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婆被砸得晃了晃。
她轉過頭，一臉震驚地望向江嘉意，眼神里寫滿了不能置信。
顯然她根本就沒有預料到江嘉意會打她。
江嘉意才不管，她這會兒還在氣頭上呢。
看著小海洋哭花了的臉，她舉著板凳又要往老太婆的頭上砸。
這一下可把那老婆子給氣壞了！
她也不打孩子了，轉過身尖叫著、咒罵著就和江嘉意廝打了起來。
江嘉意沒有和人打過架，所以一開始很吃虧，被那個老婆子拽住了頭發，硬生生拽下來一撮，拽得她頭皮火辣辣的疼。
看到二人打起來，開始的時候軍軍和小海洋都嚇壞了，瑟縮地站在那兒一動也不敢動。
可看到老婆子拽下來一撮江嘉意的頭發，軍軍頓時就不干了。
他嗷的一聲撲過去，抱緊了老太婆的大腿，用指甲在她的腿上又抓又撓，同時大聲哭喊著：“你打我媽媽，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看到這種情況，小海洋也不哭了。
他擦了一把眼淚跑過去就抱住了老太婆另外一只大腿。
他不喊也不叫，而是啊嗚一口狠狠地咬住了老婆子腿上的一塊肉，死不松口！
老太婆疼得尖叫起來。
她也顧不得和江嘉意打了，低下頭就朝小海洋的背上狠狠錘了下去！
江嘉意這會兒也緩過來了，看到這種情形如何能忍？！
她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伸手抓住老婆子的頭發死命往下拽！
然后拼盡全身力氣把她的腦袋按在地上，翻身坐在了她的肚子上。
坐穩后一手拽住頭發，一手揮著巴掌朝老太婆的臉上就扇了過去！
一巴掌！
兩巴掌！
三巴掌……
老太婆被她打的又哭又嚎，可江嘉意才不管。
想想她剛才是怎么欺負小海洋的，想想自己被拽下來的那一撮頭發。
即便手掌被打得又疼又麻她也不停手，將那個老東西的臉扇成了豬頭！
“哎呀！你們這是在干什么？”
“小江姐？你快下來！”
不知道廝打了多久，大概有一小時？也可能僅僅幾分鐘。
戰士小王和一個穿著軍裝的中年婦女同時出現在了屋門口。
看到里面的情景兩個人一起驚呼出聲。
聽到他們的聲音，被江嘉意打得已經沒有了還手之力的老婆子忽然就又有了精神，再次尖聲叫嚷了起來。
那聲音破鑼一樣，刺得人耳膜疼。
小王連手里的東西都不顧了，往那女干部手里一塞，跑過來就扶江嘉意。
江嘉意也就順勢從老婆子的身上下來了。
似乎是覺得來了幫手，那老太婆開始發瘋。
她大聲地哭嚎著，一副要死了的樣子，甚至還在地上打起了滾。
單身干部的房子原本就不大，餐廳更小。
這一滾之前地上的菜湯，油污特別是那散發著惡臭氣息的死螃蟹肉，全都黏在了她的身上。
整個人都變得又臭又臟，讓人不敢近身。
江嘉意被小王扶著一時間有點緩不過來神兒，站在那兒腿腳發軟，身體控制不住的打顫。
只能依靠在小王的身上借一點力量。
看到她這個樣子，那位女干部有點看不下去了，她趕緊走過來替代小王扶住了江嘉意。
小王不知道是急的還是緊張的，此刻臉都變成了紫紅色，再次開始結巴：“小，小江姐，這，這是，是……”
“行了行了，我自己說吧。”
看小王急成這樣，那女干部無奈地打斷了她，自我介紹道：“小江你好，我是咱營衛生院的院長韓梅，知道你來特意過來看看你。我跟你哥他們都很熟，你以后就跟著你哥叫我韓大姐吧。”
江嘉意連忙努力站直身體，喊了一聲：“韓大姐。”
她并不想表現出很嬌弱的樣子，可這畢竟是她平生第一回和人打架，還打得這么激烈。
加上這個身體體質還真不算特別好，這會兒就算是想裝出很淡定的模樣也裝不出，連想擠出個笑容都很牽強。
看江嘉意面色蒼白，搖搖欲墜還勉力支持的模樣，韓梅自然知道是真嚇壞了。
這讓她不由得又朝地上還哭嚎不止的老婆子看了過去。
看到那婆子那一身的臟臭，還有那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樣……
韓梅的眼底多出了一抹壓都壓不下去的厭惡。
她安撫地在江嘉意的手背上拍了拍，示意她寬心。
然后板著臉朝地上的老婆子呵斥了幾句。
韓梅用的是當地的方言。
但她肯定不是本地人，所以說得就比較慢，沒有老婆子之前罵人時那么流利。
所以她說出來的話江嘉意仔細聽其實是能夠聽得懂的。
江嘉意聽出來韓梅在呵斥老婆子讓她趕緊起來，別在這兒撒潑。
如果她要在部隊鬧事，就會通知村長來領人，以后再也不允許她到部隊這邊來了。
韓梅的話并不多，但顯然她的話在老婆子的心里是有分量的。
這幾句話一說完，那老婆子就嘟囔著從地上爬了起來。
她一起來就開始爭辯，指著江嘉意就是一通控訴。
嗚哩哇啦說了一堆，江嘉意根本沒聽懂幾句。
不過她也懶得聽。
韓梅剛才那番話其實多少印證了江嘉意的猜測，就是這老婆子是附近漁村的村民。
而不是陸安清的家人。
確定這一點江嘉意就放了心。
至少這讓她知道自己沒辦出“跑到別人家，和人家的親人打起來”這樣的蠢事。
只是，這人和小海洋是什么關系江嘉意一時就猜不出了。
猜不出就不猜！
反正不管是誰，當著自己的面虐待孩子那就是不行！
想通這些后江嘉意不再理會，朝嚇壞了的倆孩子招了招手。
軍軍立刻撲了過來。
而還抽泣得停不下來的小海洋也慢慢地蹭到了她的身邊。
江嘉意摸了摸軍軍的頭，然后拉過小海洋扒開他的頭發查看起傷處。
果然，她立刻就在孩子的腦袋上看到了兩個凸起的大包。
“韓大姐，咱衛生院有沒有車？”
江嘉意打斷了老婆子的話：“洋洋得立刻去醫院檢查，我怕孩子被她打出了腦震蕩！”
一聽這話韓梅和小王全都驚了，二人立刻圍了過來。
看著小海洋腦袋上的包，韓梅頓時急了，大聲地問：“這是她打的？洋洋，她打你你為什么不說？！”
小海洋立刻又嚎啕大哭了起來。
聽了這話江嘉意簡直不知道要說什么了。
被大人打之后，你去指責一個五歲的孩子為什么不反抗？
和對方不熟，她也沒法多言。
干脆問道：“不知道能不能和海洋的爸爸聯系上啊？家里出了這么大的事兒，我覺得應該讓他知道。”
韓梅這才反應過來，她立刻招呼：“小王你去通訊連，讓他們想辦法通知陸副營長。”
說罷蹲下身子，轉頭道：“洋洋過來，阿姨背你去衛生院。”
小海洋并沒有立刻上前，而是可憐巴巴地望向江嘉意，眼神里全是依賴。
而軍軍則緊張地撲過去，緊緊抓住了小哥哥的手。
面對這種情景，江嘉意即便渾身都是疼的這會兒也沒法說出先回家的話。
她只能上前扶了一把，說：“洋洋不怕，阿姨和弟弟陪你一起去。”
聽到“腦震蕩”三個字老婆子終于知道害怕了。
她擋在韓梅的前面語氣急切的又是一通解釋。
可韓梅這會兒對她已經厭惡透頂，大聲喝道：“給我讓開！”
韓梅雖然看上去挺溫和的，可畢竟是軍人。
這一聲極具威懾力，嚇得老婆子渾身一抖乖乖讓了路。
韓梅背著小海洋，江嘉意帶著軍軍，四人急匆匆的往衛生院趕，誰也沒有心思再去關注別的。
而在他們離開后老婆子先是站在原地發了會兒楞，然后像是忽然醒悟過來般，嘴里不干不凈地罵著，跑到小海洋的房間里就是一通翻找。
最后也不知道她拿了些什么，就見抱著一個包袱匆匆離開了。
慌得連房門都沒有關。
陸安清今天早上其實并沒有出海。
他在臨上船前接到團部電話，讓他去市里開會，所以就趕第一班輪渡去南江市了。
這一點小王并不知道。
會議結束得早，想到昨天晚上請客請得那么狼狽，陸安清特意跑到國營飯店去買了兩個肉菜，還稱了一斤炸帶魚。
想著中午的時候無論如何得叫著江嘉意母子倆再一起吃頓飯。
誰知道一回家就發現大門敞開，屋子里一片狼藉。