慮多,要制衡,知道牽一發而動全身的道理。
但是到了陸曄這里,這些就不成了問題。
幾個閣臣他沒動,但是下面六部的官員換了個遍,周弘文的病情時好時壞,有次醒來時,問起白蓮的情況,崔皇后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周弘文一下便明白了。
他閉上眼誰也不理會,任憑悔恨漫上心頭。
若是當初按照顧衍的意思清理朝中的一切,聽從顧衍的意思,對待南征之事不那樣草率,便不會出現眼下的一切。
說了說去,都是他無能,連累了他人而已。
“朕要見她。”在一次陸曄代表閣臣來見周弘文的時候,周弘文冷冷的跟陸曄說著。
她,指的是白蓮。
陸曄自然是知道,卻裝作糊涂的問著周弘文:“臣不知陛下要見之人是誰,還請陛下明示。”
周弘文看著他,沉沉的不發一言,陸曄只做不知。
許久周弘文才說道:“陸曄,這個天下是先祖打下來的,你也是先祖的子孫,你有能力,有魄力,這天下交到你手里,朕也安心。你這樣霸占著她,她不會開心,放了她吧。”
陸曄聽了后,依舊裝著糊涂:“陛下的話,微臣不懂。”
周弘文看著他的樣子,突然開口說道:“陸曄,你相信人有輪回嗎?”
陸曄一愣,看著周弘文時的目光暗沉。
“朕講個故事給你吧。”
出了皇宮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晚了。
回到陸府,陸曄仿佛無神的孤魂一般進了白蓮的院子。
白蓮這段時間晝昏顛倒,白天的時間大多在睡覺,到了晚上卻精神奕奕,毫無睡意。
或是閑翻著話本子,或是歪在臨窗的榻上發呆。
只要不出這個院子,無論她做什么,都是沒有人管制的。
前些時候,白家知道白蓮的事情,幾次要見陸曄,都被陸曄避開了,這幾日看著白蓮日漸消沉,陸曄才請了衛氏前來。
白天有衛氏作伴,白蓮才算好一些。
原本以為自己這個時候來,白蓮已經睡了,沒想到他進去的時候,白蓮歪在床頭,手中捧著一本書,卻在發著呆。
陸曄看了一眼,書沒有拿反,但是她的神色卻是早已神游天外,連自己進來了都未察覺。
看到此時的她,陸曄想到周弘文今天與自己說的那些,突然覺得心底十分的疼痛,慢慢的坐了下來,溫聲說道:
“在想什么?”
隨后,陸曄看到她驚了一跳,手中的書都落到了床側。
她的目光從無神,到現在的充滿戒備,陸曄的目光暗了下去。
她伸手將落在床側的書拿了起來,合上后發現她所看的是一本名為《百戰奇法》的書,他的手一頓,站起身來,繞過屏風,將那本書丟進了紙簍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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